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林漁沒有去,隻讓順子和吳娘子他們拉著騾車去送東西去了,本來就不是花的他的銀子,他也不想擔著這個虛名。林書遠行商還沒回家呢,魏青山的書信先給送到了秦府,氣得秦良玉病得臥床不起,她沒想到十來年的夫妻恩愛,到頭來竟然都是騙她的。她一個養在深閨裏的小姐哪裏知道該怎麽辦,一想到書信裏的內容就啼哭不已,她膝下有一兒一女,大的女兒今年快十歲,小兒子今年才八歲。她沒想到她父親剛過世不過半年,林書遠就敢跑出去認他的孩子去了。大女兒秦芳兒那日也看了書信,她自幼由秦老子親自教養,時常帶著她一起視察鋪子看賬本,秦老爺子死之前經常說這個大孫女有他當年的風範,隻是可惜了是個女兒身。秦芳兒見她娘日夜啼哭也沒個法子,心裏又對她爹起了厭煩,“娘,別哭了,你還想和他過呀?”秦家那邊因為魏青山一份書信鬧得兵荒馬亂的,魏青山並不知道,林書遠三番兩次想帶走林漁觸碰到了他的底線。魏青山抱著三個月大的團哥兒在院子裏玩,他舉著團哥兒逗他,團哥兒高興地蹬著腿呲呲地笑了起來。現在天氣暖和了,小家夥的衣服也穿得單薄,肉乎乎地格外的可愛,林漁看他家小崽子笑得口水都流出來了,“好了,好了,別逗他了。”魏青山把團哥兒抱在懷裏,林漁拿了絹帕給團哥兒擦了擦口水,“怎麽高興成這樣。”團哥兒趴在魏青山的肩膀上高興地揮舞著小拳頭,魏青山握著他的小手親了一下,“我們團哥兒真乖。”鋪子裏人多,平日裏大家都喜歡圍著團哥兒玩,魏青山這個當爹的想親近親近自己小哥兒還得靠手快搶,要不然不是被趙月月給抱著了,就是被石小柳給抱著了。魏青山把玩夠的小家夥給放在了搖籃裏,“等我們團哥兒長大了,到時候爹爹送我們團哥兒去讀書識字。”林漁聽魏青山這麽說笑了笑,“他還小呢。”哥兒和女娘識字的不多,隻有些富裕人家才會出銀子讓讀書識字,團哥兒還這麽小呢,魏青山就想著要送團哥兒去識字。家裏開鋪子也攢下些銀兩,現在有個七八百兩的,但他家鄉下的院子沒蓋房子,在鎮上也是租的院子住的,魏青山就想著幹脆買個院子。他這個想法還沒有和林漁說,他隻是想了想,現在團哥兒還小呢,院子買哪個地方他還沒有想好呢。幾個人正坐在院子裏幹活的幹活,逗孩子的逗孩子,他家後院的門被敲響了,石小柳跑著去開了門,隻見門口站著一個衣著華麗的貴婦,旁邊還有兩個半大的孩子,還有四五個丫鬟婆子,這陣仗石小柳是沒有見過。他伸頭問了一句,“你們找誰?”為首的婦人有些局促,“我找林漁,這裏是林漁家嗎?”“你是誰呀?”“我,我是林書遠的妻子。”石小柳一聽是林書遠那邊來的人,隻當是又來欺負他們的,他當即板起了臉,“不見,不見,你們怎麽這麽煩人。”秦昭見他娘過來了還被人給關在了門外麵,性子驕縱的小少爺當即就上前一步嗆了起來,“你誰呀,我們又不是來找你的。”坐在院子裏的林漁聽見了聲音問了句,“小柳,誰呀?”石小柳不高興了瞪了秦昭一眼,“林小嬤,是林書遠那邊來人了。”“讓他們走吧,怎麽又來了。”林漁一聽是林書遠那邊的人,以後又是林書遠派人過來糾纏。秦良玉忙說道:“不是,不是的,我就是想過來看看,我想看看漁哥兒。”秦芳兒上前走了一步,“我們是江南的秦家,是特意過來道歉的。”林漁和魏青山聽是秦家那邊來人了,兩人一起去看了看。隻見他家門口圍著一群衣著華麗的人,為首的婦人拿著帕子在抹眼淚,林漁知道這是誰了,林書遠入贅的秦家,他有些事要問,就放眾人進了院子。