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柱醉醺醺回來的時候就看見他家門口圍滿了人，他酒喝多了，拍手叫了起來，“是不是我兒高中，來報喜的，好呀，好呀。”眾人給讓了地方，趙家柱歪歪扭扭走了進來，進來就看見姚金鈴按著他兒子的頭往地上磕，蔡春花和一個婦人也在地上打滾。趙家柱大吼了一聲，“放肆，怎敢如此對待秀才老爺！”姚麻子上去一巴掌打在了趙家柱的臉上，“還做你娘的春秋大夢呢，還我家銀子！”趙家柱被掄得轉了幾圈倒在了地上，歪了幾下也沒有起來。“行了，老大媳婦兒別打了，找咱家銀子才是要緊的事！”姚麻子在趙家柱身上摸了摸，隻摸到了兩吊銅板，這才兩百文夠幹個啥，和姚老大進了屋就翻找，蔡春花鼻子被打得出血，躺在地上就叫歡，“你們幹什麽，幹什麽，強盜啊！”姚麻子和姚老大在屋裏翻了個遍，除了些銅板一錠銀子都沒有找到，兩人還熱得一頭的汗。姚老大氣得一腳猛踩在了趙大誌的腿上，“銀子呢！我家的銀子呢！”趙大誌嗷了一聲疼得暈死了過去，趙家三個人現在誰也顧不上誰，姚金鈴站在一邊不敢言語，更不敢上去阻攔。姚麻子從屋裏出來了，呸了一聲，“沒有銀子，拿東西！”三個人到處找值錢的東西，姚大媳婦兒把後院的兩隻母雞給抓了過來，姚麻子和姚老大見屋裏有幾袋糧食全給背了出來，剛好後院有架子車，推過來就往上堆。姚金鈴一看家裏的糧食全被搬走了急了，她現在身上一個銅板都沒有了，蔡春花更別說了，早被趙大誌父子兩給掏空了，這糧食全給搬走了，那她吃什麽啊！姚金鈴跪在地上拉住了姚麻子的褲腳，“爹，爹，你可憐可憐女兒留口吃的吧。”姚大媳婦兒一腳踢開了她，“你害得我家還不夠慘嗎，家裏的銀子全被你給拿了去，這連冬天買糧食的銀子都沒有，你想害死我們全家嗎！”姚麻子從車上摸下來幾個窩頭扔給了她，“金鈴，家裏的二十兩銀子是你拿去的，這筆銀子必須還！”姚麻子和姚老大跟抄家似的，把趙家值錢的東西全給拿了去，什麽被子，鐵鍋，連粗瓷碗都給拿了去，但凡是值幾個銅板的都給拿了去。那輛架子車裝得滿滿的，三個人罵罵咧咧地走了。姚金鈴坐在地上直哭，“爹，爹啊！”隔壁李嬸子看著趙家這個樣子哼了一聲，“活該，當初那樣對漁哥兒，撬了十兩銀子的聘禮不說，竟然還要賣月娘，活該。”看熱鬧的人沒有一個上手幫忙的，趙家在村裏鼻孔朝天看不起他們，還經常欺負他們，這會誰都不願意幫他們，看夠了熱鬧就都散開了。三人推著車子回到了鎮上，棉被棉衣鍋碗瓢盆這些東西總共才典當了五兩銀子出去，剩下幾袋糧食給拉回了家。家裏現在總共就剩了二兩銀子，姚麻子姚老大找不到活計，家裏還有這麽多張嘴要養，要不拉回來這些糧食，他家冬天得都餓死了去。姚大媳婦兒氣得直喘粗氣，還有十五兩銀子，當初她公爹偏向姚金鈴，給了十兩銀子嫁妝，她那會心裏就不舒服，這會又被拿走了家裏全部的家當，導致家裏一貧如洗，她恨不得咬死姚金鈴！趙家發生了這種大事傳的周圍的村子都知道了，當初趙大誌十歲考中童生誰不知道，趙家風光無限那會，可惜快十年過去了，一直都沒有在考中秀才，原來都是去逛窯子去了。趙家一時間淪為笑話，傳得三裏五村都知道，就連在家養胎的何冬冬都聽說了，他一臉的興味，“娘，你聽誰說的，真的？”“今天去鎮上，聽鎮上的人說的，應該差不了。”何冬冬高興地直拍手，“石頭，石頭，和我去找漁哥兒去，我要告訴他這個好消息去！”石頭扶住了他，“冬哥兒，咱就別去了，趙月月還在青山哥家住著呢，這麽說她爹娘是不是不太好。”