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色的月光中,小艾莉斯身邊縈繞著無數發著光的飛蟲,她開心的伸手,那些蟲子就毫無防備的落在她的手上,她看過來道:“薩蒂卡,快過來看看,真好看。(.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澤斯一直站在一邊笑著看著她,麵對她的時候他的心才能夠真的平靜下來,猶如尋找到了苦苦追求的樂土一般,隻要看到她,他就開心了。


    兩人沿著小路慢慢走去,艾莉斯問道:“薩蒂卡,你一個人的時候每天能看多少書啊?”


    澤斯:“不清楚,不懶的時候估計能看多一點。”


    艾莉斯笑道:“你的房間裏堆著那麽多書,真厲害呢,我都不識幾個字。”


    澤斯:“你要想學的話我教你。”


    艾莉斯:“好啊,不過不知道我學不學得會……”


    澤斯摸著她的頭:“沒關係,沒有人一開始就會很多東西的。”


    艾莉斯點頭笑道:“嗯,薩蒂卡說得對。”


    那時候他們才見麵不久,但是卻都覺得認識對方很多很多年了。


    澤斯才明白,呆在聖城裏隻有那一段時光是最開心的,所以當聖蘭森向艾莉斯灌下毒汁之時,他才會不顧一切鋌而走險,因為害怕失去最重要的人啊。


    隻有艾莉斯會那麽崇敬他,甚至將他說的每一句話都當做真理,或許讓人覺得她是盲目的,但是她那一心一意的心是最真切的。無法否認是她溫暖了他堅冰般的心境,在他一潭死水般的心湖上注入了一道細細的清泉,慢慢走近他的內心,使他懂得了生的意義。


    “薩蒂卡,你在想什麽?”小艾莉斯睜著大眼睛疑惑的看著他。


    澤斯伸了個懶腰站了起來,笑道:“隻是發個呆而已。”


    艾莉斯笑道:“我們到下麵的水潭子邊上走走吧。”


    澤斯:“也好,我也坐太久了。”


    兩人向外走去,艾莉斯牽起他的手,“哇,薩蒂卡的手好涼,都快趕上我的了,壁爐裏你也忘記添柴火了。”她跑過去往壁爐裏扔了幾塊木柴,笑道:“待會我們回來屋子裏就是暖烘烘的了。”


    澤斯摸著她的頭發:“真是愛操心的孩子。”


    艾莉斯像得到誇獎一樣開心。


    兩人攜手下了樓,到了院子裏的水潭邊上。艾莉斯看著水裏大樹的倒影,這裏可以看到一小塊天空,她輕聲道:“這裏真好呢,薩蒂卡可以看見天空的顏色,要是有一天你能夠自由的去看任何色彩多好啊。”


    澤斯抬頭看著那一小片天空道:“會有的吧,因為那也是艾莉斯所希望的。”


    艾莉斯笑道:“是薩蒂卡的話能做到的,我絕對相信。”


    澤斯笑而不語,低頭時卻看到了她一直注視著自己的視線。


    是啊,那時候心裏真是無比安靜啊,記憶裏唯有這一段時間是幹淨透明的,沒有蒙上任何的灰塵。艾莉斯的話語裏說的幾乎都是他的事,隻有她願意接近他,願意探知他的心事,用她幼稚又帶點點成熟的言語不斷地鼓勵著他,她簡直就是神明的恩賜一般,在他行走在黑暗的道路上點燃了一小盞燈,她才是自己心裏那塊碧藍的天空啊。然而這天空已經灰暗了,已經失去了,心中無比的惆悵,說不出口。


    隻有她最能立刻察覺他心裏的情緒,那麽小的她居然可以知道他的不安與傷痛。


    還是那個聲音:“薩蒂卡,你在難過嗎?怎麽了……”


    木屋裏,想到過去的種種,薩蒂卡臉色顯得有些難看。


    艾莉斯湊過去輕聲細語的問著,輕柔的言語安撫他的內心,她實在太過懂事了。


    澤斯輕輕抱住她的頭道:“沒事。”隻有看到她的時候才覺得心裏的繁雜立刻都消失安靜了。


    艾莉斯輕輕拍著他的胸膛道:“沒事了,沒事了。都會好起來的,都會沒事的。”


    澤斯點了點頭,即使她說的那些都不容易做到,但至少那種安慰隻有她做到了,有一個人陪自己說話心裏總會舒服一些,說到底她也是將自己當做一個需要關懷的孩子一般認真的對待著。


    那時候的澤斯才真正找回了自己也是會笑的這樣的感覺,才感覺自己不是一個毫無感情的行屍走肉,艾莉斯的溫柔在他身上填進了感情,找到了自己還是活著的那種生命的顫動。


    是啊,她的視線一直都在他的身上,從不曾移開過,但是他卻在意太多太多了,無法專注的看著任何一個人,艾莉斯在他心裏分量很重,但是位置卻隻有那麽一點。這一次真是丟失了最重要的東西啊,再也回不來了……他的眼角流下了一滴清淚。


