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長生把地裏的活兒忙完,眼看著又要離開了,沈蓉和長生抱著孩子在村子裏轉悠了起來。


    兩人在路過小柱子家時,沈蓉看到小柱子在院子裏劈柴,而隔壁便是已經荒廢的顧家。


    顧家的房子本就破舊,再加上一年多沒有住人,更沒人打理,院牆都倒塌了不少,屋子牆體開裂,屋頂上和牆上都長滿了野草,整座屋子搖搖欲墜,破敗不堪,如同一個瀕臨死亡的老人佇立在那兒。


    上一世,她至死都被困在那座房子裏,如今,她不僅逃離了這房子,且這院子也即將倒塌,再也困不住任何人。


    “長生,蓉姑姑,你們怎麽來了我剛才還說忙完了來找長生玩呢!”


    小柱子一抬頭便看到長生和沈蓉站在他家門開,他立馬放下手中的柴刀,忙跑出了院子。


    “我們隨便轉轉,你奶奶身體還好吧”沈蓉打量著小柱子,見他長高了不少,滿意地點了點頭。


    “回來看你,我在城裏的家想你們。”長生看著小柱子神色認真道。


    長生不會拐彎抹角,說話也直白得可愛,小柱子聽見長生如此直白地表示想念,並沒有覺得別扭,他已經習慣了長生的說話方式。


    小柱子臉上揚起一個大大的笑臉,“縣裏好玩嗎我也想住城裏,聽說城裏有好多好吃的……”


    長生想到他在城裏的日子,撇了撇嘴,“不好玩,沒有你們,沒有山,也沒有小河…………”


    沈蓉見一大一小熱絡地聊了起來,她便抱著兒子來到不遠處的老樹下,遠遠地見長生抱著女兒,臉上洋溢著熟悉笑容,沈蓉的臉也不自覺露出了一抹笑。


    “平平啊,這可是你爹最愛呆的地方,咱們娘倆也在這兒坐坐吧!”沈蓉逗著懷裏的兒子道。


    小家夥見娘跟他玩,咧了咧嘴,露出了粉嫩的牙床,兩隻小爪子還靈活地來抓沈蓉的手,兩隻小腳還一蹬一蹬地,十分有力。


    兒子好動,女兒安靜,兩個孩子長生每次都隻搶著抱女兒。


    兩個孩子自打一出生,長生便偏愛女兒,原先是因為長生見女兒瘦弱,他心疼小的,每次都讓沈蓉先喂女兒,後來,長生見兒子太鬧騰,而女兒又那麽安靜,剛好又適合長生這樣喜歡發呆的,因此他一顆心徹底偏向了女兒。


    沈蓉和長生在娘家住了三天,陸氏夫妻倆便收拾了東西回到了縣城。


    沈蓉和長生回到家中,收拾好從娘家帶回來的東西,等沈蓉來到前麵醫館,隔壁劉老板的媳婦雲娘迫不及待來找沈蓉說話。


    “三娘,聽說你這幾天回老家了”雲娘手上拿著一把團扇,站在搖床旁逗著兩個孩子道。


    “嗯,我娘家弟弟要成親了回去看看。”沈蓉坐在櫃台裏,手裏拿著一塊柔軟的棉布,準備給孩子做件肚兜。


    這時,雲娘神神秘秘地靠近沈蓉,小聲道:“長生是不是看見了啥”


    沈蓉被問得有些摸不著頭腦,“雲嬸子,長生看見了什麽”


    雲娘斜了眼沈蓉,“你還給我裝糊塗你們醫館開業那天,我都聽到了,你家男人當麵罵那個姓吳的,我聽了個真真的,若不是你男人知道點什麽,這好端端的,正常人都不會在那天罵人。”


    那是因為長生就不是個正常人,沈蓉在心裏道。


    雖然她心裏一直都不想承認長生不是個正常人。


    不過,沈蓉也沒想到,這都過去好些天了,沒想到雲嬸子還惦記著這事呢!


