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一小正聊的開心,有傭人來敲門:“方小姐,觀潮少爺在樓下等您,讓您和孫少爺一起下去。”


    待到了樓下,已經有好幾人在了。方南雪有些尷尬,齊青鬆卻是在她耳邊悄悄的說:“姨姨,別怕。那個穿黑色長衫的是我爺爺;藏藍色長衫的是我二爺爺;另外那個爺爺我也不認識。那個道士是蓮華道長,之前你介紹給我們家的。還有那個西裝領帶的是我三叔,剛從中國來。”


    方南雪悄聲的誇獎:“青鬆真棒,回頭姨姨請你下館子吃好的。”齊觀潮起身迎了一下:“師妹,抱歉今天還讓你送青鬆回來了。青鬆,你先下來。”


    齊青鬆此刻有些嬌蠻:“哼,五叔你天天在學校,都不回來帶我,爸爸媽媽都在工作,二叔接二嬸和妹妹去了,三叔剛回來還沒休息好,就你能陪我玩兒,你還不回家。”


    齊觀潮有些無奈,自己看著長大的侄子,怎麽也凶不起來,隻能哄著:“青鬆,你先下來,你很重的,姨姨是個女孩子,抱久了手會疼。”


    齊青鬆聞言,這才下來,拉著方南雪往客座走:“好吧。姨姨,我給你介紹一下哦,這是我爺爺,你喊齊大伯伯吧;這是我二爺爺,你喊齊二伯伯。爺爺,我教姨姨這樣喊對不對?”


    齊家兩位老爺對視一眼,齊大老爺開口:“你說的沒錯,方小姐,請坐。”


    方南雪趕緊道謝,“冒昧來此,打擾您家的清靜了。”


    一頓寒暄,轉入正題,齊大老爺對方南雪說道:“方小姐,聽說你在金融街實習?每天從住處到公司往返可還方便嗎?”


    方南雪:“還好,我也是剛去,說來還得感謝您家。弗蘭克老師肯給我介紹實習的工作多少也是看了齊師兄的麵子的,昨天還麻煩齊二哥專門送我回家了。”


    齊大老爺並不在意這些細節:“聽觀潮說,方小姐學業很好,現在大一就已經在金融公司實習了,想必以後打算走金融這條路了。”


    方南雪搖頭:“我畢業以後從事的工作目前還沒有想好,我是靠別人資助才能來這邊上學的,對方資助我的條件是我畢業以後要為他工作五年。所以以後如何還不敢說。”


    齊大老爺點頭:“那方小姐這次實習會到什麽時候呢?”


    方南雪:“已經和這邊說好到8月28號,我們9月1開學,留出兩天時間準備開學。”


    齊大老爺繼續問:“方小姐自行車可找回來了嗎?有沒有考慮過在公司附近租個房子,也省去路上來回的時間。”


    方南雪:“自行車沒去找,實在是沒有精力去找。至於租房,這邊是市中心,租金隻怕不便宜,我目前還沒有計劃這筆預算。”


    齊大老爺:“方小姐若是沒有打算租房,我家在你公司附近有套公寓,你可以搬進去,當然,也不是白住,你休息的時候過來幫忙帶帶青鬆。你意下如何?”


    方南雪有些心動,但還是想拒絕,齊觀潮看出了她的想法,搶先說道:“師妹放心,那間公寓安保做的很好,一應用具都是現成的,平時也有人每天過去打掃,適合女孩子住的,你去的時候隻需要帶著隨身物品就行。至於租金這些,你也不用客氣。青鬆正是頑皮的時候,你肯幫著偶爾帶個一兩天,就是幫了我們大忙了。”


    一席話把方南雪堵了個嚴嚴實實,於是方南雪隻能答應了:“如此,我就厚顏打擾貴府了。”


    齊青鬆笑眯了眼,問道:“姨姨,那你是不是還能帶我包餃子?還能教我背書?”


    方南雪:“沒錯,不過隻能周末我休息的時候,平時不行哈。”


    齊青鬆乖乖的點頭,齊大老爺見目的達成,拉著弟弟和另外一個老頭兒說道:“二弟,老胡,走吧,我們去手談一局,讓他們年輕人聊吧。阿蘭,去收拾客房,今晚方小姐住這邊。另外給胡老爺和蓮華君也分別安排好客房。”


    等到三個老年人離去,就剩下四個年輕人和一個小孩。齊觀潮提議:“不如我們去前院吧,晚上有風,能涼快些。”


    早有機靈的下人安排了茶水點心和桌椅,待四大一小到了,落座閑談即可。


    齊觀潮:“聽說師妹把那兩姐妹的咖啡店接過來了?打算下學期開業?”


    方南雪有些不好意思:“對,我想著雖然有人付學費,但是能自己做點事情也好,所以就賣點吃的試試。”


    齊觀潮讚同:“師妹的想法是好的,下學期會擴大招生,秋季新生入學後,大概會到一千人左右。到時候生意不會太差。”


    方南雪:“生意好壞,現在倒是沒辦法預料,但是我想著事情總得做了才知道能不能行,就大著膽子做了。齊師兄最近如何?”


    齊觀潮:“還行,我們學醫的天天泡在實驗室是常事。送師妹念書的可是那位朱先生家?”


