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來看大夫啊?”一個藥童招呼他們,“要稍等一會兒。”李欣忙說:“我們等著就行。”沒一會兒屋裏的鬱年看完了病人,吩咐藥童把人送出去之後就看見了周遠。他愣了愣:“是你?”周遠也沒想到鬱大夫竟然還能記得他,鬱年便走到他的麵前:“上次你提起的症狀,後來我翻查過醫書,確實有例可循。”李欣一聽他這話,趕緊湊上前去:“大夫,麻煩您幫我娘看看。”鬱年這才看到在他們身後的張茵,他看向周遠:“真是有孝心。”先前周遠來,隻是說了一點情況,他叮囑最好是要帶著人來他才能知道詳細情況,但後來一想,隔得這麽遠,怕是也難得一見,沒想到周遠竟然真的把人帶來了。把張茵扶進屋子後,鬱年隔著帕子搭了她的脈,脈象果真像手劄上記錄的一樣:“氣滯血瘀,阻塞不通……”陳慶和李欣都有些緊張,李欣抓著陳慶的手,陳慶拉著周遠的衣角。“從前吃的什麽藥?”鬱年問。戚書寧趕緊把懷裏的藥方拿出來,這是他先前就抄好的,以備不時之需,沒想到真的有用。鬱年的麵色凝重了一些,這張藥方上麵的藥,多數都是補氣血的,她吃了這麽久,原本就淤堵,過度的補氣血讓她內裏更加虛弱。他看了一眼屋裏站著的幾個人,隻有一個跟張茵長得很像,想必是親子。他看向周遠:“我有些話,想單獨跟你們說。”戚書寧很是自覺地把張茵扶出來,屋裏留了周遠陳慶和李欣三個人。陳慶也想出去,但被周遠拉住了:“你也聽聽。”“我師父的手劄上曾經確實是記載過一例這樣的病情,但他的病人是男子,也在壯年。”鬱年合上手邊的手劄,“治療手法是先以銀針針灸月餘,以解體內淤堵;再服用固本培元的藥物,持續服用月餘,再行針一次。”周遠跟陳慶對視一眼,如此以來,他們就得在這裏待挺長一段時間了。李欣則是有些激動:“是說我娘的病還能好嗎?”鬱年搖頭:“醫者也無法說自己能百分百治好,我說的那位病人,自幼體虛,但有良醫一直陪伴在側,但令慈情況不同,行針終究是有風險。”李欣剛剛的興奮都消失不見,他看了一眼鬱大夫,又有些無助地去看周遠和陳慶,陳慶握著他的手,給他支撐。“另外,還有一味藥,更是難尋。”李欣的眼睛紅了:“那,那怎麽,我娘……”“鬱年,中午想吃什麽,我……”後門突然打開,一個人出現在這間屋子裏,他似乎沒想到屋裏還有這麽多人,愣了一下,隨後說,“呀,有人在啊,這小哥兒,哭什麽呀?哪裏生病了不舒服啊?”周遠對他有印象,是田記的掌櫃。一向外向大方的李欣都有些不好意思,他擦了擦自己的眼淚,朝進門的人點了點頭。鬱年朝他笑,隨後說起了這件事。田遙想了想:“你說當年給柳公子那藥啊,進山裏去找一趟不就行了?”田遙走到李欣的麵前:“是個孝順的小哥兒啊,別哭,我帶你上山找藥去救你娘親,小哥兒就要高高興興快快樂樂的。”他回頭又看見站在一邊的周遠,他的記性也很好:“呀,是你啊。”“田掌櫃。”周遠朝他拱手。田遙又看到他身邊站著的人,陳慶還是害羞,但也朝田遙打招呼,他一眼就看出他們的關係:“你的夫郎?真可愛。”隨後他走回鬱年的身邊:“正巧我想上山去,就讓我帶他們去走一趟。”