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打開門,卻是僵住了身體,握緊了手中的刀往後退了一步。方南雪看過去,隻見tom和徐立帆站在門口。tom略微側著身子擋住了徐立帆,而徐立帆的手上,一把精巧的手槍正對著差點殺了朱召的人。


    徐立帆沒有動,隻是開口問道:“阿召,阿雪,你們可還好。”朱召聲音略有些顫抖:“叔,我和阿雪沒事。”方南雪看了看眼前的情況,開口說道:“叔,讓他走吧。若是他再敢來,你就傳信給家裏,讓二少把他家所有人都弄死,順便再把他家祖墳給刨了。”


    徐立帆沉默了不過幾秒,當即作出決定,壓低了聲音冷冷的開口:“你走吧,你要殺誰我不管,但是你若是再來,你就試試看看我能不能把你的身份挖出來,也試試看是你的刀快還是我的槍快。”語畢,示意tom讓他出去。那人什麽也沒說,將匕首收起。深深的看了一眼徐立帆,伸手將帽沿往低處拉了拉,大步而去。


    等到幾人再次回到tom的房間,朱召和方南雪各坐在一張床上說完了剛才的情況。二人皆是嚇得不輕。tom不知道從哪兒又摸出了他的伏特加,遞給朱召說道:“來吧,年輕人,喝一口壓壓驚。給阿雪也來一口。”朱召沒有拒絕,接過去狠狠的喝了一口,又遞給方南雪,緩了緩,方才再繼續說話:“我從來沒想到我能距離死亡那麽近,那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時,我隻以為我要死了。若不是阿雪見機得快,今天我的死活還真不好說。”


    方南雪抿了一小口,感受著液體慢慢順著喉嚨滑下去,總算感覺自己還活著,剛剛刀子雖然架在朱召的脖子上,她卻也沒好到哪兒去。隻是想了想,忍住疲憊開口道:“我讓帆叔放他走,是因為不確定他有沒有同夥。若是他還有同夥,我們在明,他們在暗,更不好應對。現在他也已經暴露了一次,若是再要動手,必然要再三掂量。反正接下來的日子,我們還是擠在一間裏麵吧,更放心一些。”


    幾人都是點頭。jenny有些疑惑的問:“徐,你是怎麽知道他們出事了?他們不是還在說他們沒事嗎?”徐立帆看了看兩個年輕人,嘴角閃過一絲笑意:“你問阿雪吧。她先示的警。”jenny不解,看向方南雪。


    方南雪聲音更小了些的說道:“我們平時喊都是喊帆叔的。若是我一個人換了稱呼,也許是不小心,但是阿召也跟著換了,就有問題了。阿召還是很機智的。”朱召聞言苦笑了一下,問道:“你是如何發現那人躲在麻袋後麵的?”方南雪:“你前麵看書的時候,翻了麻袋,看裏麵有什麽吃的。那時候兩個麻袋是分開的。隻是我發現不對勁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tom沉下心想了一下,問道:“這件事情,我們要告訴mark嗎?還是不說?”徐立帆搖搖頭說道:“還不能說,就像阿雪說的,我們不能斷定他還有沒有同夥。沒有事最好,但是如果有,我們貿然把這個人給抓了,就是我們在明,他們在暗處。但是你要私底下提醒下mark,讓他自己小心一些。但是讓他不能告訴其他人。不然一個傳一個,容易讓他們覺得我們不守承諾,到時候狗急跳牆。”


    tom點頭,說道:“我們去把對麵的被子拿過來,後麵的時間我們都擠在這一間裏麵,大家好相互照應。如果有事情非去對麵不可的,千萬不能落單。”說罷看向徐立帆,商量著說道:“今晚jenny和阿雪擠一張床,阿召睡一張床,你和我打地鋪。明天開始,我們三個男人輪流打地鋪。我們現在距離到美國西海岸還有好多天,現在開始我們對任何人都不能掉以輕心,以後天黑之後不要出去了,晚飯我會托mark給我們送到房間裏麵來的。”


