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柱走進了趙大誌的屋,“大誌,好點了嗎?”“爹,我想吃雞。”趙家柱臉上的關懷僵硬了一瞬,“大誌,你現在吃不了雞,等你身體好了爹就給你買雞吃。”趙大誌一聽伸腳就在床上撲騰,“我要吃雞,咳咳咳,我要吃雞咳。”趙大誌得了風寒本來就虛,這一撲騰又咳了起來,他眼底發青,臉色蒼白,嘴巴上起了一層幹皮。聽見動靜的蔡春花走了進來,“大誌,大誌呀。”她現在聽不得這個雞字,一聽就覺得心口疼,她的兩隻野雞啊,就這麽沒了!蔡春花走上前給他蓋被子,趙大誌雖然身體虛弱,但總歸是個成年男子,一腳就把蔡春花給踹翻在了地上,“我要吃雞,給我雞!”蔡春花哎呦哎呦地扶著老腰站了起來,“好好好,娘去給你買雞,去給你買。”蔡春花伸手就給趙家柱要銀子,“拿過來!”“沒有!”蔡春花說著就往趙家柱懷裏掏,“漁哥兒的聘禮銀子可都是你拿著的,你給我給我!”兩人廝打成一團,趙家柱的衣服都給扯開了,趙家柱被逼急了,啪得一巴掌打在了蔡春花的臉上,“放肆!”蔡春花被打蒙了,反應過來的她又衝了上來,“趙家柱你敢打我,你敢打我!”兩人的臉都被撓花了,最後蔡春花摸出來一錠銀子出門買雞去了。趙月月躲在廚房裏煎藥不敢出來,她嚇得有點發抖,生怕她娘看見了她打她。而在鎮上的魏青山兩人等了半個時辰桑娘就匆匆忙忙回來了,“抱歉,讓你們久等了。”林漁搖了搖頭,“我們也剛好賣完。”兩人收拾收拾東西準備回去了,剛好幾個人一道回去。林漁的野菜錢魏青山讓他自己裝著,他今天賣野雞得了一百一九十文,兔子六十文,一共得了二百五十文,還不夠打床的銀子呢。走在回去的路上林漁聽見了小雞的叫聲,他一扭頭就看見籠子裏跑著黃的白的灰的花的小雞崽。魏青山也注意到了,“買些小雞回去吧,等夏天了就能下雞蛋了,家裏就不用買雞蛋了。”林漁重重點頭,他也想養雞,不僅可以吃雞蛋,雞長大了還能賣錢!林漁興致勃勃地蹲在了地上,他挑了一些活潑膽子大的放在背簍裏,他買了十五隻,兩文錢一隻,林漁從自己剛才賣野菜的錢裏數了三十枚銅板出來。青哥兒趴在桑娘的肩膀上,“阿娘,小雞~”“嗯,小雞。”桑娘的布賣了出去,但她臉上依舊沒有一絲笑意。桑娘抱著青哥兒走了一段路,青哥兒嘬著手指說自己吃了肉包子還喝了糖水,桑娘很是感激林漁兩人,不停地道謝,她的眼眶都紅了。林漁不知道桑娘反應怎麽這麽大,雖然花了幾文錢,但也不至於如此感動。他不知道的是桑娘想給他些銅板,但她每次賣布得來的銅板都是有數量的,她婆母給她訂了價錢,她要是賣不到這個價錢回去了少不了一頓責罵。她要是賣給布莊的話就得不了那麽多銀子了,她這才辛辛苦苦抱著她的布自己找主家。路途遙遠,路上有拉客的牛車,林漁是舍不得坐牛車的,青哥兒年紀小又走不了太長的路,魏青山就幫忙背著走,桑娘連連道謝,忍不住擦了擦眼淚。林漁很是同情兩人,這錢家看起來日子過得還可以,這桑娘的衣服都是布丁,臉色也不好,就連青哥兒也是這樣的,想必是受了不少錢婆子的磋磨。林漁回去的路上也不嫌累,背簍裏的小雞嘰嘰喳喳叫了起來,他回去了一定好好養。兩人回去後就給小雞養在了後院的茅草棚子下麵,用木板一擋小雞也出不來,林漁拍了拍手,“等天黑了就把小雞給收到雞籠裏,我怕老鼠把小雞給拖走了。”“嗯。”等收拾好之後林漁把錢袋子給拿了出來,他今天賣野菜得了多少銀子他還沒數呢,嘩啦啦倒了一桌子,林漁一個一個點了起來,除去買小雞花去的還剩一百五十文呢!