秦良玉上下打量了一眼林漁,又拿著帕子嗚嗚哭了起來,她不相信林書遠是為了錢財拋棄妻子兒女的事,那她十多年的感情算什麽,林書遠對她極盡寵愛,他們夫妻兩琴瑟和鳴,這些年不知道惹了多少人羨慕。秦芳兒見她娘又哭了,在一旁勸慰道:“娘,別哭了,如今不是已經見到了。”秦昭見了林漁這個哥哥不高興地撅著個嘴,他才不信他爹之前就已經娶妻生子了呢。見那個婦人一直哭,林漁想冷臉都不行,許是因為有些吵鬧,團哥兒也不高興地直哼唧,林漁把人給抱了起來,“好了,好了,小爹來抱團哥兒了。”秦良玉哭了一會兒這才不哭了,她坐在凳子上眼睛紅紅的,“你,你阿娘沒了?”林漁嗯了一聲,秦良玉一聽又開始抹眼淚,“我真的不知道他有妻有子,我也不是故意要害死你娘的。”“娘,你別哭了,在哭下去身子都要壞了。”秦良玉來的路上都還一直心存幻想,或許這封信是假的,壓根就沒有什麽外人,等她見到了林漁了,心裏的最後一絲念想也沒了。林漁問了一句,“林書遠說他被救的時候傷了腦袋,真的假的?”秦良玉擦了擦眼淚,“什麽傷了腦袋,我,我不知道,那日江上風浪大,林書遠乘的小船翻了,被我家的商船給救了上來,恰逢我和我娘一起回外祖家探親,這才,這才相識的。”魏青山一聽就知道林書遠在撒謊,他冷哼了一聲,“林書遠騙我家夫郎他傷了腦袋失憶了,這才遲遲沒有回來。”林漁抱著團哥兒哄著他玩,“你既然已經知道了林書遠是什麽樣的人,你想怎麽辦?”秦良玉被問住了,她愣了一下搖了搖頭,“我,我不知道。”第107章 秦芳兒氣得直跺腳,“娘!你怎麽這麽糊塗呀!大哥哥的娘為了這個負心漢抑鬱而終,他拋妻棄子不過是為了咱家的富貴,哼,還想要姓林,明顯是咽不下當贅婿的氣。”這個理秦良玉自然知道,林書遠三番兩次糾纏林漁,就是想要個姓林的孩子。她生的兩個孩子都跟了秦家的姓,林書遠之前偷偷和自己說過想讓秦昭姓林,那會兒她爹尚在,知道她爹肯定不會同意,她也就沒說。“你們想怎麽解決這件事是你們秦家的事,與我們無關,請回吧。”林漁也不想和秦家的過多糾纏。“對不起,聽說你之前過得不好,我給你帶了些銀子,你,你留著吧。”秦良玉讓人拿了個盒子上前,裏麵放著幾錠金錠子,都是她害得林漁和他娘這樣,如果她沒和林書遠在一起的話,或許他們的日子就沒有那麽苦了。“不需要了,你們走吧。”秦昭有些不滿,他們一行三人千裏迢迢過來,結果人家還不領情,“那你為什麽要我爹給你的銀子,不要我娘的。”石小柳嘿了一聲,這小屁孩剛在門口的時候就拿鼻孔看人,進院子了還一副盛氣淩人的樣子,哪裏是來道歉的。“你這小屁孩,誰要你家銀子了,你那缺德爹給的銀子早就給慈幼院了。”石小柳話都還沒說完呢,秦芳兒抬手朝著秦昭的腦袋上就是一巴掌,“說什麽呢你。”秦昭捂著腦袋有些委屈,又聽石小柳說沒要他家的銀子,他臉色爆紅,“那,那是我錯了。”見林漁不肯要他們的東西,一行人也沒有在這多坐起身離開了,秦芳兒看了一眼林漁,“大哥哥,對不起。”林漁朝她點了點,秦家三個人這個小姑娘說話做事倒是落落大方的。魏青山接過了團哥兒抱著,秦家也不全都是個糊塗的,林書遠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秦家人回到了客棧,秦芳兒還在勸秦良玉,“娘,你也看見了,我爹他就是個負心漢,我祖父剛走了,他就急著過來要延續他們林家的血脈,還害得人家那樣。”“娘能怎麽辦呀,你和你弟弟年幼,家裏的生意靠誰打理。”