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天氣好,拉回去的麥粒鋪在院裏再曬兩日,曬得幹幹的再用麻袋裝著堆放到偏屋的糧倉裏。下麵劉家又去河裏趕了鴨子回來,嘎嘎嘎的一群,宴清霜聽著有些欽羨,他家就一頭牛,十三隻雞,其它的家禽牲畜都沒有。而且家裏新收了麥子,等把麥子用磨盤碾碎有了麥麩,加上去年的穀糠,山上的豬草再打勤快些,這都夠養兩頭兩大豬了。想到去年家裏的年豬都是買的,今年無論如何都得把小豬仔抱回來養著。第119章 抱豬仔次日一早,宴清霜就央著顧庭風趕緊去看看,晚了怕被別人家抱完了。顧庭風聽他念了一晚上了,自然不敢耽誤,徑直朝王嬸子家去了。這村裏就屬王嬸子家牲畜最多,尤其養了兩頭老母豬,每年下一堆的豬仔,村裏人不想跑遠,大多都會到她家買,反正價格都差不多。顧庭風過去的時候正好撞見王家院子裏有些吵嚷聲,走近些還依稀聽見有小哥兒在哭,他站在門外猶豫著該不該進去。院裏的聲音越嚷越大,最後王順在裏麵喊了一嗓子,“不行,老子實在忍不了這口氣,這狗娘養的,我現在就去弄死他。”說完抄起柴刀就要往外走,王嬸子和王大叔急忙拉住他胳膊,“你這混小子,一天天喊打喊殺的,遲早要吃大虧,那王麻子多少酒肉朋友,你這樣過去,萬一剛好撞見了怎麽辦?”王順怒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就這樣便宜他了?”想到那雜碎居然敢調戲春禾,王順心裏陣陣怒火翻湧,恨不得現在就衝到王麻子家裏弄死那狗娘養的。王嬸子用力拍了一下孫子的脊背,將他扯了回去,又奪過他手裏的柴刀。“誰說要算了,那王麻子居然敢欺負到我們家人頭上來了,自然是要討個說法的。”“隻是你勢單力薄,冒然逞強是要吃大虧的!而且那王麻子也是個狠的,你在他手裏討不了好。”“不如等你大哥和阿爹回來,再一起打上門去,這次定要給他個教訓。”王嬸子咬牙切齒,那王麻子在村上壞事做盡,就連她家放到河裏的鴨子,都被他順過好幾隻,每次都是睜隻眼閉隻眼就算了,這次簡直是欺人太甚,不給他點教訓還真以為她王家沒人了?聞言王順握緊拳頭捶了一下門板,看著還在哭的夫郎,心裏愈發氣憤,一腳把旁邊的凳子踹飛出去。顧庭風在外麵聽了個大概,也猜到了其中緣由,這關乎哥兒家的名聲,自然是不想被外人知曉的,有些猶豫著要不要進去。正準備抬腳回去,明日再來的時候,王嬸子出來關院門,瞧見他站在門口,頓了一下才說:“庭風來這是有事嗎?”冒然打了個照麵,顧庭風也有些尷尬,隻好道:“我來是想跟嬸子家抱個豬仔回去喂的,不知道還有沒有?”王嬸子見他臉色不自在,便知剛剛的事他肯定是聽到了,不過她也沒在意。顧庭風不是那種喜歡說嘴的漢子,自然不會到處亂說的,笑著道:“還有,今年還沒人來抱呢,你進來挑吧。”院子裏王順夫郎早就進屋去了,隻有他一個人氣呼呼的坐在那裏幹瞪眼,王嬸子也不理他,讓自家老頭帶著顧庭風到後院去挑豬仔。王嬸子家養的家禽牲畜多,後院圍得也大,剛進來就瞧見一大群的雞鴨鵝,正在土裏刨食,還有圈裏哼哼唧唧的幾頭大豬。王大叔帶著他來到豬圈門口停下,指著裏麵說道:“母豬都在裏麵了,今年剛下了十二頭豬仔,前段時間也請了劁豬匠過來劁過,你看挑中哪隻,我給你進去抓。”顧庭風聽到都劁過了更覺得合心意,這沒有去過勢的豬不長膘,性情還暴躁,一到春日裏就發情,這下省得他再去請人過來劁了。十二頭豬仔在圈裏拱稻草,顧庭風在外麵觀望了一下,最後選了靠角落裏的那頭。