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琦:“!”太子是真不信邪啊!他忙道:“可否讓奴才瞧瞧傷勢?”溫別桑點點頭,龐琦便上前撩開了他的下擺,當即倒吸了一口涼氣。一個碩大的血瘀自小腿下方及踝之處蔓延,腳踝上方已經被血瘀和腫脹覆蓋,難以辨認出原本的樣子。兩隻腿腳皆是如此。倒不是他從未見過如此重的傷勢,但這可是太子未來的心上人呐,固然本人如今十分抗拒,可所有知道此事真相的人都對他的夢境預知能力深信不疑。凡其所夢,必會發生。難怪他天天在夢裏當牛做馬……龐琦急忙止住想法,安撫道:“看上去應該沒有傷到骨頭,奴才這就去拿些藥油,最多五日,定能消腫。”溫別桑倒也不必非要消腫,隻要暫時能走路就好,他立刻點了點頭,道:“多謝給使。”“哎,公子客氣了。”龐琦麻溜地跑了出去,剛到藥房,就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樓道長。”他立刻道:“你回來了?怎麽不回房休息?”樓招子平靜地道:“我有個徒弟崴到了腳,拿瓶藥油給他擦一下。”接著問龐琦:“龐給使這是……”“哦,龐可不小心摔到了胳膊,我也拿點藥油去給他抹一下。”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拿起藥油出門,然後同時在十字回廊上前往了同一個方向。肩膀相撞,再次對視一眼。多年相處的默契讓他們當即明白了彼此的心思。樓招子沉聲道:“你也相信……”“連續兩個月變著花樣夢到同一個人。”龐琦低聲道:“鬼才不信。”兩人達成共識,同時向前。樓招子道:“其實在殿下繪出他的畫像之時,我就猜他不會那麽輕易被殺。”龐琦:“也就是外麵那群傻子,真當殿下會剝他的皮要他的命……”樓招子:“他一天不死,我就相信一切終會發生。”龐琦:“在夢境應驗之前,你我要極力阻止殿下的衝動之舉,可千萬不能讓他做了後悔之事……”“不求如今無過。”“但求來日有功。”繼續向前,樓招子主動分享情報:“聽齊侍衛說殿下讓我去安魂,我特意自作主張備了個棺材,這麽厚的,太子妃當時看到那副棺材顯得十分滿意。”“我比較慘,方才端進去的飯他是一口沒動……”“其實我還尋人重新刻了個碑,本想在上麵為太子以兒婿的身份留個名……”“你瘋了!”龐琦當即道:“若是給如今的殿下瞧見,你有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這不是還沒說完麽,隻是想著,不過後來我也擔心適得其反,就隻加了個婿,後麵留了白,待一切塵埃落地,多加兩個字也方便。”龐琦十分羨慕:“你有好多機會……”樓招子:“……罷了,今日上藥之事還是你自己去吧。”雖然已近醜時,溫別桑卻一點睡意都沒有。他安靜地等了一陣,龐琦終於氣喘籲籲地小跑著回來了。他雖然是個給使,但到底是貴人手下貼身的給使,重活輪不到他做,一雙手養的比舞刀弄槍的太子殿下還要白嫩。他先是備了盆水將溫別桑的腳放進去燙了燙,而後重新放回床上,將藥油重重搓在掌心,隨後小心翼翼地按在了他的腿上。溫別桑微微動了一下,龐琦急忙道:“很疼嗎。”溫別桑搖了搖頭,隻是按上來的時候有些疼,但那塊皮膚在對方的掌心下很快熱了起來。腫的那麽高,龐琦也沒敢大力去揉,隻輕輕搓了一陣,態度用心至極。“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龐琦自然不可能告訴他真相,他隨口道:“公子不必放在心上,這對奴才來說隻是舉手之勞。”溫別桑也分辨不出他究竟是虛情還是假意,但無論如何,對方的的確確幫到了他,便道:“多謝。”得到他的道謝,龐琦顯得十分高興,但他很快克製住了自己的情緒,道:“那公子,您可還有別的吩咐?”溫別桑搖了搖頭,又道了聲謝,龐琦便點頭哈腰的退了出去。瞧著那眉開眼笑的樣子,活像是得到了什麽獎勵。溫別桑越發覺得困惑。一直想不通的事情,溫別桑便不再多想。房門關上,他側身躺了下去,豎起耳朵去聽周圍的動靜。雖然清楚以自己的耳力,也聽不太遠,但他還是在發覺一片安靜之後將頭在枕頭上蹭了蹭。很快,用來固定頭發的一個烏木色長方體滑落了下來,他又用力甩了幾下頭發,使它完全落在床上。雙手撿起那條成人手指長,約二指半寬的烏木發飾,拇指在旁邊輕輕滑動,很快,一支非常短的刀片從裏麵彈了出來。