    方南雪點頭:“是他家。”


    齊觀潮:“有人在波士頓見到過那位朱先生,說他頗有想法,他在外貿公司幹的不錯。聽說最近打算自己出來單幹了。”


    方南雪:“我知道他會單幹,但是什麽時候出來,到底做什麽,我不太清楚,事實上,我已經很久沒見過他了。”


    齊觀潮看不出方南雪的喜樂,一時有些尷尬。方南雪不欲再繼續聊這個,遂轉移了話題:“聽說蓮華君最近生意很好,可湊齊了回去的船票了?”


    蓮華君眉眼間浮現一絲得色:“已然湊齊了,今天過來也是過來道謝的,若不是有齊家幫助,我也沒辦法這麽順利的,多虧齊家給我引薦本地的華人圈。如果我除了船票,還有些剩餘,應該足夠回去翻新道館了。”


    方南雪替他高興:“如此就好,說來你當初見義勇為救我,我還沒有好好謝謝你,不如今天我給你鞠躬九十度表示下謝意吧。”


    蓮華君趕忙擺手拒絕:“不可不可,你若不是為著救我,也不會陷入險境。以後這道謝的話,方居士可莫要再說了,不然要羞死貧道的。”


    方南雪笑吟吟的問:“那蓮華君會什麽時候走?若是周六日,說不定我能去送你上船。”


    蓮華君:“在四天後,齊二老爺幫我聯係了一個回國的生意人,把我帶到上海。我就要走了,想謝謝方居士,但我又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謝,不如我幫方居士看個手相吧。”


    方南雪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無所謂:“可以,隻是蓮華君啊,不管你看出了什麽,還請都不要告訴我,我怕你萬一和我說我這輩子是富貴命。”


    齊觀山問:“富貴難道不好嗎?”


    方南雪:“當然好,但是吧,我都知道我是富貴命了,我就不想努力了。”


    幾個人都笑了。


    齊青鬆看著氛圍大好,動起了小腦瓜:“姨姨,上次你教我背的書,我還記得的。我背給你聽啊?”


    方南雪寵溺的摸了摸他的頭:“好啊。”齊青鬆得了同意,從她身上下來,站的端端正正的:“那我開始了哦,若有人兮山之阿,披薜荔兮帶女蘿……”流暢的背完,又坐回方南雪懷裏,問:“姨姨,我背的好不好?”


    方南雪:“很好很好。青鬆真棒,這麽久了還記得。”誇的齊青鬆臉紅彤彤的。


    齊觀山好奇的問:“方小姐是怎麽教會青鬆背這麽長的古文的?在下純屬好奇。”


    齊青鬆臉上的紅消退了一些:“姨姨說這個文有人給寫成了歌,說背不住可以唱啊,唱起來一下就記住了。”


    齊觀山更好奇了:“方小姐,不知是否方便?你放心,我們純屬好奇,絕不外傳。”


    方南雪想了想,覺得應該沒什麽:“可以的,但是你們真的不能外傳,也確實不適合外傳。”


    得了三人應允之後,方南雪在腦海裏回憶著許久以前聽過的《山鬼》,那個留著長發的wink詩的嗓音仿佛在腦海開始回蕩:“若有人兮山之阿,披薜荔兮帶女蘿……雲容容兮而在下;杳冥冥兮薑晝晦,東風飄兮神靈雨……”一曲唱完,方南雪說道:“我初聞此曲之時,驚為天人。記住以後,時常回味,然無論如何努力,與我記憶中的都相差甚遠,我所重複的曲調,不如我所聽之萬一。”


    三人聽的點頭,齊觀山感慨:“聽方小姐這樣一說,我隻遺憾不能聽到作曲者親自演唱了。不過能聽到方小姐的,也很榮幸。”


    方南雪正要回話,卻覺得腦海之中驟然疼痛如針紮一般襲來,慌忙之中抽出左手捂著頭,右手則仍然穩穩的抱著齊青鬆。


    齊青鬆感受到了方南雪的不對,趕忙下來後退了兩步,緊張問道:“姨姨,姨姨,你是不是不舒服?你哪裏不舒服?”


    其餘三人一聽,紛紛看過去,就見方南雪臉色慘白如紙。離的最近的蓮華君神色大變,慌亂起來:“齊五少,把孫少爺抱走,別嚇著他。我給方居士把個脈。”


    齊家兩兄弟靜靜的等著結果。片刻後,蓮華君放下了方南雪的手,說道:“方居士的脈象,很奇怪。脈象顯示,她的身體是突然虛弱的,但是我看不出來原因。方居士,是怎樣的疼?”


    方南雪從咬緊的牙關裏吐出一句:“針紮一樣的疼,我以前沒有這樣疼過,就突如其來的一下就疼了。蓮華君,能看出來什麽問題嗎?”


    蓮華君換了一隻手,仍然看不出什麽:“沒有問題,就隻是顯示身體虛弱。我先幫你按摩一下頭部穴位,幫你緩解一下。”放下方南雪的手的一瞬間,蓮華君仿佛看到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震驚的呼聲被他硬生生的壓在心裏。


    方南雪:“可是看出來什麽不好?”


    連華君:“沒有沒有,和剛剛一樣。方居士可還能坐的住,坐的住我幫你揉一下頭部的穴位。稍後若是不能緩解,還得送你上醫院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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