那豬仔瞧著比較精神,軀幹寬深平直,尾巴根也粗壯,就連哼唧聲都比其它豬仔大些,是個結實的。王大叔殺了一輩子的豬,看豬的眼光自然是不錯的,此時見顧庭風一眼就挑中了最好的那頭,笑著讚賞道:“不錯,有眼光,一看就是會挑的,這頭豬仔比起其它的,體質確實更為結實,不容易生病,平日裏吃食都是搶著來的,現在買回去,等養到過年估計也四百來斤了。”顧庭風也笑著看向那頭小豬仔,等王大叔進去抓出來,他拎在手裏掂量了一下,大概三十斤不到,不過四肢蹬著就很有勁,怕半路跑了,王大叔進屋裏找了根麻繩過來捆著腳。顧庭風把豬放到院子裏,想到剛進來的時候見到有鴨子,便問了一嘴有沒有鴨蛋。王嬸子出來聽見他問,便接話道:“有啊,開春後下了不少蛋呢,雞鴨鵝蛋都有。”顧庭風說:“有的話給我拿二十個鴨蛋吧,和豬仔一起算賬,其他的就不用了。”家裏都不怎麽吃鵝蛋,雞蛋的話自家雞也下,就買些鴨蛋回去給夫郎醃鹹鴨蛋就行。王大嬸回屋裏給他拿了二十個鴨蛋出來,用個小籃子裝著,顧庭風從懷裏拿了錢袋子出來,把豬錢和鴨蛋的錢一塊給他。豬仔都差不多大,而且今年的豬肉都不貴,豬仔也便宜,加上鴨蛋也才兩錢多些。“那待會我再把籃子送回來。”“不急。”王嬸子過去給他把院門開啟。想到待會家裏就要多頭小豬仔了,宴清霜連忙把豬圈收拾出來,裏麵都丟了幹稻草,豬槽裏添了水,怕它跑出來,還特意把圈門的板子加高了。顧庭風拎著豬仔回來,見他已經在後院等著了,忍不住笑了起來。相公手裏的豬仔胖嘟嘟的,還在大聲哼唧,宴清霜心裏歡喜,湊過去摸了一下,身上軟軟熱熱的,起伏得厲害。急忙催促道:“快放進去讓它休息會。”顧庭風解開繩子,把它放到豬圈裏,剛落地就四處聞聞拱拱,精神得很,兩人看了一會,發現它適應得很好就走了。見他還帶回來一籃子鴨蛋,宴清霜拎起來看了一下,個頭都很大,而且還是青殼的,這種做出來的鴨蛋最香了,油汪汪的。天氣熱,怕放壞了,準備現在就把它做了,顧庭風拿起鋤頭到後山挖泥土。宴清霜則把鴨蛋先洗幹淨晾曬著,翻到草樓上麵拿了把稻草下來,放到院裏燒成草木灰。又把相公喝的燒刀子拿出來放著,這種酒味最烈,濃度最高,用來醃製鹹鴨蛋再好不過了。等顧庭風泥土挖回來以後,就用細篩子把細泥篩出來,和草木灰一起放到盆子裏。倒入燒刀子和粗鹽,還有水,用手調成糊糊狀,再把洗好的鴨蛋放進去均勻的滾上泥巴,裝進壇子裏麵醃製一個月就可以吃了。第120章 山土瓜日子過得雖平淡卻又忙碌,剛打曬了麥子,裝了倉沒幾天,轉眼又是一年的春耕時節,後山的布穀鳥從早到晚的叫著,催促著人們趕緊栽種,不見停歇。想到去年這時候,兩人還未成親,自己總想著找借口去竹屋那邊看看,就算幹不了什麽也想見見他。後麵假意去那邊砍柴火,所幸見到了,還留他吃了飯,可飯後他一點都不想離開。想留在那裏,或者把人帶回來,最好是夜裏也要挨著,把人抱在懷裏,可那時就隻能想想而已。現在好了,一抬眼就能見到人,白日裏挨在一起,晚上更是~宴清霜把木盆裏泡過的玉米種子裝進布袋裏,待會背上山去栽,轉過身就瞧見相公目光癡癡的望著自己。還帶著他熟悉的濃重的占有欲,他沒有感到害怕,反倒有些羞怯起來,抬手挽了一下發絲,不好意思的問他:“怎麽突然這麽看著我?”顧庭風走過去,親了一下他的額頭,“就是突然想起我們倆還未成親的時候,那時候我就想這樣看著你,可又怕嚇到你,現在你終於是我的了,自然要多看看。”聽他半點不掩飾的說起以前,宴清霜更不好意思了,臉上泛起薄紅,就連眼尾都豔麗起來。