更少數的,是為虎作倀的人。這批人,沒得說,全送到楊飛手下,讓他們去做鹽奴,每天幹最苦最累的活,終身賤籍。能回家的人,都放回家去。不能回家的人,江知與看數量實在太廣,又另外做登記,看他們有無婚配意願。大啟朝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凡是戰區救下的民眾,可以給單身士兵婚配。不願意回家的,就近安排一場見麵,以抓鬮的形式,抓到什麽男人,全看手氣。謝星珩沒見過這種事,他皺眉跟去看,登記之前,反複喊話,讓他們三思。他並非不讚成這些人另行嫁娶,組成新的家庭。是以這種方式成家,太倉促了。可與他的想法不同,現在的人盲婚啞嫁多,自幼受到的教育也是成家生子,沒什麽大的想法。能參軍做小兵的,也多是無依無靠,家境貧寒的人。兩邊搭夥過日子,一方不計較從前,一方不談未來,過好當下,熬過一天算一天。什麽男人可能會死在戰場,他們暫時不去想。這年頭,又有誰的命是長久的。一階段有一階段的依靠罷了。謝星珩無言以對。小院的人員甚廣,集體從良以後,對海城來說,是很沉的重擔。他再次幹起老本行,搞生產,搞建設,扶貧千萬家。全民製鹽的事情,暫時不做調整,但沒有硬性要求了。他們可以隨時停下。很多官員不看好,認為百姓們就是要管製的,不管他們,就會犯懶偷閑,甚至去做別的事情。@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事實也是如此。很多百姓試探著減少鹽量,也嚐試著去做別的事情。但沒多久,還願意製鹽賣給官府的人家,鹽量反而飆升了。因為沒人管,沒有人滿屋子的搜尋,認為他們藏了鹽。他們做多少無所謂。精神好,多製一些,都是銀子。精神差,休養休養,省些醫藥費。突然有別的事,他們忙去,回來還能做鹽去賣。製鹽對他們來說,逐漸從一個必須完成的任務,變成可以貼補家用的副業。從前滿街收鹽、送鹽巴的官吏大裁員,各街坊設一個倉庫與數個管理員。百姓們賣鹽與取用鹽巴,都在這裏進行。謝星珩對鹽的理想目標是從源頭提價,從零售砍價。讓鹽工可以掙到匹配勞動的工錢,讓百姓可以以日用品的標準價格來買到鹽。鹽是必須生活品,需求量極大,鄉村裏的窮苦農民都會省錢來買。而現代的鹽那麽便宜,也沒見哪家老板就窮死了。他讓人再試著做精加工鹽。像目前的二次加工鹽,以後就是普通人家的平價鹽。精加工鹽,就賣給有錢人。不同品類,不同價格。總之別拿生活必需品去卡老百姓的咽喉。養一頭牲畜,都知道好生伺候著,須得讓它吃飽了,有勁了,才拉去幹活。這麽一個國家,多少事情需要人來做,人沒有力氣,一個個的麵黃肌瘦,誰來幹活?又有幾分力氣來幹活?另外,則是人口紅利的問題。時代因素,大家都求多子多福。無需宣傳,就能讓人可勁兒的生。可這些孩子的成活率是多少?夭折率又是多少?說個冷血無情的話,想要讓他們做牛做馬,讓牛馬源源不斷,也要給他們合適的生存環境吧?謝星珩不敢輕易動鹽務,隻在精鹽加工完成以後,起草了一封建議書,讓宋原派人,連鹽帶書信,一同捎帶給林庚。鹽是一朝的稅務頂梁柱,動這一處的利益,需要首肯。等待回信時,他又跟江知與一起去城內的大小作坊巡視。一個城市裏,除卻支柱性產業,還能有次要產業,一般產業。海城的鹽是首要,醃製海產是次要,與醃製海產並列的是茶產業。這座沿海城市的茶產業很發達,最初是為了海上貿易的茶葉才大片種植,曆經百年,茶園成熟,茶種優勝劣汰,有名茶玉露和仙毫。另外各類小作坊繁多,各行各業都有涉及。江知與之前為著滿足百姓的生活需求,又做了扶持。產業很多樣化,但沒形成規模。謝星珩看著安排,在醃製海產以及茶產這一處,塞進大批軍嫂。先減輕職工壓力,讓有錢的部門,幫著養一批人。餘下的人手,他根據原料獲取難易度,往不同的作坊塞人,再提供一些技術支持。這裏缺人了,就先從茶園裏抽調。人多了,就再做安排。安排到最後,還有多的人,他再做人員替換,把多餘人力拉去開荒種樹。