    方南雪感覺自己終於好多了,再次說道:“隻是不知道這個人或者說這個團夥,到底還有沒有其他的目標,若是有,隻怕還得出亂子。若是沒有,應該他們也不會再次暴露出來。”眾人皆是搖頭,徐立帆心念一動:“你們先休息,我在門口透透氣。順便去看看跟我同住一屋的那個小夥子。”


    朱召有些不放心:“帆叔,我陪你一起吧。”徐立帆拒絕了好意:“不用不用,我就站在門口,喊他出來說話。”方南雪想到了什麽,對著朱召搖搖頭。朱召見狀,沒有堅持。


    等到徐立帆再次回到房間,見眾人都在,有些失笑,說道:“我就在樓道裏喊他說了幾句話,問問他聽沒聽著什麽。他說他睡得沉,什麽也沒看到。”說完想了想,繼續說道:“我看巡邏的人已經在查前麵幾間了,咱們等查完再休息吧。”


    mark是巡邏的人之一,敲開tom的房門時,見到被堆的快要沒有落腳地的房間,有些吃驚的對著tom說:“嗨,我的朋友,你這行李有些太多了,你是把整個上海都搬走了嗎?”


    tom走上前拍了拍mark的肩膀:“我的朋友,來,你先把人數點完登記好了我們再說,我有兩句話想要和你說。”


    清點好過後,tom帶著mark到對麵房間裏麵小聲說著什麽,過了半響二人走出來時,mark臉上看不出表情,而tom則是回自己房間摸出了一小瓶子遞了過去,嘴裏還說:“嗨,mark,來,這個給你,這是從給我哥的酒裏麵拿的,到底是什麽酒我也記不清了,你自己回去喝吧。”說完,tom幸災樂禍的補充了一句:“我估計你們船長不會讓你們接下來太清閑了,你累了喝一口解解乏,但是可別喝醉了,不然你們船長找我算賬就麻煩了。”mark笑了笑,沒有說話,滿腹心事的帶著同行的兩三個巡邏人員走了。


    等到幾人關好門,把行李箱放倒又鋪上不算太厚的被子,tom看著徐立帆要睡到門口去,喊住了他:“徐,你睡靠裏麵,萬一有人破門而入,先踩到我,你還能救我。”徐立帆有些好笑:“你這有些杯弓蛇影了,行,就依你的。”


    幾人各懷心事的入睡。沒有人去追問徐立帆的槍從何而來,也沒有人去探尋tom和mark到底是多好的關係,也沒有人過問那個叫陳厚的青年到底如何。


    第二日眾人起床時,或多或少的都有些臉色不佳。輪流著吃過早飯時,方南雪路過那個死了人的樓梯,多少有些瘮得慌,抬眼看朱召,見對方也是一樣,心裏知道這孩子也被家裏保護的挺好的。等到坐下吃早飯,方南雪看人數確實是比往常的多了些,卻是沒有見到昨晚那個殺手。徐立帆見狀,說道:“他們隨身帶著刀,不會坐在這裏慢慢吃的。你們也不要想著去樓下再看,那樣太危險了。”


    三人快速吃完往回走,路上卻是遇到了柳行之二人和另外幾個年輕人邊走邊說話,柳行之看到幾人,稍微愣了一下,和身邊人說了句“我去打個招呼。”就向著三人走來,站定後問道:“你們還好吧。昨晚我們回去之後,害怕了一宿。”


    方南雪見徐立帆不欲多說,接過話頭:“我們也嚇到了。昨晚我們擠在一起睡的。我看你們房間人多,應該還好。那個死了的人,你們打聽到什麽嗎?”柳行之想了一下才說:“沒打聽到什麽,隻是聽說這兩個人從上了船就不太跟別人說話,總是守著那個箱子。一起住的人看他們不理人也就不願意搭理他們了。昨晚那個日本人好像沒回房間,帶著行李去了船長室睡了。”


    方南雪點點頭,又問:“柳先生對於昨晚這件事情怎麽看?您覺得是仇殺、情殺、謀財還是別的?”柳行之搖搖頭:“不清楚啊,聽說那個同夥堅持二人沒有結仇,也沒有太多錢。其他的就不清楚了。活著那個日本人聽說還在船長室沒回來,打聽不出別的東西來。我這邊會留意,如果有新的消息出來,我去跟你們說,隻是白天能不能讓謹言去你們的房間待會兒。我總怕她出事情。”