溫別桑又朝外麵看了一眼。外麵十分安靜,偶爾有守衛的交談聲,討論著逐漸降下來的氣溫。溫別桑捏著烏木塊,用刀片劃開腕上的衣物布條。接著,他伸手將小床兩側的床幃放下,探身從外麵拿了一盞燈端進來,借著昏黃的燭光查看了一下自己的雙腿。以被石子打中的地方為中心,雙腿皆腫了一大圈,此刻淤青遍布在整條小腿上,看上去像是中了毒。上過藥油之後,原本尖銳的疼痛變成了酸軟的脹痛,溫別桑試探地站立了一下,重新坐回床榻,他確認自己的確沒有傷筋動骨,估計兩個時辰就能勉強走路了。就著燭光,他取下了雙腕上的兩串檀木珠,分別從上麵各取下一顆珠子,隨後,那把烏木收起了刀片,重新在他手中被打開,繞動,拉緊,頃刻間變成了一個巴掌大的推彈小弩。這小弩可以射出石彈,而溫別桑手上也並非普通珠子,隻要能擊中人,就能在對方身上打下一朵血花,若能命中要害,能夠一招製敵。唯一遺憾的是,因為體積太小,合攏起來變成長方體的時候,軌道裏最多隻能存放兩顆石彈,便是打開,也最多隻能存放四顆。溫別桑將碎布條撿起來,重新纏住自己的雙腕,並將小弩藏在纏繞的布條裏麵,躺下去睡了一陣。一個時辰後,他睜開眼睛,檢查了一番自己的雙腿。如他所料,確實已經能夠勉強站立,可要說逃跑,隻怕過不了百米就會被抓回來。他果斷放棄逃跑,決定執行擊打宮無常的計劃。四顆石彈,等宮無常進來的時候,先打爛他的一條腿,再打爛他的兩隻手,趁他失血過多的時候把他挾持,逼那些人為他準備一匹快馬,他要把宮無常腦袋朝下掛在馬上,一直等自己出了盛京城再重重把他扔到地上。倒也夠用。手裏有了武器,溫別桑很快又沉沉睡了過去。另一邊,承昀卻是又夢到了熟悉的妖孽。夢裏他跪在對方的床頭,小聲給對方講著故事,一直等到把人哄睡著,才終於得到了爬上床的機會,結果剛上去,就對上了一雙清冽的眸子。又悻悻地爬了下來。妖孽猶不滿意,還推他的肩膀,硬生生將他趕出了寢殿,逼得他在寒風之中站了一夜。醒來的承昀:“……”鳩占鵲巢的玩意兒。但他如今已經不再隻是生氣,由著宮人圍在他身邊穿著常服,他懶懶張著雙臂,想著那妖孽泫然欲泣的樣子,忽地福至心靈。他幹嘛隻是恐嚇他,讓他哭?為何不幹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膽敢讓自己在夢裏跪著給他講故事,那就讓他來自己床前跪到膝蓋生瘡,講到舌頭起泡。夢裏自己跟被下了降頭似的圍著他轉來轉去,他何不在現實裏也將他使喚來去?自己在夢裏給他當牛做馬,那就讓他在現實裏給自己當牛做馬!若他再敢蠱惑自己舔舐他的全身,那就……承昀當即打住那妖孽還不配碰他。待他玩弄夠了,再將他剝了皮做一盞人皮燈,把那漂亮的腦袋保存下來,放在桌子上當裝飾品。承昀低笑出聲。幾個宮人兩股戰戰地跪在他膝下。龐琦匆匆去捧了劍來,雙手呈在他麵前。承昀接在手裏,道:“那妖孽昨日可還老實?”“老實的很。”龐琦忙道:“聽守門的侍衛說,他昨晚好像睡的不太好,裏頭一直有翻身的動靜。”不管真假,聽到他睡得不好,承昀就很滿意。他大發慈悲道:“那便讓他再多睡一會兒吧。”說罷,提劍出門,轉過回廊去了後院。此刻已經卯時過半,約近辰時的時候,溫別桑又聽到了兩記敲門之聲。他直起身體,聽到熟悉的聲音鬼鬼祟祟:“公子,您醒了嗎?太子此刻正在後院練劍,您要不要先吃點東西?”昨天沒有吃他的東西,經過一夜,溫別桑確實有些餓了。他撥開床幃,嗯了一聲。龐琦喜上眉梢,很快端了水進來,殷勤地道:“奴才服侍公子洗漱。”溫別桑雙手不便,由著他伺候著解決了個人衛生,接著,龐琦又端來了三菜一湯,還有一碗香噴噴的糯米粥,親自喂他。溫別桑含住遞到嘴邊的勺子,道:“你如此自作主張,不怕太子怪罪?”“公子總不會把奴才供出去吧?”龐琦樂嗬嗬地道:“放心,無朝之日,殿下至少都會練劍一個時辰,沐浴也要一炷香的時間,您趕緊吃完,保證他進來的時候一點味兒都聞不到。”溫別桑實在不明白,為何他寧肯違抗太子,都要對自己好……這時,圓臉太監忽然再次開口:“殿下並非大惡之人,隻是有些傲氣,不喜歡被人忤逆,公子若是願意稍微服軟,他定會心情大好,說不定會親自為您鬆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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