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南雪有一句話說的沒錯,有錢人確實比大多數人都能熬。就比如威廉,他比方南雪更晚到家,也起的更早,但是精神狀態一點兒都沒有受到影響。


    卡魯坐在草地上陪著妮娜聊天,看著對方的肚子一點點的變大,他心裏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每當這個時候,他就想讓他弟弟也感受一下他的快樂。於是他就更加關注弟弟的感情生活,所以在知道威廉把方南雪帶去幹前台熬了一晚上,他還能獨自回家以後,有些恨鐵不成鋼。


    威廉端著咖啡過來坐下的時候就收到了哥哥白眼。他有些莫名其妙的;“哥哥?”


    卡魯:“我從來沒有見過一個男人帶著一個女人去酒店幹前台,把姑娘熬到半夜送回去的時候,還能獨自回家來的。”


    威廉想到昨天方南雪的樣子,也是有些好笑;“哥哥,她是員工,我隻是做了一個員工培訓。”


    卡魯不可置信的看他;“威廉,如果是員工,我花錢可以找到很多,我不是非她不可。我雇傭她是因為她幫了你並且你對她有好感,我希望你記住這一點。好了,你覺得讓誰去小鎮那邊和她對接?”


    威廉想了想;“戴文吧,昨天瓊斯把她自行車騙走,讓她走了幾個小時的路出來,她估計恨不得打瓊斯一頓。”


    卡魯點頭:“那你通知戴文下午過來見我。薪水你想給她多少?”


    威廉;“按市場價給吧。太多了她也不敢要。妮娜的孩子大概什麽時候出生?”


    卡魯溫柔的看了看妮娜的肚子;“六月左右,到時候你就當叔叔了。你想好要送什麽給我的孩子了嗎?”


    威廉;“已經在準備了。”


    兩兄弟氛圍輕鬆的聊著,妮娜在旁邊靜靜的聽,她是卡魯的助理,懷孕過後工作減少了很多,大多數時候都留在家裏等卡魯回來,雖然沒有以前充實,但是她很滿意這樣的生活。


    方南雪回到宿舍的時候發現回來的人已經差不多了。她無力的回了自己的房間,躺倒在床上,開始規劃接下來的事情。


    包子店是不用去了,每天中午吃飯的時候過去看一下當天的賬,然後每個月對一次大的,學期結束的時候再來算分紅。她問過其他幾個人,都說想一次性拿一份多的,她也就隨大流的同意了。


    包子店占用的時間可以忽略不計,周太太和珍妮弗姐妹合作的服裝廠應該也不需要自己投入太多的精力進去,可是旅館隻怕要費不少精力,最大頭的是她的學習。看樣子她下學期的假期基本上是沒有了。


    哀歎一聲,拉過被子蓋著頭,又重新拉下來,時間不夠用啊不夠用。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維,強行爬起來,門口是那個叫卓瑪的女孩。


    方南雪有些詫異對方為什麽會找自己,但還是開門放了對方進來。看著對方有些忐忑,方南雪給她倒了水;“喝點兒吧。有事情就好好說,如果覺得不好說的,就等敢說的時候再來找我。”


    卓瑪把水杯拿在手裏,還是鼓足了勇氣說出來;“方小姐,聽海月說,她現在的工作是你給她推薦的。”


    方南雪沒想到對方會提起這個,但是還是大方的承認;“對,不過她現在那個隻能賺個飯錢,也算不得是正經工作。你打聽這個事情是…”


    卓瑪;“我也想找點事情做,方小姐你能也推薦我去和海月一起嗎?”


    方南雪撓了撓頭;“你是想去那邊實驗室,還是隻是想找個事情做?實驗室隻需要一個人,陳海月已經去了。也不能隨隨便便的就讓她出來。”


    卓瑪:“我想找點事情做,但是我最想的是去實驗室打打下手。”


    方南雪有些頭疼;“卓瑪小姐,這個我確實幫不了你。你恐怕得去別的地方問問。”


    卓瑪咬著嘴唇,默不吭聲。


    方南雪有些煩躁,但是仍然得耐下性子來勸她;“卓瑪小姐,你應該知道我也是個學生。能力也是有限的,我不可能答應你我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


    卓瑪知道自己有些強人所難了,放下水杯,站起來道歉;“對不起方小姐,我讓你為難了,我這就走。隻是請方小姐以後不要喊卓瑪小姐了,被丹珠聽到,隻怕又要用鞭子抽我。”


    方南雪有些好奇;“你如果不急著回去,可以再聊會兒。丹珠為什麽不能聽到別人喊你卓瑪小姐?”


    卓瑪苦笑:“方小姐博學,知道西藏的大概地形分布,想來也知道西藏貴族和平民之間的巨大差異,準確的來說,我們和漢族的平民不一樣,我們生下來就是欠著貴族的錢。而丹珠就是貴族,一個貴族是不能允許一個平民和她一起被人稱為小姐的。”


    方南雪聽明白了,雙方的地位懸殊太大了。西藏的製度,確實讓普通老百姓沒什麽活路。隻是有些好奇卓瑪為什麽能跟過來;“那你不是貴族,你怎麽能跟著丹珠一起來美國,還能上學?”


    卓瑪解釋;“我是從小侍候她的,她覺得我用順手了,就把我帶過來。而她不希望別人說她帶了個目不識丁的人,就讓我跟她一起來了學校。可是她又不願意讓我和她學一樣的東西,就讓我去學醫,讓我以後給她做家庭醫生,一輩子服侍她和她所嫁去貴族的一家。”


    方南雪有些同情卓瑪,萬惡的農奴製度害了不少人,隻是卻幫不上什麽忙。又不太理解的:“你應該要照顧她的日常起居吧,你怎麽能抽出時間去實驗室?”


    卓瑪;“她最近談戀愛了,對方是這附近的一個農場主的兒子,她經常出去約會,每次都不許我跟著。對次仁老爺那裏,她說我需要好好學醫,以後不用跟著她了,隻是他們找我的時候我要隨叫隨到。次仁老爺同意了,他說既然花了學費就要好好學,不要讓他虧本。”


    方南雪聽明白了,但是確實無能為力。她也就隻認識齊觀潮這一個學醫的,哪怕對方現在說不要工錢,但是到時候看著陳海月有薪水她沒有,隻怕心態上就變了。


    卓瑪也知道自己讓人為難了,本來也隻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過來的。現在目的雖然沒有達成,但是憋了許多年的話說出來一些,她也內心輕鬆了很多,目光掃過桌上放著的書,就準備起身告辭了。


    方南雪看著對方要走,也跟著起身,又看對方好像對她的書感興趣,於是問她喜歡看書嗎?認識字嗎?


    卓瑪點頭:“認識一些,但是漢族的文化太複雜了,所以很多時候不理解意思。英語還行,但是太複雜的文獻看不懂。”


    這應該已經是下了苦工的,方南雪這樣想,看了桌上的兩本,估計對方看著困難,又從抽屜裏翻出來另外一本遞過去:“你看看這個能不能看懂。是中國一位非常厲害的讀書人翻譯的一本英國著名著作。也是我們國內一些書院作為教材使用,許多進步人士都看過。”


    卓瑪有些激動的接過來,封麵寫著三個大字:天演論。旁邊印著兩行小字: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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