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飛快的把他們送到了提前定好的酒店。


    方南雪積極的忙裏忙外,嫌從洛杉磯帶來的花放了一天不新鮮了,重新買了新的。又嫌棄婚禮沒有賓客太冷清了,專門去找了樂隊過來吹了歡快的音樂。最後看著總算多了些熱鬧的氣氛的教堂,她長籲一口氣,在下麵充當著唯一的觀眾。


    神父在上麵念著台詞:“無論貧窮與富貴,是否願意不離不棄。”


    台上的兩個人都說著願意,一個是有些平淡的語氣,另一個無比的認真。


    方南雪把兩枚戒指拿上去,看著兩個人給對方戴上,心裏有些煞風景的想等下他們摘下來的時候會不會尷尬。


    當神父宣判了一聲你們成為夫妻的時候,胡柳柳的眼淚掉下去,落在婚紗上消失不見。齊觀潮把神父送了出去,重新走回來麵對泣不成聲的女孩。


    “胡小姐,別哭了,我們去換衣服吧,今晚還需要趕回去。”齊觀潮看起來似乎並沒有被這場形式上的婚禮捆住,他遞過去自己的手帕,“擦擦吧,然後去後麵換好衣服我們就出發。”


    胡柳柳去換衣服了,整個教堂似乎一下就空曠了下去。


    “齊師兄,心裏會難受嗎?”方南雪擰開水遞給他,“也許,你可以真的結婚試試,齊二叔他們不會反對的,你們也可以好好的過日子,畢竟我們除了不能亂說話,其他的時候都還是很正常的。”


    齊觀潮苦笑:“師妹,我不試,不單單是因為正常或者不正常。還因為我不知道我的好感能夠持續多久。”停了一會兒,他才輕聲說道,“我曾經親眼見過一對曾經恩愛的夫妻愛情消失過後的樣子,那真是恨欲其死。”


    一個男人說愛情不可靠,這是這麽誠實的發言。


    這個沒法兒勸,真沒法兒勸,一個人自己都不能堅信自己對那件事情堅守下去,別人再去勸,那可能最後勸的人就會成為罪魁禍首。


    方南雪一聲哀歎,她又何嚐不是這麽覺得的,她和齊觀潮說了她威廉的事情,也說了嚐試把對方作為情緒宣泄的出口。


    “齊師兄,我不知道這麽做對不對,但是我覺得我有時候挺累的,我就想在心累的時候有個宣泄的地方,或者,哪怕是能夠有個樹洞給我藏起來躲一會兒也行。”方南雪其實也在賭,賭威廉的耐心能保持多久,也賭自己會不會惑於對方的魅力。


    她想的是特別累的時候,有個人知道她累了,能讓她任性的縮在烏龜殼裏。


    齊觀潮沒有反對她的做法,在他看來,有這麽個人也挺好的,人是群居動物,也太容易多愁善感,有個地方能讓自己緩一緩也不是壞事。


    “齊師兄,你怎麽不說話,你是不讚成我這麽做嗎?我知道我這麽做不太對,但是那段時間我確實很害怕,我知道人都會死,但是我真的麵臨死亡擦身而過,我真的…那段時間我沒有睡好過。”方南雪有些不安,她是真的把齊觀潮當朋友來看,想知道他的想法。


    齊觀潮這才知道自己沉思的有些久:“師妹,我沒有覺得你這麽做不對,我以前還替威廉那邊找你提親過的,雖然這件事情威廉本人都未必知道,但是我能做這件事情,就是我真不反對你結婚和交異性朋友。”


    “你和我不一樣,我對婚姻和愛情是真的沒什麽信心,所以哪怕我對胡柳柳有那麽一點好感,但是我也真的不可能去試。”齊觀潮的想法和別人不一樣,“你對生活還是有期望的,你去嚐試談戀愛也好、結婚也好、柏拉圖式的精神世界也好、又或者隻是找個樹洞偶爾棲息一下,我都覺得挺好的。”


    “那會不會覺得我這樣太過分,我有時候覺得異性之間並沒有純友誼,但是我有時候又一想,好像也不是不能有。就像咱倆認識好幾年了,從來就沒有曖昧過。”方南雪說的就是實打實的實話。


    齊觀潮覺得有些好笑,兩個老鄉,知根知底的,明顯就是熟人太熟了不好下手。他雖然知道的早,但是也從來沒想過霍霍這個老鄉。


    “師妹,有些話我覺得聊聊也好,我比你的年齡大些,閱曆也多些,所以我對生活有些厭倦,或者說我對很多事情其實是提不起興趣來的。”齊觀潮這話有些厭世,“一個人的身體可以年輕,但是思想上的成熟,靈魂上的寂寞是掩蓋不住的,它們會在不經意之間從眼睛裏透出來。”


    思想上的成熟,靈魂上的寂寞嗎。它們應該是來自於自己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和這裏的人不一樣才產生的吧。


    方南雪一時有些迷茫:“齊師兄,當年,就是你小的時候,嚐試去修複你爸爸媽媽的感情失敗而導致後果變得很嚴重的時候,有沒有後悔過,如果再來一次,你還會在做同樣的選擇嗎?”


    “為什麽突然問這個?”齊觀潮有些不理解。


    方南雪看胡柳柳還沒有出來才說:“我怕我有一天會後悔自己現在做的決定,就比如如果威廉那邊某一天突然就不願意了 ,我就會少一個好朋友。我該怎麽去維護這些關係,我又會不會後悔今天去建立這樣的聯係。”


    威廉是她在這裏為數不多對她很包容還能放肆去找的人了。


    對這個擔心,齊觀潮隻說了一句:“雪,決定是不會改的,如果改了,那就不是我們自己了,我也不覺得老天爺會給我們安排再來一次的機會。終於因為以前的決定後悔麽,我們不要欺負曾經的自己,我們站在大霧裏做決定的時候也很迷茫。”


    “嗯,好,我知道了。”


    空氣裏安靜下來,又過了一會兒,齊觀潮才重新說話。


    “師妹,你會選擇告訴威廉或者布蘭妮又或者池淨月關於你自己的所有事情嗎?”齊觀潮所說的‘所有事’當然是關於是他們兩是老鄉的事情,“明示是不行了,暗示呢?想過嗎?”


    方南雪搖頭;“不會,不能把刀子親手遞到別人的手上去,刀是能殺死人的。我不敢想他們拿著那把刀來殺我的時候,我會有多難過。我真的拿他們當朋友,所以他們拿刀紮我的時候一定比一千枚子彈擊中我更讓我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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