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跌倒在地。“先生,不瞞您說,若不是為了皇後,朕根本不想踏上這片土地,朕隻想護住北境,但朕的皇後,他想回到故鄉,他想救世。”“他在哪裏,朕就在哪裏。”鍾神醫看著他,遲遲說不出話來。“多謝先生贈藥。”赫連洲說。鍾神醫為他包紮好傷口,又把養肺補氣的藥拿給他,想留他在竹屋裏休息一晚,可赫連洲說:“不用了,皇後該等急了。”他不顧傷勢,連夜踏馬回京城。在路上,他警告烏力罕:“今日之事,不要告訴任何人,包括皇後。”烏力罕不解。赫連洲隻說:“別告訴他。”恭遠侯府的後院燈火通明,赫連洲剛走進屋子,就迎上林羨玉淚蒙蒙的眼瞳。“赫連洲!你去哪裏了?”林羨玉足足哭濕了四條手帕,原本蒼白的臉都哭紅了,“我疼得睡不著覺,你竟然不陪著我,我不跟你好了,不做你的皇後了!”“你竟然敢三天不見人影。”“我不要你了!”赫連洲一步步朝他走來。林羨玉看到他就更委屈,連胸口的疼痛都顧不上了,怒道:“我要摔碎你的玉璽,讓你做不了皇帝,每天忙忙忙,有什麽事比我更重要?”赫連洲彎起嘴角,俯身抱住他,雙臂撐在他的肩膀兩側,不顧林羨玉喋喋不休的哭訴,直接含住他的唇瓣。時隔多日的吻,讓心歸位。“是啊,沒有任何事比玉兒更重要。”第81章 林羨玉被親懵了。他還有滿腹怨言沒說出口, 嘴巴就被赫連洲封住了。赫連洲竟然還很開心似的,連呼吸都是熱切的,帶著疲乏到極點的異常興奮, 親完了還意猶未盡地在林羨玉的臉頰上吸了一口, 才抬起身子,林羨玉呆呆地望著他。“你……發什麽瘋啊?”赫連洲卻問:“玉兒, 還咳嗽嗎?”一提起這個,林羨玉就更委屈了, 哭喪著臉說:“我都快咳死了!”赫連洲連忙從懷中拿出丹藥, 又起身去桌邊倒了杯茶, 喂林羨玉服下。藥太苦, 林羨玉吞咽不下去。赫連洲隻能把藥碾碎了,一點一點地喂。林羨玉整張臉都皺了起來, 幾次作嘔,赫連洲隻能好聲好氣地哄著,任林羨玉掐著他的胳膊泄憤, 好不容易才吃完。林羨玉淚眼汪汪地問:“這是什麽啊?”“潤肺養氣的藥。”林羨玉愣了片刻,“你這幾天不在府裏, 就是為了給我尋藥嗎?”“是,去了一趟雲霧山。”赫連洲輕描淡寫道,他扶著林羨玉緩緩躺下, 正準備脫去靴子,又想起自己連夜趕路, 滿身的塵土,於是起身道:“玉兒躺一會兒, 我先去沐浴更衣,不能髒了玉兒的床榻。”林羨玉哼了一聲, 裝出無所謂的模樣,實則赫連洲一走,他就撅起嘴,很是不舍。他等了好久,赫連洲還沒好。他自顧自地抱怨:“洗這麽久,看來一點都不想念我,反正肯定不像我想念他那樣想念我。”“不對,我一點都不想他,他一回來,我的床立馬變得擁擠了,千金難買的芙蓉帳都被他睡壞了,他就是一個莽夫。”“討厭他,討厭赫連洲!”“怎麽又討厭我了?”赫連洲穿著一身寢衣走到床邊。林羨玉噤了聲,看著赫連洲上了床,在他身邊躺下。他沒注意到赫連洲側身時動作微頓,忽然問:“金葫蘆還留在北境嗎?”赫連洲怔了怔,“是,來得太急了,沒有帶過來。”“下次記得帶在身邊。”赫連洲笑著說:“好。”他散開芙蓉帳,在林羨玉身邊躺下。林羨玉用餘光看著他的一舉一動。若是沒受傷,他此刻一定已經蛄蛹著鑽進赫連洲的懷裏了,他要枕著赫連洲的胳膊,把手塞進赫連洲的衣襟,還要把兩條腿搭到赫連洲的腿上,讓赫連洲哄他睡覺。可他現在因為胸口痛,隻能僵直著身體,轉過頭,滿眼幽怨地看著赫連洲的臉。許是一連好些天沒怎麽睡,赫連洲的眼下暈著一片青黑,下巴還有剛剛冒頭的胡茬,看起來很是疲累滄桑。林羨玉伸手摸了摸那胡茬,指腹摩挲,然後悶聲說:“算了,原諒你了。”赫連洲將他攬進懷裏,和他額頭抵著額頭,逗他:“不討厭了?”“……不討厭。”“還要做我的皇後嗎?”林羨玉臉頰微紅,慢吞吞道:“要。”赫連洲含住他的唇瓣,沒親多久又分開,忍著笑說:“玉兒好苦啊。”林羨玉惱道:“還不都怪你!都是你找來的破藥,我現在連吸氣都是苦的。”赫連洲眉眼含笑地哄他。哄了好一會兒,林羨玉才氣消,想起蘭先生昨天過來閑聊時說的話:“你現在假意拉攏鄧烽,讓他愈發目中無人,和陸氏嫌隙更深,是不是想著利用他推翻陸氏?但他真的能為我所用嗎?他推翻了陸氏,誰來推翻他呢?這樣的人成了三州之主,嶺南的百姓不會有好日子過的。”赫連洲問:“蘭先生和鄧嘯接觸上了嗎?”“在城外的順和寺見了一麵,鄧嘯沒有明確表態,這也是沒辦法的,蘭先生再能言善道,鄧嘯和鄧烽也是親兄弟。”