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你與楚玄結為夫妻,他去求仙問道,惹下大禍遭追殺,你需以凡人之軀攀上數萬台階,求大能救他。他行事傲慢,在外樹敵眾多,他逃匿無蹤,卻連累你全族被滅,僅剩你一人殘存,此後,你所遇之人皆遭厄運,人人稱你為天煞孤星。”


    “因他是你夫君,連累於你,你仍要千年萬年癡心不改,於牢獄中等他,待他來日複仇!”


    “終於有一日,他回來了,他榮耀加身,已非當年小修士,他身邊還有數名於其動作親密的女子。”


    “他卻言,無論他有多少紅顏,你在他心中最重要!”


    “無論他有多少子嗣,他最珍重的必是你與他的孩子!”


    “你是他一生修道之信仰,是他執念所在,從此後,他在,你亦在!”


    女子一襲白衣,飄然若仙,氣質空靈,踏入蒼茫之中,所見乃無盡之墳墓……


    黑色風暴於天空狂舞盤旋,不時散落一魂影,她口中發出一陣奇異笑聲,抬頭時,其嬌美麵容略顯猙獰,滿腔恨意化為眼底黑洞,似一碰即會使人不幸,萬劫不複。


    “這樣的生活,你願不願意過?”


    “……不願,我不願!我不願!”


    一聲慘厲尖叫劃破黑夜,驚得四周鳥雀紛飛,隔壁的付魚聞聲而起,匆忙開門查看。


    隻見一少女緊緊蜷縮成團,裹於厚被中瑟瑟發抖,似受極大驚嚇。


    “思思,怎麽了,你沒事吧?”


    付思思緊咬嘴唇,夢中的場景如惡鬼索債般,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


    付思思回想起那詭異的噩夢,心中仍有餘悸。


    她和楚玄自幼相識,即將成婚。楚玄隻是一介凡人,父母早逝,靠付家的接濟才長大,他又怎會去修仙。況且,付思思自幼體弱多病,百步之後便會冷汗淋漓,更別提攀爬數萬台階。至於萬丈墳墓,她這一生所認識的人不過數十上百。


    這些都不過是荒誕不經的夢境罷了。


    感覺到姐姐付魚的擔心,付思思強作鎮定安慰道:“沒事,我隻是做了個噩夢而已。”


    被子裏的手仍在顫抖,付思思的內心遠不如她表現出來的那般平靜。


    “思思,你究竟夢到了什麽,竟然這麽怕。”付魚抱緊她,察覺到她的顫抖,心中越發擔憂起來。


    “我夢到楚玄與我成親後去修仙了。”淡淡的月光灑在窗台上,冰冷徹骨,照在她瘦弱的身軀上,使她那本就蒼白如紙的臉色更顯透明,此刻她的身影與夢中女子竟詭異重合。


    “二叔一生執著於修仙,離家數十載,他是我們之中最了解修仙的人。”


    “他曾說過,修仙之難,難於上青天。普通凡人光是尋找修仙門派,便要耗費幾十上百年的時間,便是找到了修仙門派,上萬人之中,唯一人有入門資格,這也僅僅隻是開始……”


    付思思想到一件事,忽然笑了笑:“之前我跟楚玄說,五十裏外的鎮子裏,野雀能賣到一兩銀子一隻,價格是這裏的一倍,他嫌麻煩,不願意去。修仙比跨越五十裏賣野雀更麻煩,他更不可能去做了。我這夢真是奇怪。”付思思越說越覺得好笑。


    付魚卻突然沉默了,她嘴唇蠕動,似要說什麽。最終她長歎一聲,摸了摸付思思的頭:“你明日就要與楚玄定親,怕是你太緊張了,這才做了噩夢,思思,那隻是夢。”


    “我知道,隻是一個夢。”


    “別想這麽多了,早些休息。”


    付思思點頭應是,她本想睡了,可一閉上眼睛,那女子悲慘的模樣便在腦海不斷浮現,剛剛驅散的寒意再次襲來。明明是夏日,她卻冷得牙關打顫


    “好冷,好冷,再拿一床被子好了。”


    付家原先放東西的房間,被歸來的二叔占據,於是如同被子這樣的雜物便放入了付思思爹娘那,他們房間最大。


    付家原先放置物品的房間,已被歸來的二叔占用,如被子這般雜物,便都放進了付思思爹娘的房間,他們的房間最為寬敞。


    吱呀一聲,門開了。


    隔壁房間一片漆黑,付思思生怕驚擾到姐姐,便躡手躡腳地走著,不敢發出絲毫聲響。


    屋內,付魚突然心煩意亂起來,她在房間裏不停地踱步,試圖平複這種不安的情緒。


    然而,時間越久,她的內心就越是無法平靜,甚至,她的耳邊開始若有若無地回蕩起付思思一聲聲帶著質問與失望的呼喊。


    “姐姐,姐姐……”


    “姐姐……”


    付魚渾身一顫,她並未將自己這幾日也被噩夢困擾的事告訴付思思。


    付魚慘白著臉,看了付思思的屋子一眼,往外走去。


    而此時,付思思也來到了爹娘的屋子附近。尚未靠近,在轉角處,便有一抹溫暖的光溢了出來,那光比月光更加明亮。


    付思思家境清貧,入夜眾人便會就寢,甚少點起燭火。如此明亮的光芒,少說也點了十餘根蠟燭,如此浪費的行為,付思思隻在村中大戶人家老爺的壽宴上看過。


    付思思心生疑惑,探頭望去,燭火搖曳,紙窗上影影綽綽映著幾個人影,其中一人身材魁梧,宛如巨人,硬生生占據了窗戶的一半。


    “二叔!”


    另有一人身形挺拔,在巨人身旁略顯清瘦,其影子的側臉輪廓分明,大致可看出是位俊朗少年。


    “楚玄!”


    旁邊還有兩道佝僂的身影,他們手持杯子,似乎有些拘謹。


    “爹,娘!”


    “偷偷開小灶,不叫我和姐姐?”


    這怪異的場景,讓付思思愣了愣,腦海中思緒雜亂,一時理不出頭緒。


    “噔噔……”細微的腳步聲從背後傳來,付思思下意識地縮進黑暗中。


    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她麵前匆匆掠過。


    那人眉頭緊皺,滿臉愁容。


    “姐姐……”


    黑暗中傳來一聲嘶啞的呼喚,仿佛自地獄襲來,寒冷徹骨。付魚身軀僵直,寒意從脊梁骨上湧起。


    她咬了咬牙,並未理睬這聲音,繼續朝前方走去。


    付思思有些茫然。


    付思思不知道,她特意放低的聲音與平日大相徑庭,付魚近日備受煎熬,經常出現幻覺,還以為是那夢魘降臨。


    付魚一路疾行,似在躲避什麽,不多時便走到了門口。


    “叫你看著付思思,以防生變,你怎麽來了?”一婦人麵色凝重,自房門步出,雖已過不惑之年,卻仍風姿綽約,其相貌與付魚有五六分相似,她正是付魚之母,王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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