鬱年本不想同意,田遙今年已經四十一歲,不似當年的身子骨,可看到屋裏幾雙眼睛盯著他,他歎了口氣。“我當竭力為令慈診治。”李欣當即就跪下了:“多謝鬱大夫!”隻是他剛剛跪在地上,就被一道極大的力道托了起來,他側頭,就看見田掌櫃,一隻手就把他拎了起來,嘴上還說他:“怎麽動不動就跪啊,趕緊站好站好。”李欣被田遙扶起來,還有些懵,周遠就說:“你去看看幹娘,跟她說說這個好消息。”李欣抹了一把眼淚就去了,留下屋子裏的周遠和陳慶。周遠看向田遙:“田掌櫃,您能帶我們上山去找藥嗎?”田遙想了想,又覺得有些抱歉:“那地方我二十年前去過,現在也不知道還有沒有藥材生長,不過去看看還是可以的。”“多謝您。”周遠很誠懇地跟他們道謝。他的神色緊繃,陳慶把一切都看在眼裏,在周遠的背後輕輕地握住他的手。第53章 因為鬱大夫很忙, 也不止他們一個病人,行針也需要準備,所以讓他們明日再來。回到客棧之後, 幾個人進了張茵的房間裏, 商量接下來的事情。“我想著既然治病要一段時間,那咱們住客棧就不太合適了, 下午我就去牙行問問, 能不能租一個房子暫住。”周遠說。聽了鬱大夫的話,就知道這個治療的時長要幾個月, 住客棧太貴了, 吃東西也不方便,不如去租個小院子, 平日裏還能自己做飯。李欣點頭:“我也是這麽想的。”陳慶自然是沒意見,他什麽都聽周遠的,隻是在聽到周遠說牙行的時候, 他的肩縮了一下。“我跟大哥去吧,擬契書的時候我也能看著。”戚書寧也開口。張茵點了點頭,看著他們出去之後, 張茵才看著李欣:“欣欣, 鬱大夫到底怎麽說的?”她心裏有些忐忑,怕治不好,又怕能治好。人都是怕死的, 尤其是她還有那麽多放不下的事情,但又害怕能治好的代價是傾家蕩產, 說不定還要搭上兒女前程。李欣笑著說:“鬱大夫說是能治, 隻是複雜一些,要針灸, 配合著吃藥。”張茵不信,他又看向陳慶,陳慶是個乖孩子,不會說謊。陳慶就實話實說:“他說能治,但是不一定有把握,因為您跟他師父治好的那個人情況不一樣,但是他說他會盡全力。”張茵緊緊地捏著帕子:“當真是這樣嗎?還能治好?”陳慶篤定地看著張茵:“是的,鬱大夫是這麽說的。”張茵納悶:“那為什麽說這些的時候要背著我?”陳慶吞了口口水,他不敢說是因為有一味藥需要去山上找,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得到,後來他跟周遠聽完了田掌櫃的話,說是還要上山,說不定還有危險。李欣知道陳慶招架不住,他湊到張茵的麵前:“娘,咱們本來就是來治病的,好好聽大夫的話就行了。”到了該吃午飯的時間,周遠跟戚書寧都沒回來,陳慶看著李欣在張茵的旁邊跟張茵說話,他站起身來:“我去叫點吃的上來。”李欣朝他點了點頭 ,張茵欲言又止,最後被李欣按了按手。看著陳慶出門,張茵才問:“你怎麽不去?”李欣聳了聳肩:“還不是大哥說,要鍛煉一下阿慶,這些事情很簡單,阿慶能做到。”張茵笑了笑:“感情還挺好。”陳慶握著自己的荷包,有些遲疑地走到客棧飯堂裏前庭裏,躊躇了好一會兒,終於鼓起勇氣叫住了一個小二。“我想點些飯菜,送去房裏。”陳慶的手撚著衣角,聲音有些小。“好勒,您要點些什麽?