林羨玉又說:“我倒是有個想法,再過三天就是爹爹的壽誕了,屆時朝中有頭有臉的大臣都會前來赴宴,尤其是太子手下的兩位禦史和鄒譽手下的兵部侍郎,他們和鄧烽都有過節,尤其是兵部侍郎周韋,性格也很暴烈,不如就在席間激化他們的矛盾,使得鄧烽成為眾臣的心頭刺,使得鄧家的安危都受到威脅。這時候,你再親自見鄧嘯一麵,讓他認清局勢……”林羨玉說得越發起勁,卻久久聽不到赫連洲的回應,一抬頭,隻見赫連洲閉著雙眼,呼吸平緩,已經睡熟了。他太累了。他看上去比林羨玉還要累。這一刀插在林羨玉的心口,猶如生生剜去赫連洲的心,可是誰都沒辦法預料,如果林羨玉不去擋那一刀,會發生什麽。林羨玉膽子很小,也怕疼,但他不想看著赫連洲受傷。赫連洲又不是銅筋鐵骨,刀子紮進去,怎麽能不疼呢?真是的,這一路走來,實在辛苦。其實他隻想和赫連洲在一方小院裏,喝茶賞月,養兩隻小兔,還有父母好友相陪,就這樣相守到老。可是老天偏偏安排他們一個是北境的皇子,一個是祁國的世子。這一年多的時間,就沒有多少安生的日子,紛紛擾擾,離合聚散。好在此刻還能相互依偎。他努力仰起頭,努起嘴,在赫連洲的唇上印了一個吻,得意地想:赫連洲,你可真是好福氣呀,娶了我這個福星。.林守言的壽誕在三日後舉行,侯府裏上上下下忙作一團,門外是赫連洲的西帳營士兵守著,門裏是鄧烽的人守著,上菜的仆人在遊廊裏來回穿梭。四月正是曲水流觴的好時節,府裏修竹林立,春風拂過,清池泛起陣陣漣漪。在突變的朝局中緊繃了一個月的朝臣們直到此刻時才稍顯輕鬆。互相寒暄了一番,相請落座,見府中風景正好,興起吟詩。烏力罕抱著胳膊看向筵席,冷哼一聲:“最討厭祁國人這身酸腐勁。”一旁的蘭殊笑著說:“待聖上一統南北,他們就不是祁國人了,和你一樣是聖上的臣子,你不喜歡也得接受,更何況人家也沒什麽錯,詩詞歌賦應景抒懷,那是人家的才學,你不識字,還不讓別人識字了?”烏力罕很是不爽:“他們會武功嗎?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一個朝廷隻有武將是不行的,”蘭殊笑著說:“烏力罕,如果你想更好地輔佐聖上,就該學著練字看書。”“我看得懂!”烏力罕皺起眉頭。“看得懂不行,還得會寫會用。”見烏力罕愈發抵觸,蘭殊說:“雲清正在修補他的琵琶,你要不要去幫幫他?”烏力罕疑惑:“為什麽?”蘭殊攤手道:“你把人帶回來了,總得好事做到底吧。”“哦。”烏力罕撓了撓頭,轉身往後院去了。蘭殊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下了台階,徑直走向筵席中央的鄧烽,又暗中朝鄧嘯點了點頭,鄧嘯不敢回應,下意識望向一旁把自己當主家的鄧烽。鄧烽核對著名冊,冷聲問:“趙延覺、奚良兩位禦史大人為何還不來?周韋周侍郎也姍姍來遲?他們也未免太把自己當回事了,遲早和他們的主子一個下場。”聽聞此言的官員們麵麵相覷。蘭殊走上來,說:“將軍,皇上召見。”鄧烽二話不說,抬腿就走。走到後院,隻見赫連洲坐在桃樹下,目光落在一旁的藤椅裏,林羨玉躺在裏麵,睡意安寧,一頭烏發如雲鋪散開來,下半張臉被薄毯遮擋著,一時辨不清男女。鄧烽連忙行禮:“微臣恭請皇上聖安,娘娘金安。”赫連洲抬起頭,語氣溫和:“皇後傷情未愈,前院的事,辛苦將軍操勞了。”“皇上言重了,這是微臣之幸。”“人都到齊了嗎?”鄧烽眼珠一轉,立即說:“還有趙延覺、奚良、周韋三位大人未到場。”赫連洲微眯起眼,仿佛不知情。鄧烽連忙解釋:“這三人分別是太子黨羽和王黨羽,今日姍姍來遲,已經表明了態度,分明是不想歸順皇上。依微臣拙見,不如殺了他們,殺雞儆猴,讓剩下那些朝臣們看清楚,到如今還依附陸氏的下場。”他話音未落,林羨玉就醒了,微微翻身望向鄧烽:“將軍,你要殺什麽人?”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金玉難養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杳杳一言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杳杳一言並收藏金玉難養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