    瀧在樹枝上看著沉睡的澤斯,失去所愛之人那種痛苦他最明白,正因為那樣使得他兩百多年來都不敢麵對自己麵對別人,是洛威和夏理一直呆在他的身邊,不斷地給他勇氣,所以他們是他最重要最不可失去的朋友,雖然這些他不可能說出來。然而澤斯陛下的情況更加嚴重,失去的可以追回,但是死去的卻永遠不可能再擁有了,而且還是被澤斯王親手殺死了的最在乎的人,可悲啊。


    直到失去之時,澤斯才知道自己這一輩子不可能再遇到第二個艾莉斯了,她是唯一的,沒有人能夠複製,也沒有人能做到像她那般關心愛護他。


    真是愚蠢啊,別人都覺得自己是多麽有智慧的人,然而,多麽愚蠢的事情不還是自己做出來的。


    夢境中銀白的雪地裏,一個紅色的身影在艱難的行走著,一腳下去雪淹沒了膝蓋,她還是不停下來,火紅的長發垂到了雪地上,紅得醒目。


    突然她倒下了,麵對著霧蒙蒙的天空,紅色長發鋪了一地,血色突然從她身下開始蔓延開來。血,從她的身體裏流了出來,染紅了雪地,還在朝著遠處不斷地延伸,直到整片雪白都變成了血色。


    突然間天旋地轉,漫天飛舞起了血紅色的雪花,落到她的身上,很快將她整個掩埋了,隻剩下一片暗紅鋪灑向蒼茫大地。


    樹林子裏,窟羅抱著艾莉斯踉踉蹌蹌向前走著,他的心已經死了,再也掙紮不起一絲半點的力量一般,身上染的都是艾莉斯的血,她在他的懷中永遠沉睡了,過不了多久她的身體就會完全風化,以後再也見不到了。


    樹林子一道無色光閃過,一滴鮮血從上方落了下來,直直滴到艾莉斯嘴巴上,順著唇間縫隙滲了下去。


    窟羅抬頭去看,可是上方什麽都沒有,他低頭看著艾莉斯,沒有意義的事還是不要去做了吧,他繼續踉踉蹌蹌向前走去,想哭都已經沒有力氣了。


    克裏斯站在不遠處看著,帕查斯家是凱爾斯特家直係,但是他看著多少還是無能為力啊,隻得無奈的轉身離去,他的實力也隻能做到這種地步,對於血族人的生死有時候他們自己也都手足無措了。


    澤斯在次日的微光中醒了過來,無力的睜開眼,像一個僵死的人一樣躺著一動不動。


    克裏斯站在一邊問道:“睡得好嗎?”


    澤斯哪裏有心情說話。


    克裏斯:“你太激動所以我將你打暈了,看來是睡得不好。”


    澤斯手一握,頸鏈還在,還是那麽冷,但它的主人已經不在了。


    克裏斯道:“該出發了,很多人還在黑爾等你,澤斯陛下。”


    澤斯淡淡苦笑,克裏斯的一句話將他拉回無情的現實,即使艾莉斯死在自己手上,他也不能多做停留,無法停下來了,因為身份都不同了,他的身上還背負著千萬生靈還有黑爾所有人的生命,再也停不下腳步了,除了前進沒有別的路可走。


    他抬手看著頸鏈,心中歎道:艾莉斯,你再不欠我什麽了,而是我,我欠你的永遠還不清了啊。


    他站了起來,向前走去,“走吧。”


    然而,失去心中燈盞的人,再度對未來迷茫了。他知道自己的想不明白會害死很多人,但是該怎麽一下子就振作起來,誰都做不到啊,到了這個位置就別讓自己成為整座森林的罪人。


    三人很快消失在了前方,很快就到賈斯梅爾了,他有他的命運在等待著。


    尤恩的熊熊大火燒到這時才熄滅,薩菲隆看了看四周道:“艾莉斯殿下和那幾個小鬼哪裏去了?一夜未回,現在的小孩真是越來越沒分寸了,遇到危險我可不管。”


    他心裏暗笑,也許遇到點危險才好,稍微削弱一下帕查斯家的實力,以後回到科克洛也不用低人一頭看他們臉色了,想到這裏覺得這次窟羅搶先燒到了尤恩駐軍的駐地真是一件好事,就讓他們去出風頭去吸引敵人注意吧,那樣他們打到兩敗俱傷自己在後麵不費力氣就得了戰功,如果加納斯、澤斯還有帕查斯三家全部死絕了不是更好,這樣子在科克洛自己就不能算是客人,這以後就是主人了啊。


    好歹不會再有寄人籬下的感覺,自己擁有一塊駐地,這不是很好的事情嘛,他想著想著就笑了起來。


    肖娃站在遠處看著,陛下越來越奇怪了,她終於肯定自己想到的是對的,陛下有古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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