林漁眼睛亮亮的,沒想到他的野菜這麽受歡迎,魏青山在一邊也看著他的小夫郎數銅板,他的小夫郎好像格外喜歡數銅板,數的時候眼睛亮亮的。林漁把銅板給了魏青山,“你打床花了多少銀子呀,夠不夠?”魏青山說沒多少,林漁才不信呢,那又是木料又是人工的,怎麽可能沒多少銀子。林漁可憐巴巴地看著魏青山,魏青山頂不住這才說了花了一兩銀子。林漁從木箱裏翻出小銀錠,“你拿著給人家。”魏青山收了下來,“行,那就謝謝我的小夫郎了。”林漁把今天賺來的銀子放在了那個小的木匣子裏,等攢多了兩人就能買地了!夜裏兩人早早地睡了,林漁想趁著現在沒啥菜吃的時候多摘點野菜換錢,後半夜的時候雨點稀稀拉拉落了下來,林漁聽見聲音睜開了眼睛,他趴起了身子,“青山,外麵下雨了?”“嗯,看樣子明天也會下,接著睡,明天不用起那麽早,就不山上了,雨天山路不好走。”林漁有些惋惜,他要是能天天上山摘野菜就好了,那可是一天一百多文呢,十天他就能攢下來一兩銀子了,等過了這段時間大家都不稀罕野菜了,那他還怎麽賺銀子呀。第二天早上的時候兩人難得賴了床都沒有起來,屋子外麵的小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林漁趴在魏青山胸口聽著雨聲。他也沒躺太久就起來了,他已經習慣了早起,林漁一起魏青山也跟著起來了。魏青山去燒水,林漁帶著一頂鬥笠去後院把小雞放出來跑跑,他昨天怕黃鼠狼呀耗子呀拖他的小雞,還特意在雞籠上麵給壓了一塊木板。小雞放出來後就挨著稻草擠在一起,嘰嘰喳喳的,看起來精神頭還不錯。木板外麵空地是大黑和白雪的窩,白雪扒了一下木板被林漁給弄了下來,“不要嚇到小雞了。”林漁弄好之後就洗漱做早飯去了,吃過早飯兩人就坐在堂屋,林漁一時閑了下來沒事幹,衣服縫補完了,床墊子也編好了。魏青山拿了鬥笠和蓑衣,“我去隔壁村割點肉回來,我們中午吃肉包子。”“行,那我現在去把麵給發上。”魏青山出去後屋子裏就剩他一個人了,就連兩隻狗子也躲在自己的窩裏不出來了,林漁活好了麵就坐在堂屋看下雨,他是不喜歡下雨天的,因為他住的柴房漏雨,他的被子總是被打濕,濕冷濕冷地蓋在身上很難受。但現在家裏雖然是茅草屋,但房頂的茅草鋪得厚實,下雨了一點都沒有漏雨,夜裏魏青山抱著他睡覺的時候暖烘烘的。林漁等魏青山回來的時候,一個高大的漢子站在門口喊了兩聲,“嫂子,青山哥在家嗎?我是石木匠。”林漁趕緊站了起來,拿著鬥笠就要帶上。石頭喊住了他,“嫂子,你不要出來了,我就是過來問問青山哥在家不,床已經打好了,等雨停了我就給送過來了。”“青山他出去了,一會兒就回來了。”“行,那嫂子我先回去了,等雨停了我在過來,到時候麻煩青山哥搭把手把床給卸下來了。”“知道了。”第22章 石頭說完話就走了,他特意過來問一聲,魏青山要是不在家的話他就改日在送,家裏隻有個哥兒在家的話,他不方便送過來,他一個大男人總要避下嫌。今天剛好下雨了,他就想著魏青山應該不會進山,這就過來問問。得知新床打好了林漁很是高興,他剛才還覺得閑呢,當即就又忙碌了起來,他被子給疊起來,床板上鋪的一層稻草全給抱去了後院,然後把地上給打掃幹淨,等魏青山回來了直接把床板給搬出去就行了。林漁剛收拾好魏青山就拎著一條肉回來了,看見床鋪被收拾了個幹淨他就明白了,“床打好了?”“嗯,剛才木匠過來說了一聲。”