    而雲娘見沈蓉不說話了,露出一副你還不說實話的表情看著沈蓉。


    長生高大挺拔,模樣還周正,看著雖然不怎麽在人前說話,因為很少來前麵鋪子,住附近的人還沒有發現長生的異樣,雲娘怎麽也沒想到長生竟是腦子有點問題的人。


    “雲嬸子,我這還要看鋪子呢!要不咱們下次再聊”沈蓉委婉道。


    雲娘將鋪子掃視了一圈,湊到沈蓉耳邊道:“什麽下次,這裏又沒別人,嗨,這事兒在咱們這一片也不是秘密,你還不知道吧,姓吳的她男人回來了!”


    沈蓉眨了眨眼,“吳娘子男人回來就回來,這跟咱們也不相幹啊!”


    雲娘驚訝道:“你還不知道姓吳的是幹什麽的吧”


    “不是說做鏢頭嗎”沈蓉雖不喜歡說人是非,但住這片的人家,基本情況,她還是了解的。


    “是啊,鏢頭,武藝好著呢,還殺過土匪,姓柴的在王彪頭回來都沒敢往這一塊來,麵都沒敢露。”說到這兒,雲娘話音一轉,“不過,也許明兒又來了也說不定。”


    沈蓉忍不住接話頭,“不是說不敢來嗎怎麽……”


    “王彪頭是帶著傷回來的,你爺爺上午還過去看過傷呢!你爺爺就沒說什麽嗎”雲娘有些驚訝道。


    她剛才說起王鏢頭,見沈蓉如此淡定,還以為已經知道了王鏢頭的事兒,沒想到對方壓根兒就不知道。


    “我爺爺從不給別人說患者的情況。就是家裏人也是這樣。”沈蓉解釋了一句。


    她剛學醫那會兒,爺爺就跟他說過,對於病人的情況,決不能對他人言,要守口如瓶。


    如果是醫者之間討論病情,那另當別論,若是為了八卦滿足好奇心,長生爺爺是什麽都不會說的。


    “理解,理解,若是我…我也不喜歡大夫給看了病,隨意把我的情況往外說。”


    說著,雲娘話頭一轉,又說起了剛才的話題,“我剛才說到哪兒了哦,王鏢頭帶著傷回來,聽說傷到了腿,傷勢不輕,得養小半年呢!所以,我才說那姓柴的也許過不了兩天又往這一片兒跑,到時候咱們這片又有熱鬧瞧了。”


    沈蓉對雲娘的話,一邊耳朵進,一邊耳朵出的。


    她是真沒想到,在桃花村時,她沒少聽這些桃色事件,可現在都搬進了城裏,還能遇到這樣的事兒。


    此時的沈蓉並不知道那兩人的事,最後竟牽連到了他們。


    雲娘到底是猜測錯了,柴建榮在王鏢頭回家養傷這段時間,並沒有露麵,也沒有往桂花街這一片兒來。


    那些盼著看熱鬧的居民們,都不免有些失望。


    這些人不甘心,又想著也許是王鏢頭在家,姓柴得這才不敢露麵。


    大家便以為等王鏢頭傷養好了,就有瞧熱鬧了。


    可大家等啊等,等來了王鏢頭傷好了,也不往外麵跑鏢的消息。


    王鏢頭也不是完全不跑鏢了。


    王鏢頭是在跑長途鏢的路上遇到了土匪攔路,在打鬥中受了傷,那一次,他差點兒都把命給丟了。


    這次死裏逃生,再加上受過傷的緣故,王鏢頭便打算不接長途鏢,隻在附近跑一跑,兩三天回一趟,但每次回來的時間還不固定。


    也不知是因為往鏢頭常回來的緣故,街坊鄰居是再也沒聽誰說吳娘子跟姓柴得廝混一起的事兒了。


    流言漸漸消失,時間一晃便過去了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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