何冬冬叉著腰哼了一聲，“她爹娘當初可是要賣了她，是漁哥兒花了二十兩銀子救下了她，她要是可憐她爹娘大可在回去，自己去孝敬她爹娘老子去，就當漁哥兒眼瞎，趙家一家的白眼狼。”石頭勸著他，“人家不也沒怎麽樣嘛，你生什麽氣。”何冬冬仰頭又哼了一聲，“快些扶我去找漁哥兒去。”何冬冬還沒走到人家家門口那就開始喊人，“漁哥兒，漁哥兒！”林漁抬頭一看何冬冬過來了很是欣喜，扶了他一把把人給扶了過來，何冬冬擺了擺手，“行了，行了，哪有這麽嬌貴，都是石頭他緊張的。”林漁給他搬了個凳子坐下，“啥事呀這麽高興。”“當然是好事。”何冬冬一臉的笑意。石頭送完何冬冬就回去了，還不放心地叮囑了兩句，何冬冬一板起臉，他就訕訕地閉嘴了，“那冬哥兒，我先回去了。”“走吧，走吧，羅裏吧嗦的。”石頭這才走了，林漁看著走遠的石頭笑了一聲，“石頭待你真好。”何冬冬咯咯笑了兩聲，“他敢對我不好試試，我就像小時候一樣揍他。”“冬冬哥，你喝水。”趙月月倒了一碗熱茶，裏麵還給泡了兩顆棗子，何冬冬經常來這裏，而且給她蓋茅草屋的時候他的相公也來了，趙月月挺喜歡這個直來直往的哥兒的。“謝謝月娘。”何冬冬接了過來喝了兩口潤嗓子，然後神神秘秘地伸頭和林漁小聲嘀咕，“趙家那邊的事你聽說了沒？”“什麽事。”林漁不太關心那邊的事，頭都沒抬依舊翻弄著手上的兔毛，家裏已經攢了不少的兔皮了，家裏的三個人先一人給做一頂兔皮帽子，特別是魏青山，等下霜了趕騾車去鎮上多冷呀。“我給你說呀，附近幾個村子都傳遍了，趙大誌拿了銀子去鎮上逛窯子，被他媳婦兒娘家給發現了，捆著送了回來。”“而且聽說趙大誌借著讀書的借口往鎮上跑，自己的銀子拿去花銷完了不說，連他媳婦兒娘家那邊也給借了一些，說啥是送給舉人老爺的，結果全送給了那煙花女子哈哈哈哈。”何冬冬眼睛格外的亮，“聽說花了有三四十兩銀子呢，那邊要他還銀子沒有，直接把他家值錢的東西全給搬走了呢。”林漁手頓了一下，又想起前幾日魏青山給了他八兩銀子，應該和這件事有關，而且趙大誌拿著用月娘換來的銀子去那種地方，這種人實在可惡。林漁點了點頭，“趙大誌本不就是個好的。”趙月月在一旁也聽見了，她神色如常地給林漁遞過來剪刀，“哥，不要用手撕了，用這個剪。”“哎。”反正何冬冬是高興的，這種人真的是罪有應得，他又小嘴叭叭的和林漁說著聽過來的東西，眉飛色舞的，跟說書似的，仿佛他當時就站在旁邊一樣。林漁都有些被他給逗笑了，一件事被他說的花團錦簇的跟什麽喜慶事似的。何冬冬看了眼趙月月，“漁哥兒，我有些擔心，趙家那邊說出去還是你親舅舅，還是月娘的親爹娘，我怕他們逼急了過來糾纏你們，要是他們來的時候青山哥不在家怎麽辦？”林漁微微皺了些眉頭，“是有些麻煩。”“哥，他們要是敢來就讓白雪去咬他們，光天化日的還能明搶不成。”何冬冬笑了起來，林漁這個妹子沒白搭救，就怕是個糊塗的，那邊一過來哭訴，趙月月在一心軟，自己牽扯不清不說，就怕她又連累了漁哥兒。“沒事，青山哥要是不在家，你就喊一聲，隔壁還有桑娘他們呢，她們一過來叫，我就讓石頭還有我大哥二哥揍他們。”“嗯，謝謝你冬哥兒。”林漁也不是很擔心那邊過來糾纏，月娘說的對，自己不給他們還能明搶不成。何冬冬在這熱熱鬧鬧的地和林漁說著閑話，坐的時間有些久了石頭就過來接他回去了。何冬冬拍了拍手起來，“行了，有人隻管找我，讓我家那口子過來。”“等一下，我在給你盛碗酸菜回去，你拿回去吃。”何冬冬一聽酸菜就開始咽口水，眼睛亮了不少，“做湯麵米粉這些東西放點真的好吃，在放點辣椒紅油，我一個人能吃兩碗！”石頭娘也給他醃了一些，但做出來的沒有林漁弄的脆爽，他還是更喜歡林漁醃的酸菜。“吃完了就過來拿，我醃了一壇子呢。”