顧庭風……兩人站在院裏溫存了一會,隻是再這樣下去估計就上不了山了,宴清霜連忙推開他,氣息還未喘勻,“要…要栽玉米去了。”顧庭風眼裏濃得化不開的欲/望與掠奪,忍了半晌,好不容易克製住了,沉聲道:“那晚上回來繼續。”他們村的水田大多比較集中,多是在河對麵的灣子裏,那裏全是上好的良田,多由官府丈量,統一規劃後分的,田契也都捏在自家手裏,別人誰也占不得。可旱地不同,隻有熟地才有地契,荒地要開墾的話隻需要報備上去就行。以前鬧過饑荒,周邊村子死了很多人,所以土地就是莊稼人的命,半點浪費不得。除了祖輩耕種過的熟地,每座山頭的荒土也都開墾了一些,零零散散的。因此農人最是辛苦,崎嶇山路,一天走兩三個時辰的都有,回來天都黑了。掰玉米的時候更是累人,炎炎烈日,飄搖風雨,背著重物爬過一座又一座的山頭,就算家裏人多也得收個十天半個月的。他家還算好些,沒那麽零散,就在屋後的山頭上,離家也不算遠。都是經過祖輩耕種過的熟地,肥沃得很,這片的土地多,也很集中,算是祖輩最先開墾的地方了。兩人在家裏耽誤了會,到地裏的時候,周邊人家差不多都來了。麥子收完後又落了兩場雨,土裏滲進雨水,挖坑打窩的時候很鬆軟不費勁。去年年邊的花生賣得貴,今年他家也打算種些。除了花生,顧庭風還帶了一種暗紅色的種子過來栽,是陸琛跑商時換回來的種子,給他拿了一些,叫什麽山土瓜。說是種出來可以生吃,跟果子一樣,吃起來水汪汪甜滋滋的,宴清霜光是聽著就好奇得緊。等玉米種得差不多了,就忙著把山土瓜的種子拿出來,被他用小布袋裝著,暗紅的顏色看著有些奇怪。但既然是陸琛給的必然不會有什麽問題,兩人劃出一塊地來,顧庭風在前麵挖坑,他就跟在後麵把種子扔進去。隔壁地裏的嬸子見這個種子的顏色有些奇怪,還以為是在種豆子,等再看才發現沒有豆子大,扁扁的,還有點尖,像三角粑一樣,便扔下鋤頭過來仔細端詳。嬸子抓起來看了一下,問他:“霜哥兒,你家這個種的是什麽種子?”村裏種的農作物都差不多,基本不會有沒見過的,但是這個她確實沒見過。宴清霜笑著道:“這個是我家相公到鎮上尋來的,叫山土瓜,聽說跟果子一樣,可以生吃的,就想著拿來種種看。”大家聽說跟果子一樣,便都圍過來看,隻見他每個坑裏放了兩三顆種子,然後再蓋上糞埋上土,跟點豆子差不多。盡管大家好奇得緊,也沒開口要,都是有分寸的。平日裏誰家菜種、豆種,或者玉米種的帶少了,招呼一聲,若是人家有多餘的自然就給了,反正是自家留的種,不花錢,又要不了多少。但是這種子一看就是稀罕物,得花錢買,而且人家剛也說了,是到鎮上尋來的,估摸著就是有錢也買不來的種子。自然沒人好意思開這個口,就圍在邊上看,倒是宴清霜見嬸子們也好奇得緊,說道:“我家現在也隻有這麽點種子,等秋收的時候看看,若是真能種出來,結出種子,便給大家都分些,都拿回去種,咱們村裏也多種作物。”聞言大家麵上欣喜起來,紛紛幫著打窩埋土,沒一會山土瓜就給種完了。門嬸子一家也在下麵聽了一耳朵,眼睛滴溜溜的轉了一圈,不知道在打什麽壞主意。顧庭風瞧她脖子伸得老長,涼涼一眼看過去,頓時把她那心思消了七七八八。但這老東西一看就不死心,等種出來定是要摸上來看看,順便再挖點回去的。門嬸子確實好奇心癢得緊,被顧庭風看了一眼後才訕笑著收回目光,隻是心裏依舊癢癢的,恨不得現在就給他刨了。顧庭風見這老東西一點也不收斂,心裏惱怒,便提高音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