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確實。昨天看他們抱一起,今早看林庚從徐誠屋裏出來,不怪人多想。江知與跟他說:“我原想著來看看,你要是忙,我就去鋪子裏的。”徐誠起床穿衣,動作利索,梳頭發之前,他還想先把棉衣脫了,這衣服束著他難受!江知與忙過來幫他梳頭發:“怎麽這麽急躁?”徐誠告訴他一個好消息:“今天有人去糖廠看看,我們掙錢的機會來了!你沒來找我,我也要去找你的!”江知與從知道糖廠會對軍銷售以後,就猜到是林庚的關係。現在事到臨頭,他還是問了一句。結果徐誠說不是:“是府城的商戶,從我們這裏拿貨,他們到府城賣。不過確實是林庚介紹的。”江知與聽完,盯著徐誠看。徐誠從爐子上拿水壺,倒熱水,再從小桶裏勻冷水調溫,用溫水洗漱。所有行為都很正常,間隙裏說一句,都是對大生意的向往。是真的很想掙錢。江知與想了想,提醒他一句:“這個商戶,可能是王府的人。”不然什麽商人,需要林庚親自介紹?還能跟著一起來豐州買貨。糖廠剛起步,現在生產還沒有穩定,進哪門子的貨。他一說,徐誠就搖頭:“不,真的是商人,我確認過了。要是王府的人,他會告訴我的。”他擦過臉,邀江知與出門去,路上跟他說:“他經常在外辦差,三教九流的人認識很多,這回來的是他熟人,給了麵子,但確實不是王府的人。”徐誠又說:“他跟他爹娘說過了,來年事定,就娶我過門。”相較生意,江知與更在意好友的感情與婚姻。地位懸殊太大了,他們還聚少離多。徐誠聳聳肩:“我這麽說,你就這麽信吧。我們也沒轍。船到橋頭自然直,以後的事以後再說。”江知與定定心。還是把糖廠的事辦好先,幫誠哥兒爭取一下。糖廠來的商人,是在府城聞名的“和升號”。取了商號,真正的豪富之家。東家姓秦,來人是現任當家的,也姓秦,行六,見麵叫一聲秦六爺。雙方約定在一品居吃飯,這是豐州最大的酒樓,上菜都是本地特色菜。兩個小哥兒出來談生意,大門就敞著,避嫌。秦六爺年紀四十出頭,留了須,隻在唇邊一圈。麵相很和善,圓臉圓眼,見麵三分笑。豐州是昌和府治下的縣城,縣內商戶,都聽說過和升號的名頭。跟他們家做生意,糖廠是頭一例。秦六爺講究,上茶不上酒,客套話說兩輪,先把自家商號的經營情況說了下。主營產業是糖、酒、茶,最先是以酒發家,再種茶苗。糖廠,他們家也有,但產量有限,目前是蔗糖為主,不賣蜜餞。“我去你們鋪子裏看過糖品種類了,也都試吃過,單論蔗糖來說,比我們家的口味要純一些,不澀口。你們能量產蔗糖嗎?”這單生意,以徐誠為主導,江知與作陪,不搶他風頭。徐誠說:“暫時不能,要來年收成後再說。目前糖品雜,也是因為原料采購問題。原料太少,隻能產出那麽多。”冬季開的廠子,還能做出蔗糖,就很了不起了。秦六爺提供了另一種合作模式:“我們家的蔗糖有固定的賣貨渠道,不愁賣。我們就定蔗糖,原料是個問題,你們看這樣行不行,我出原料,你們廠子代加工,所產蔗糖都歸我家。我給代工費。”算賬是江知與擅長的,他恰好聽謝星珩說過“代工廠”的例子。工廠可以做自己的產品,也能利用場地、設備、人工、技術的優勢,去接外麵的單子。如果客戶有需要,從糖果屋賣出去的糖,甚至能貼牌。管他叫白家糖還是黑家糖,客人要什麽,就是什麽。但小謝說的代工廠模式,是客戶下單、提貨,有的人會附帶配方。也有自帶原料的,比較少。這一環的賬目,他們要細算。