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你說這城中為何屢屢冒黑煙?這煙……若是茂沒猜錯的話,隻怕是……”師爺吳茂望著金湖縣城上空的黑煙擔憂道。


    不管是不是他猜測的那樣,那些嗆人的黑煙,定是燃燒屍體所致。


    一城百姓都染了瘟疫,已然到了等死的地步,為何會突然屢屢燒屍?


    除非裏麵的人已經大好了,正在清理著什麽。


    不然,吳茂想不通一些快死的人怎麽會有精力折騰那些。


    劉誌洲看著那黑煙,緊緊地皺著眉頭。


    “若真是那樣……”劉誌洲臉色一沉,陰狠道:“也不知那位欽差大人有沒有歸西。”


    吳茂忙道:“半個多月前裏麵那些人傳來消息,那位欽差大人已經染了瘟疫,到如今隻怕是成了一具屍體……”


    劉誌洲眼睛一眯,若是這樣,那欽差大幾率是死翹翹了。


    作為金湖縣令,劉誌洲對於一個人從染上瘟疫到病死的時間,極為清楚。


    一個人從染上瘟疫到死,體弱之人從染病到死亡五天左右,身體強壯之人能堅持十天左右。


    在劉誌洲眼裏,欽差大人隻是一介文臣能堅持十天不死,已是頂天了。


    劉誌洲捋了捋胡子,“為了以防萬一,這城門現在不能開。”


    師爺吳茂點了點頭,“城內瘟疫橫行,大人也是為了附近百姓的安危,禮應如此。”


    劉誌洲心滿意足地露出了個笑臉。


    之前他顧忌著沛縣的百姓活下來的人多,這才讓那個女大夫帶了糧和藥進城。


    可幾天過去了,隔壁縣如今還封著城,顯然那個女大夫說了謊,劉誌洲也不怕他治下的百姓死光光。


    劉誌洲不知道的是,沛縣因為封城消息並沒有往外傳。


    太虛真人的藥效果自然極佳,隻是百姓們慢慢恢複後,那四處都是瘟疫的縣城,自然沒那麽容易打開城門。


    總要將裏頭清理一番,才能再次開城門。


    劉誌洲派去打聽消息的人怕感染瘟疫,並沒有上前,隻遠遠地看了一眼,見城門緊閉,便以為沛縣的情況和金湖一樣,回去後將自己的看到的說給了劉縣令聽。


    有了參照物,城內的百姓對劉縣令來說,能不能活不重要,他此時一心隻想被關在城內的欽差大人死。


    隨著金湖縣裏的百姓的身體漸漸恢複,可家家也開始缺糧,縣衙再也無法施粥。


    發財因提前跟沈蓉提過這事,沈蓉便一直記著。


    沈蓉花了兩天時間,在城南郊區的找到了一處附近都沒人住的房子。


    沈蓉將空間裏的不多的糧給拿了出來。


    這些糧,還是捐了五萬擔剩下的,幹的,和來不及曬幹的新糧都有。


    沈蓉想著那麽多人已經開始斷糧,她也顧不了那麽多了,隻能將這些拿了出來。


    不過,沈蓉在此之前已經想好了理由。


    沈蓉將糧食拿出來後,立馬回到縣衙通知發財。


    “王大哥,我好像發現了欽差大人留下來的賑災糧!”沈蓉說得信誓旦旦。


    為糧食發愁的王發財頓時一驚,


    “在哪兒?”


    “我路過城南發現的,王大哥快跟我來。”沈蓉二話不說,便要帶著王發財往她藏糧食的地方去。


    至於沈蓉為何將糧食按在欽差大人頭上,一來金湖縣經過水災,很多百姓家的糧都受了潮,或過了水。


    冬季的糧雖沒有那麽容易發黴爛掉,可過了水的糧跟好糧隻要有眼睛,一眼就能看出來。


    而整個金湖縣都遭了水災,又緊接著鬧出了瘟疫,能運糧進來的隻有欽差。


    為此,沈蓉才會將糧按在欽差大人頭上。


    王發財見沈蓉如此猜測,也沒有懷疑。


    一來,他不是本縣的衙役,二來,當初欽差大人路過沛縣時,確實給沛縣留了一部分糧。


    這也是王發財毫不懷疑的原因。


    王發財滿臉興奮道:“等一下,沈大夫,糧多不多?若是多的話,我喊幾個人一起過去拿。”


    沈蓉想到她放的那十幾袋糧,道:“不少,有十幾袋,王大哥趕緊去喊人搬糧,隻是,咱們私自將這些糧拿了用,若是被欽差大人知道了,隻怕……”


    王發財想了想,“若是隻有十幾袋的話……這糧不多,大人應該不會特意為了這些糧大費周章地查,就算大人無意中知道了,咱們隻當作不知道這糧的來曆,想必也不會有人治咱們的罪。”


    畢竟這些糧可不是他們二人給吃了。


    沈蓉點了點頭,“那就聽王大哥的。”


    王發財很快帶著一眾年輕男人,將糧食搬回了縣衙。


    經過沈蓉的提醒,王發財將每一袋糧食都檢查了一番,發現很多是剛打下來的新糧,不由得有些納悶。


    沈蓉猜測道:“許是這糧籌得急,沒曬幹就送來了,這天氣冷,這才沒有壞掉。”


    王發財想了想,也沒想到別的理由,隻能信了沈蓉這個說法。


    自此,王發財便多了一個親力親為的活兒——曬糧。


    金湖縣的縣衙不小,前後更是有不少空曠的平地,曬十幾袋糧也綽綽有餘。


    為了防止別人偷糧,發財一直都親自盯著。


    因縣衙有了糧,門口的施粥也一直沒有撤下來。


    但因糧有限,隻在每日早上,每人提供一碗粥,因此,也有不少百姓熬了下來。


    夕陽西下,王發財將所有的糧曬好收起來後,看了眼在收草藥的沈蓉,望著城門方向,歎了口氣,道:“沈大夫,如今縣裏的百姓都被你醫治好了,也不知道那劉縣令什麽時候打開城門。”


    沈蓉想了想道:“應該快了吧!”


    隻要師父在外麵,她就一定能出去。沈蓉無比相信太虛真人的本事。


    沈蓉想到周六給她保管的賬本,心裏越發有了底氣。


    王發財卻不知道這些,他覺得沈蓉師徒二人隻是醫術好的大夫,對上那些當官的,隻怕也說不上話。


    “當初那個劉縣令讓我們進來,隻怕沒安好心!”王發財再怎麽沒腦子這會兒也反應了過來,更何況,他還不傻。


    沈蓉對於王發財的話,也是認同的。


    金湖縣內那麽多百姓,可城外那幾個大夫每天隻往裏頭送那麽一點兒藥,換作任何一個正常大夫都做不出來。


    顯然那些大夫都在聽劉縣令的安排做事。


    而她,因一來就揚言有救人的方子,顯然破壞了劉縣令的某些計劃。


    劉縣令再忌憚沈蓉,但在大庭廣眾之下,也不能殺了她這個來救人的大夫,便隻能將她送進城裏,讓她染上瘟疫二死。


    而那些被沈蓉帶著進城的糧和藥也隻是為了堵住沈蓉和其他人的嘴。


    至於那些藥的作用,劉縣令自然清楚,無論沈蓉如何配伍,也不可能配出一副治療瘟疫的藥來。


    這些是周六給她賬本後,她推測出來的。


    可惜,劉縣令千算萬算,他沒有算到,沈蓉要的糧和藥隻是為了做一下表麵功夫。


    實際上她用的藥全是由空間裏拿的。


    劉縣令給的那些藥材,能用到的極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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