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蓉剛縮回腳,身後就傳來了長生的聲音。


    “嘶……三娘,你踹到我了……”長生可憐巴巴的聲音又在身後響了起來。


    沈蓉一頓,她用沒用力,自己清楚,倒是不擔心長生被她踢出個好歹,隻是,這會兒,她冷靜下來一想,自己是不是有些小題大做了?


    長生是什麽情況,她最清楚不過了,如今她堵著一口氣跟她鬧,以長生的情況,她就算鬧,長生也不會明白她的心思,反而自己把自己給氣得半死。


    盡管她這麽勸自己,可心中那口氣就下不去!


    沈蓉沒搭理長生的話,她閉著眼占了大半張床,自個兒開解自個兒半宿,等好不容易睡著,耳邊又傳來了長生那魔咒般的呼叫聲。


    “三娘,起床尿尿了……”


    沈蓉沒反應。


    “三娘,起床尿尿了,小心尿床……”長生聲音大了點兒。


    沈蓉醒了,但眼皮子都沒掀一下,裹著被子繼續睡。


    “三娘,起床尿尿了……”長生的聲音又提高了些。


    沈蓉閉著眼,依舊不吭聲,隻將被子拉過頭頂,將自己從頭到腳裹得緊緊地。


    原以為她都這樣了,長生應該能識趣,不再打擾她睡覺了,結果長生推了推沈蓉,見沈蓉不動,便來扯沈蓉的被子。


    “三娘,起床尿尿了,小心尿床……”


    沈蓉徹底醒了,她深呼一口氣,猛地一下子坐了起來,將長生嚇得抱著被子退到了床最裏頭。


    沈蓉才不管自己突然的行為有沒有嚇到人,她看也不看長生一眼,一言不發,起身便出門去了茅房,過了一會兒,沈蓉從茅房回來,徑直躺進了自己的被窩裏。


    長生窸窸窣窣地從床位摸下去,也去了趟茅房,等他回來時,沈蓉還都沒睡著。


    好不容易睡著,被長生叫醒後,這會兒去了趟茅房,又睡不著了。


    沈蓉幹瞪著眼,上半夜剛壓下去的火氣,徹底是憋不住了。


    等長生摸上床,沈蓉又是裹著被子屁股一撅,直接占了大半個床,感受到長生蜷縮著,心裏一下子就舒坦了。


    長生縮在牆邊,那個充作兩人界限的枕頭,早就被沈蓉不知道擠到了哪兒去了,長生拿手推了推沈蓉,“三娘,擠……”


    沈蓉依舊沒搭理他,不一會兒便睡了過去。


    次日,長生沒睡好,早上盯著個黑眼圈去做工,人也有些無精打采的。


    六爺爺和六奶奶見了,倒是沒開口問昨晚發生了什麽。


    沈蓉經過昨晚的事,氣本來消得差不多了,這會兒,又見長生這副憔悴模樣,她心虛的同時,還有些後悔。


    她後悔自己昨晚不該跟長生鬧,長生是個赤誠之人,平時做工恨不得使出全身力氣,除了吃飯,也不知道歇的,他這一晚沒睡好,還不知道今天做一天工,得累成什麽樣子。


    但,若是讓她突然開口讓長生休息,沈蓉又抹不開麵子。


    下午,長生回來後,沈蓉也沒再對他愛答不理的。


    長生見沈蓉願意搭理他了,眼睛頓時都亮了幾分。當然,這點兒沈蓉是沒發現的。


    不過六爺爺和六奶奶倒是看在眼裏,但沒有戳破。


    娘家雙胞胎侄子滿月沒多久,長生便結了八月份的工錢。


    這次工錢比上個月還多,長生隻在下雨的時候休息,這個月足足做了二十七天工,結了六百多文錢。


    長生跟上次一樣,先找到六爺爺拿大棗,然後把錢給了沈蓉。


    沈蓉看著長生捧了那些大棗,便知道他又跟爺爺嘀咕了啥兒。


    看著瘦了一大圈的長生,沈蓉是如何也生不起他的氣來,隻無奈地歎了口氣。


    她看著長生柔聲道:“長生,明兒你請個假,咱們去鎮子上,用你掙的錢,給爺爺奶奶買些棉花和布,做身過冬的棉衣,爺爺奶奶肯定會很高興。”


    長生上次發的工錢有五百文,加這個次發的,一千多文錢,隻買爺爺奶奶要用的布跟棉花倒是勉強夠,其他的東西少不得沈蓉自掏腰包了。


    不過,她有錢,倒是不在意這點兒,之所以將長生兩個月的工錢攢在一起給兩位老人買冬衣,還是想著讓爺爺奶奶高興一下。


    自己辛苦養大的孩子,也能掙錢孝敬他們了,想必,兩位老人對長生以後多少也能放心一些了。


    長生摸了摸腦袋,“要做工。”


    “沒事兒,讓我哥幫你請一天假。”沈蓉勸道。


    長生臉上有些不樂意,還要說些什麽,沈蓉又道:“難道你舍不得用你的工錢給爺爺奶奶做新衣裳?”


    “願意!”長生立馬大聲道。


    次日,沈蓉跟長生背著背簍去村口坐牛車,沒想到居然遇到了沈園。


    別人摔了腿躺床上吃了睡,睡了吃,隻有長胖的份兒,可沈園經過兩個月的修養,臉色還是沒有好多少,依舊瘦得跟豆芽菜似的。


    沈園慢悠悠地走著,她今天沒有杵拐杖,可看她走路那樣子,那條腿顯然是沒好全。


    也是,才兩個月而已,骨頭折了,哪兒有那麽容易好的。


    “園園,你的腿好了?”沈蓉快步追上沈園,她很好奇,沈園這是去幹什麽?


    沈園點點頭,“快好了,你這是?”


    沈蓉大方道:“天氣涼了,長生攢了兩個月的工錢,我想著他沒有冬衣,我去買點兒棉花,給他做身冬衣,還有家裏的老人,唉!還不知道錢夠不夠?你呢?”


    還別說,沈園跟她想到一處了。


    眼看著天氣越來越涼,她成親時是夏日,張氏隻給讓她收拾了幾身舊衣出嫁,後麵雖然又給了她五兩銀子的嫁妝,可為了肥腸生意,她花了一部分,又給了顧昭明幾兩,手上隻剩幾文錢,壓根兒沒給自己添置點兒啥。


    沈園過冬的棉衣雖有,可那是穿了幾年的舊棉衣,又破又舊,壓根兒就沒法穿。


    腿還沒好,山上的墓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找到,就算找到古墓,裏麵的東西可不是那麽容易弄出來的。


    這一算,等她手上有錢,還不知道得是什麽時候的事了,冬衣可不能再等下去。


    沈園手上沒錢,左思右想,才想起來一個來錢的法子,這不,一大早便準備坐牛車去鎮子上。


    沒想到出門沒多久,便遇到沈蓉和她傻子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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