江知與輕輕點頭,徐誠就知道有利可圖,暫時應下,還要詳談。飯後,三人往糖廠去。糖廠員工休年假,現在隻留了看門人。看不見人員製糖,但看得見規模、設備。常見的設備,工坊裏都有。根據謝星珩的圖紙,改進過的設備,現在隻做出來兩台,分兩座工坊放著。看了外觀,不懂裏麵結構,也沒開工運作,看了也白看。秦六爺也不好打聽他們掙錢的本事,轉而去看倉庫。倉庫清了一批貨,轉到了糖果屋。裏麵餘貨少,內部構造一清二楚。沿著牆壁,加建了窄邊水槽。環牆而建,及腰的高度。這是控溫設備。徐誠從江知與這裏聽來製冰的法子以後,就想了這個主意。@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水槽還是雙層,到時加水加硝石就有冰產生,省得人工替換。這個簡單,到時也好操作。現在氣溫低,為了掩人耳目,徐誠找他娘借了一筆銀子,加建了冰窖。正好冬季,能取冰來藏著。徐誠相信,世上沒有幾個廠子能如此奢侈,用冰塊來控溫儲存貨物。成本計算一下,冰塊儲存的開支,比貨品還高,不劃算。水槽作用,跟秦六爺說了以後,果不其然,把他狠狠震驚到了。生產工坊跟倉庫都看完了,就到了畫餅時刻。要讓他相信,糖廠有實力能完成訂單。這個餅子,是原料多多。原料多,糖就多。他們跟農戶們說好了,來年不知道他們種不種,先把餅子畫了。“我們已經跟農戶們下好訂單了,他們來年會多多種植原料,到了季節,再出蔗糖,從本地取材,也能省些運輸成本。”還能保證原料新鮮度。他們從糖廠離開,又轉道回城,再到糖果屋。糖果屋在進行集郵打卡活動,很是熱鬧。秦六爺對這場活動歎為觀止,誇了又誇。然後進後院,坐下詳談訂單細節。秦家第一筆訂單是五百兩的生意,這五百兩,僅是代工費。需要的糖製品,就翻倍增漲。來年一年,廠子裏都有活幹了。江知與仔細計算過盈利,把糖量壓了壓。蔗糖市價是六十文一斤,通常都是散著買。五百兩銀子,可以買五千多斤。廠裏直銷,價要更低。把各項成本、損耗計入,出廠價能在五十文錢一斤。這已經足夠讓利,中間利潤夠大,才符合糖的市場價。否則商人賣貨再抬一抬,百姓沒人吃得起了。原料是秦家出,加工價位能壓到三十文一斤。倒手賣出,就是雙倍利。以三十文一斤的價位,讓糖廠加工,糖廠要生產製造一萬一千多斤糖。江知與早前算過,糖廠成本價,是十八文到二十二文錢的區間。秦家出三十文一斤,他們一斤能掙八文錢。都是商人,秦六爺管理著和升號,也是精於計算的人。他這個報價,就是踩著糖廠的底線來的。江知與跟徐誠互換個眼色,秦家踩線來,也有自家糖廠,對裏麵利潤一清二楚。抬價不可能,那就厚著臉皮,壓壓成交量。同樣的價錢,少生產一些糖,他們也是掙的。徐誠開口就是:“您看過廠子,我們糖廠的倉庫是用冰控溫存儲的,也別說什麽還沒到季節,你們用不著,我們成本在這裏。這個單子肯定會做到夏季的,到時我們把貨送到府城,一樣用冰塊凍得嚴嚴實實,保管壞不了一丁點兒!”自家製冰,冰就不值錢。秦六爺也跟他們算:“原料是我們出,為了保證生產數量,我們隻會往多了給。這多出來的部分……”徐誠露出驚訝神色:“這般下定,你不留個人在這裏監工嗎?”正如他所說,原料上能動手腳的地方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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