    方南雪看向徐立帆和朱召,見二人沒有反對,想了想,說道:“這樣吧,白天應該沒有什麽危險的,我們把麻將拿到我們昨晚打麻將的對麵的房間去,你們在那邊打麻將,我們兩邊都不關門。這樣有什麽情況也能很快應對。等晚飯的時候,你們再回去。如何?隻是地方狹小,你不能再帶其他人來了。”柳行之大喜,謝道:“如此多謝方小姐了。我們現在去吃早飯,吃完立刻就過去。”說完,兩個人點頭示意,各自離去。


    方南雪一邊走,一邊對著另外兩個人說:“也不能太過於緊繃了,白日裏,就算對方想做些什麽,應該也不敢動手。你們該打的麻將還是可以打,隻是就算是一起打麻將的人,也要小心。”徐立帆讚同的說:“阿雪說的不錯,阿召你也放寬心一些,等下去打幾局。等午飯後你再去補個覺。”


    等到幾人回房,tom和jenny正在無聊,聽到約了柳行之和陳謹言打麻將,倒是起了興致,立刻搬了行李箱和麻將去對麵房間放好,不過這次卻是謹慎了許多,將房間各處角落檢查過後方才放心。


    方南雪看著幾人的身影,掏出來筆記本寫道:“民國八年八月二十一,昨夜遇險,幸好順利脫身,願此行一路順利……”剛寫好,就看到朱召看著自己,欲言又止。她將筆記本合攏,問:“阿召,怎麽了?”


    朱召挨著方南雪坐下,小聲說道:“昨晚上的事情,多謝你。你放心,你救了我這件事情,帆叔回去以後會如實告訴我哥哥他們的。以後你要是不想在我家做事情了,直接和我說就行,我會去和我哥哥他們求情的。隻是你可千萬別私底下動什麽小心思,我大哥還好,還能聽你辯解。我二哥心狠手辣的,行事很多時候看心情,可不是什麽善茬,你注意可千萬別撞到他手上。”


    方南雪看著這個男孩子,最近睡得好,初見時的黑眼圈早就消散了,現在倒是看著頗有幾分精神青年的樣子,也小了聲音:“你我既然同行,自然是要互相保護的。我雖不敢保證以後能夠一直幫你,但是我能答應你,除非是我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脅,不然我一定盡全力保護你。昨夜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你也不要太緊張了。接下來還有二十多天的行程,我們還要熬很久。隻是這個日本人死了,不知道我們在橫濱停靠的時候,會不會被扣押檢查。若是被扣押,隻怕還要再耽誤幾天。”


    朱召點頭:“這點我也想到了,不管了,先把今天過過去吧。晚些tom應該還會再出去打探消息,等他打探回來了再說吧。隻是出了這樣的事情,難免人心惶惶。最近你去哪兒都記得喊我。”


    方南雪想了想,說道:“好。你其實應該還好。畢竟陳厚雖然看起來憨厚,但是一看也是個練家子,如果有人真的闖到了我們這邊,他也會設法救援的。你身上可有什麽救急的東西嗎?若是沒有,你就把昨晚的辣椒粉帶些在身上,關鍵時候撒出去,也能救個急。”


    朱召錯愕:“你怎麽知道陳厚……”方南雪笑:“我又不瞎。帆叔和別人說話都是繃著的,但是第一天來和他說話的時候就神情放鬆。後麵這人三天兩頭的來這裏蹭吃蹭喝,帆叔雖然也有時候會拒絕,但是大多數時候都給,態度神情也一直沒變過。”


    朱召自以為陳厚藏得隱秘,他自己在上船前也不知道還另外有人跟著,卻不想早就被人發現了,便有些泄氣。方南雪看對方的樣子,安慰道:“你不用想這麽多,暗中有人也是好事,這樣我們也放心一些。隻是你明麵上不要告訴其他人,也不要和他們過多接觸,以免被人給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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