“嗯！”石頭接了過來，“謝謝嫂子了。”送走了兩人，林漁和趙月月接著在院子裏整理兔皮，兩人都誰也沒有在提關於趙家的話。魏青山回來之後林漁就把這件事告訴了他，魏青山也有些擔心，“這些日子我就不去鎮上了，我在家陪你幾日。”“不用，你該忙忙，總不能天天等著他們過來，我家的生意就不做了，放心還有大黑和白雪呢，他們敢來就讓大黑和白雪咬他們。”“我的小夫郎現在厲害了。”林漁有些不好意思地躲開了魏青山的手，“不要亂摸我的臉，被月娘看見了。”魏青山笑了一聲，“那這幾天就把大黑和白雪牽到前院，大柱家離我家近些，我去和他們說一聲。”“行。”魏青山拿了一些家裏的山核桃和栗子這些東西出去了，林漁在家他也不太放心，就怕他在鎮上的時候，趙家柱他們找了過來要東西。過了幾日沒啥事，林漁都以為趙家柱他們不會不要臉地過來了，他縫製好了一頂兔皮帽子，兩邊耷拉著一塊還能護著耳朵，林漁顛起腳尖給魏青山試帽子，“你頭低下來些呀。”魏青山逗弄著林漁就是不肯低頭，林漁隻能顛起腳尖舉著手臂給他試，魏青山順手就摟住了林漁的腰肢，林漁瞪了他一眼，“不要鬧。”小夫郎眼睛濕漉漉的，瞪自己的時候毫無一絲的氣勢，反倒想讓人欺負他，魏青山心情不錯，見自己的小夫郎有些不肯理他了，才低頭讓林漁幫他整理帽子。“等下雪的時候你帶上，這樣就不會凍耳朵了。”“嗯，都聽我家小夫郎的。”兩人正在屋裏說話呢，外麵傳來了大黑怒叫聲，還有一個男人的慘叫聲，嘴巴上捂著的手這才鬆開，趙月月這才得了一絲空隙，“哥，哥！救命啊！”林漁和魏青山趕緊走了出來，一走出院子就看見不遠處白雪死死咬著趙家柱的腿，跟著出來的大黑也跟離弦的箭似的衝了過去，朝著想跑的蔡春花撲了過去，蔡春花被嚇得亂叫了起來。趙月月背簍裏的幹草打翻在了地上，她趴在地上一臉的驚恐。“月娘！”林漁慌忙把月月給扶了起來。“哥，哥。”趙月月扶著林漁驚魂未定，看見她哥和哥夫出來了才哭了起來，“哥，他們要擄走我。”“沒事了，沒事了。”魏青山冷眼看著地上的兩人，趙家柱的腿被咬的流血，蔡春花也沒好到哪去。林漁帶著趙月月先回到了屋裏，好在他今天特意囑咐了趙月月了，出門的時候帶上大黑或者白雪，趙月月就今天出去割草的功夫就被這兩人給盯上了。魏青山沒有阻止大黑和白雪，見趙家柱昏死了過去才喊它兩回來了，一到家就打了水給兩隻擦嘴，“弄幹淨，髒死了。”白雪不高興地哼唧了一聲，魏青山揉了揉它的狗頭，“做得不錯。”至於外麵兩個人怎麽樣，魏青山一點都不關心。趙月月經過這麽一鬧，有點受到了驚嚇，林漁給了煮了一些安神的藥草，吃了之後總算是好點了。魏青山怕趙家柱在過來鬧，就在家歇了兩天，這次趙家柱和蔡春花被咬狠了，估計也不敢在過來了。天氣一天天漸冷，林漁也穿上了夾襖，天氣一冷他就不愛動了，好在糧食什麽的都囤了不少，就算是下雪封山了也不怕。後院今年孵出來的小雞養成了七八隻，林漁已經很滿意了，畢竟天氣冷，小雞崽不太好養活，等明年夏天的時候這批小雞估計就能下蛋了。“青山，我看最近可能要下雪了，今天我和月娘去鎮上一趟買些東西，省得下雪了出不去。”“行，把你的兔皮帽子給帶上，路上冷。”林漁聽話地帶上了他的兔皮帽子，三個人一人一頂，林漁和趙月月在旁邊跟著，魏青山趕著騾子。石小柳依舊早早地就在街口等著了，看見林漁今天也來了很是高興，“林小嬤，你今天也來了。”“嗯，看著可能要下雪，來鎮上買些東西，小柳，要是下雪了，你魏叔就歇了，你就不用出來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