秦良玉除了哭什麽都不會,更別說打理家裏的生意了,她就是個富家小姐哪裏懂得這些。“個個布莊都有管事的,更何況還有李叔呢,還怕咱家的生意沒人管,在說了我和昭兒年紀也不算小了,有李叔幫著也能接手家裏的生意。”秦芳兒說道。家裏的生意那會兒她祖父就時常帶著兩人接手,還有對她祖父忠心耿耿的李叔,還怕家裏的生意做不好?秦昭憋紅了臉和秦良玉說道:“娘,我和姐姐長大了,能做的。”秦家一行人舟車勞頓就先在鎮上住了下來,秦昭想起那天在林漁院子裏說的話心裏很是愧疚,他怎麽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這些年的書算是白讀了。他白天就帶了一個小廝跑到了包子鋪,“你去給我買兩個包子過來。”小廝聽話的排隊去了,這一個小小的包子鋪生意竟然這麽好,石小柳和趙月月在前麵賣包子呢,秦昭又穿得顯眼,就算是沒上前往街邊一站想看不見都難。石小柳朝著趙月月抬了抬下巴,“那,秦家那個小少爺又來了。”“不用管他。”趙月月不喜歡秦昭,誰讓他昨天說話不好聽的。小廝上來要買兩個包子,石小柳斜著眼看人家,哼了一聲,“沒了,不賣。”“嘿,你這夥計,明明這麽多包子呢,你為啥不賣?”小廝昨天沒跟著過來,自然不知道裏麵的彎彎繞繞,見石小柳不肯賣給他當即就理論了起來。“不賣就是不賣,你吵吵什麽呀。”魏青山也聽見了問了句,“小柳,咋了?”“魏叔,秦家的人要買包子。”“給他就是了。”林漁正在院子裏哄團哥兒玩呢,聽見前麵有吵鬧聲也來到鋪子前看了一眼,“小柳,怎麽了?”石小柳努了努嘴,“那,秦家那個跋扈的小少爺過來了。”秦昭穿得鮮亮,一身紅色刺繡錦緞的袍子,頭上還帶著白玉冠,往街邊一站格外的顯眼。秦昭一看見林漁立馬跑了過來,“那,那個,我不是來鬧事的,我就是來買包子的。”“小柳,給人家就是了。”石小柳隨手拿了兩個包子給他,“走吧,走吧。”小廝還不高興地,“你這做生意的怎麽這個態度。”秦昭嗬斥了小廝一句,他又說道:“我能進院子嗎?我想和你說說話。”石小柳瞪了他一眼,“你不要得寸進尺啊。”小少爺瞪著個眼要哭不哭呢,又倔又可憐地看著林漁,林漁有些心軟,“那你進來吧。”秦昭立馬跑到了後門,他的小廝一個人丟在了門口自己進去了,他捏著衣服局促地站在一旁,“我昨天不該那樣說你的。”林漁隻是嗯了一聲,“你不是要吃包子嗎?吳娘子,麻煩你拿幾個包子出來。”“哎。”吳娘子拍了拍手上的麵粉用碗裝了幾個包子出來。林漁推了推桌上的碗,“你吃吧。”秦昭這才坐了過來,他拿了一個包子吃了起來,沒想到竟然意外的好吃,比他家廚娘做的好吃了不少。秦昭小孩子心性,往那一坐不知不覺就吃了兩個,等他想起來今天是幹啥的尷尬地臉都紅了,“你,你放心好了,我和大姐肯定會勸我娘和離的。”“隨便,那是你們秦家的事,我相公給你家寫信,也隻是為了不讓林書遠在騷擾我們過日子。”“反正,反正你知道就是了。”團哥兒坐在林漁的腿上啃著手指呢,見秦昭身上的衣服在太陽下麵閃光,伸著小手啊啊啊地就要去夠,林漁把他往腿上抱了抱,“團哥兒,坐好。”秦昭忙把脖子上的金項圈拿了下來,“你給他玩吧。”金項圈上的穗子一晃一晃的,團哥兒伸著小手就要抓,林漁握住了團哥兒的小手,“團哥兒玩撥浪鼓好不好。”“他喜歡你就給他玩嘛。”秦昭嘟囔了一句,他娘給金銀他們又不要,他想送個金項圈也不給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