林漁有些害羞小聲回了句。魏青山把肉掛在了門後,挽起袖子把木板給搬到後院,林漁也跟著把墊腳的磚塊給搬了出去,這會雨也已經小了不少,應該過會兒就會停了。他就拎著肉去了廚房收拾去了,魏青山弄好也過來了,“我來剁肉吧,你先歇著。”林漁讓給了他,他坐在一邊擇水芹菜,水芹菜嫩,包成肉包子應該也很好吃,“我想一半包純肉的,一半包成水芹菜肉餡的。”魏青山嗯了一聲,“都可以。”小夫郎說話的聲音真軟,跟外麵的春雨似的。魏青山砰砰剁著肉餡,林漁就燒水焯一些水芹菜,兩人各自幹各自的活,小小的廚房裏彌漫著曖昧的氣氛,因為那張新床今天就要送過來了。等忙活到中午的時候麵也發好了,林漁就開始包包子,林漁還沒開始包呢,魏青山就覺得肉餡很香。因為有一半的肉餡摻了水芹菜,包子能多包出不少,林漁滿滿給蒸了一鍋出來,這包子可比昨天在街上買的大多了,每一個都和魏青山的拳頭一樣大,白白胖胖地蒸了十幾個出來。林漁知道家裏窮,又沒有地,但魏青山從來不會在吃食上虧待他。上午的時候兩人就吃了肉包子,林漁最喜歡的是葷素搭配的水芹菜肉包,他吃著比純肉的包子還好吃,他吃了一個水芹菜肉包,半個肉包,魏青山則一口氣吃了三個,又喝了一碗小米湯。吃過午飯雨也停了,太陽也出來了,兩人在家就等著新打的床送過來了。林漁吃飽了就去看他的菜園子,這剛下完雨,說不定他的菜都出來了,林漁走過去看,驚喜地發現他的小青菜已經冒出兩個小小的葉片,就連南瓜葫蘆這些也頂開了上麵的泥土,露出一點肥厚的綠色,估計明天就能露頭了。林漁很是高興,“青山,你看!菜都已經快長出來了!”魏青山也走了過來,“嗯,長出來了。”林漁內心激動得難以言表,這是他的小菜園!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石頭趕著騾車過來,“青山哥,床打好了。”見有外人了來了,林漁往魏青山的身後避了避,魏青山上手拍了拍新打的床很是滿意,“怎麽還加了頂蓋。”石頭給做的是六柱架子床,上麵有頂蓋,頂蓋的四周可以裝圍帳,這樣夏天的時候可以隔蚊蟲,冬天的時候還可以保暖。石頭撓著頭笑了笑,“不費什麽功夫的,就當是祝賀青山哥新婚之喜了。”魏青山抱了抱拳,“多謝。”兩人一起把床給抬了下來,聽兩人的對話林漁也知道這床可不止一兩銀子,比他見過那些普通的床好了不少,多了頂蓋和立柱。兩人出來站在騾車旁說話,林漁趕緊倒了熱茶過來,石頭憨厚地笑了笑,魏青山讓林漁幫忙裝幾個包子出來。林漁趕緊去裝包子去了,他拿不準石木匠有幾口人,撿了四個裝了進去,兩個純肉的,兩個水芹菜肉餡的,包子蓋在鍋裏,現在拿出來還帶著一點餘溫。魏青山接了過來遞給石頭,“你嫂子做的,你拿回去嚐嚐。”石頭道了謝趕著騾車就走了,“青山哥,嫂子,那我回去了。”石頭摸著包子還是熱乎的,個個都很大,他坐在騾車上拿起一個就吃了起來,一口下去直接流油,石頭嗯了一聲,趕緊拿回家給他老娘也嚐嚐,這青山哥的新夫郎做飯真好吃!林漁對老實憨厚的石頭印象很好,石頭不知道的是就因為林漁對他印象好,他日後的婚事可少不了林漁幫他牽線。新床放置好之後林漁就忙著鋪新床了,厚厚的稻草墊子放上,在鋪好床鋪,圍帳現在家裏沒有閑錢扯布,等日後在說。林漁心情很好,就在他鋪床的時候聽見外麵的罵人的男聲,還有青哥兒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