本店招牌柿子炒雞蛋,青椒肉絲,拌綠瓜,主食有窩頭,清粥,大米飯。”小二看他猶豫不決,又像唱歌謠似的報菜名,有些東西陳慶聽都沒聽過。陳慶聽著頭都大了:“就要你剛剛說的前麵這三樣菜,再要三個窩頭。”小二便說:“要是您點柿子炒雞蛋的話,可以點一碗大米飯,用湯汁泡大米飯,好吃得緊。”陳慶點頭,絲毫沒有主見:“那就兩個窩頭,一碗大米飯。”“好勒,您可以上樓稍等,一會兒會送到房間的。”小二匆忙地記了他點的菜,隨後就風風火火地去忙了。陳慶握著荷包,想說自己還沒給錢,也不知道這幾個菜價格怎麽樣……他憂心忡忡地回到房間裏,李欣朝他看過來:“怎麽了?”“點了幾個菜,也不知道是什麽價錢,他也沒收。”陳慶有些懊惱,生怕自己花多了錢。李欣走過去按住他的肩膀:“沒收錢是因為到時候咱們走的時候都一塊兒結,賬房那邊是有記賬的。客棧的菜都不會很貴,戚書寧昨晚看過價簽,都在咱們能接受的範圍裏,你別擔心。”陳慶這才鬆了口氣,沒一會兒小二就把他們要的菜端了上來。李欣扶著張茵坐到桌邊,這才看到陳慶點的菜。一道不知道什麽炒的雞蛋,雞蛋黃澄澄的,那配菜是紅色的,色彩搭配得很好看。第二道也是不認識的,綠油油的蔬菜配上肉絲,第三道也是一道素菜,都是他們沒見過的。李欣昨天之要了一碗清粥和一碟鹹菜,還沒嚐過店裏的這些菜,所以這會兒他先動了筷子,吃了一筷子眼睛都亮了起來:“你們快嚐嚐,真好吃。”陳慶把米飯給了張茵,又想起小二說的,用調羹幫她把雞蛋蓋在米飯上:“我聽小二說,這樣好吃。”張茵的胃口從來沒有這樣好過,一碗飯她吃了一多半,炒雞蛋微酸帶了一點甜,肉絲的味道有點像他們先前吃過的烤兔子的刺激的味道,但又不完全一樣,最後那個拌青瓜很是爽口。三人不知不覺把一桌菜都吃完了,李欣拍了拍肚子:“這些都是些什麽菜啊,要是能在咱們那邊賣的話,肯定能賺不少錢。”張茵笑話他:“以前是想學打鐵,現在又想學做生意,孩子都沒你多變。”李欣也笑,笑完之後又深入地想了想這件事,覺得未必不能成事。吃完飯之後,李欣陪著張茵午睡,陳慶回到他的房間裏,靠在床邊小憩。他睡得很淺,聽見房間裏的動靜就睜開了眼睛:“你回來了?”周遠點頭:“怎麽不躺著睡?”“隻是閉眼休息一會兒,不想睡,你吃飯了嗎?”陳慶站起來,看他滿頭大汗,拿出帕子給他擦汗。“我跟書寧在外麵吃過了,已經看好了房子,明天就能搬過去。”周遠站在原地任他擦,擦完之後拉著他往床上坐下。陳慶就跟他說今天他們在客棧遇到的事情,他有些不好意思:“我都不知道是記賬的,所以還想給錢來著。”周遠隻是揉他的頭發:“有進步了,會自己點菜了。”陳慶抿著唇笑:“這裏很多吃的我們那裏都沒有,中午吃那個柿子炒雞蛋和拌青瓜,都很好吃,很清爽。”“我正想跟你說這事。”周遠直起身來,“反正李欣他們要在這裏住一段時間,我幹脆就往咱們那邊跑兩趟,拉些這邊的東西往咱們那裏賣去。”陳慶點了點頭:“李欣剛剛也這麽說,說要是能賣到咱們那裏,應該能賺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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