再有少量力氣小、身體弱的人,實在沒法子安置了。謝星珩想了想,讓他們去做海產養殖,反正離海近,換水也方便。他記得楓江縣就養了很多味鮮肉嫩的淡水魚,這樣子才能滿足權貴需求,不用總是臨時捕撈。先調些閑著的府兵去挖大水池,引水試養一段時間看看。養魚不用時時盯著,搭著曬些蝦皮、海帶、紫菜什麽的。另外,再請人過來教他們編製漁網、漁撈,草鞋、草帽等東西。漁民都會編製漁網,還會修補。正經去賣,賣不上好價,掙個手工費,搭著送個帽子、草鞋,算算工時,有些人著急用的,就會買。再有人算算買原料的價格,考慮到做工問題,也能考慮入手成品。他們的連番安排,讓海城徹底運轉起來,走在街上的人都下意識加快了步伐。可跟從前的死氣沉沉不一樣,這一次,大家都知道這是他們的希望,他們也看得見效益,都樂在其中。這個新年,是在忙碌之中度過。如同中秋節一樣,江知與聯合當地衙門,再召集城內商戶,籌辦了一場元宵燈會。百姓們嘴裏說著太忙了,沒空去玩,但他們吃過晚飯,又默契的走出家門,往張燈結彩的街區走,去過元宵。又是新的一年,謝星珩跟江知與沒去外麵過節,還在核對海城稅務。他倆有點小緊張,很怕一頓操作下來,反而虧損了。江知與說:“初期投入大,有所虧損是正常的,過陣子,這些投資都變成現錢就好了。”但這不是自家生意,是一個府城的稅務。海城的稅務,僅一府之力,就能以百萬計算。在曆史記載裏,巔峰稅收達到了四百多萬。謝星珩前幾年在京城戶部任侍郎,據他看的資料顯示,這幾年的國稅總額也就一千多萬左右。海城的稅收重要性可見一斑。但他是做過生意的,也切實的去過了很多城市。以他的見聞,大啟朝不該窮成這樣。畢竟朝廷不止一個鹽場,內陸還有鹽池、鹽礦,沿海城市比如上陵府,稅務也不少。如此版圖,一千萬的稅收,平攤下來,一個縣城一萬兩,合理嗎?把貪腐這塊兒的銀子撈出來,朝廷自然就富了。話回正題,他倆一個算戶部的賬,一個算鹽課司的賬,再仔細核算開支。謝星珩在城裏添置了太多的崗位,又以官府的名義,投資擴大了眾多街坊,另外還有建設所需、實驗所需。這些地方,看起來就百兩千兩的支出,但別忘了,海城是個府城,他忙幾個月,會有多少個百兩千兩?更別提還有後續的補充投資。有的地方,累積起來,能達萬兩之數。再有海城周邊府縣的扶持,尤其是同省的府縣。從前都是海城“吸血”,如今該反哺了。這些地方,在投資生產之前,需要先建設。它們連個生產的作坊都沒有幾個,這塊的投入很大。兩人對著賬目半個月,確認今年的最終稅務還有七十多萬兩。主要原因是因為鹽價沒降下去,隻此一項,就是龐大到難以估算的巨額財富。謝星珩看到這個賬,認為林庚極有可能同意他的建議。如此建設,都還有這般財富餘下,戰爭結束以後,各處休養生息。除了鹽以外,他的商務令又會在各地繼續推廣執行。產業多元化,稅收豐富化,民眾幸福度提升,生產力高了,可以彌補些鹽稅空缺。時代因素,鹽始終要朝廷管製,可以采取“按需購買”的原則,即使鹽價降了,也不能大批采購。這樣可以防止走私。而利益降低,風險提高,鹽販子會相應減少。再多發展幾年,清理清理貪官汙吏,大啟朝的整體稅收絕對會高於一千萬。林庚現在富可敵國,他手裏的鹽沒多少,相信他能理解其中關竅與利害。謝星珩斂眸沉思一番,在上報稅務的折子之外,又寫了一封信。這回是奏疏,談一國經濟。進入新的一年,戰事接連告捷。宋原收到的戰報裏,有一封是給謝星珩的信件。是林庚寫來的。他沒說拒絕建議,但也沒用深談,隻說見麵詳談。見麵的時間,在今年六月。讓謝星珩攜帶家眷,叫上師和光一家,一同上京。與信件一起送來的,還有一個大活人文京。他被霍叔玉的人劫走以後,在山村生活了半年多,直到有人來接他,他才得以回來海城。文世昌看見他,繃著的心神大鬆,眼淚橫流不止。這是一個好的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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