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裏少了李怡母子倆歡聲笑語, 雖然一屋子的男人,人氣並不顯得空曠, 但每個人心中都覺失了一塊。


    森嚴泛著冷氣的大廳,薛森直挺挺的背脊, 從後看來隻覺孤寂,頹然,後悔,傲直,幾種氛圍環繞著薛森的周身,讓其他人噤若寒聲根本不敢近他的身。


    近來這段時間薛森完全把心思放在了青山那邊把妹妹轉移陣地,手下的人沒有查到薛老頭的入境證件, 他可是發現了薛莎莎守在青山門口, 一年多前薛森把薛老頭與他女兒分別譴出兩個不同的國家,薛莎莎能從他的人手裏逃回來肯定不是一個不知世事的小女孩能做的到的,隻有人從旁協助,薛莎莎才會逃回國, 什麽人幫助了薛莎莎呢?雖然薛老頭以前除了物質要求外根本不管這個一無是處是曉玩樂的女兒, 但畢竟薛莎莎是他唯一的骨血,估計半死欲起的老頭已經落魄到需要的唯一的骨肉送終了!所以隻有薛老頭才能派人幫助他唯一的女兒。


    這也從另一個方麵看出,薛老頭雖然被掰折了掐住命脈的骨頭,但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這也是薛森一開始沒有至老頭於死地的原因,隻有薛老頭活著,那些死忠老頭的人才能被牽製住勃發欲動的動作, 才能有時間讓他循序漸進地把這些死釘連根拔起,這些釘子猶如梗薛森喉嚨中的刺一樣不上不下,。


    既然當初沒有把老頭趕盡殺絕,薛森就料到了這一天,也等著這一天,等著把懸在頭上的這把生鏽屯澀的劍徹底掰斷,可是沒想到這把原以為生鏽的劍卻是把鋒利的劍,還沒有落下來劍氣就把他割得生疼生疼。


    原以為宅子裏就算沒有自己也是最最安全的地方,沒想到這兒竟能讓自己產生唯二的後悔……


    如果幾年前沒把妹妹送到青山,而是放到本想集滿醫療器材的宅子裏,如果沒聽從醫生的建議把妹妹放到形形色色的醫生病人當然是有助於妹妹的身體情況,也就不會因為要秘密轉移妹妹而在這時候疏忽……


    不,不,李怡母子倆與小煙是他這輩子最重要的人,他不後悔!不後悔,隻後悔本以為安全防禦極高的宅子裏竟然不夠安全!


    薛森挺直著背脊,抓在手中的如果不是銀灰色圍巾,眾人都想會不會把手中的任何東西捏碎。


    腳步匆匆從外趕進大廳的路口遠遠地站著恭敬道:“老大……,查出來了,是安勇……。”


    “你們不是說所有的釘子都拔光了嗎?安勇是怎麽回事,怎麽回事,說啊!”


    哐當,茶幾被踢翻的巨響聲,大廳中的眾人心中一跳,路開額跡滑下冷汗,幸好先見之明地站的遠遠的,不然這一下踢到他身上,那不是廢了!


    “……”


    眾人噤若寒聲,這時候如果上前去解釋那無疑是自尋死路,不管什麽理由,都隻是上前當受氣包而已,這一幫的男人沒一個笨的,當然不會巴巴地上前當沙包了,而這沙包當的是會死的人!


    大廳內能移動的物件幾乎都蒼夷滿地,薛森雙目赤紅深吸口氣,淡下情緒隱忍著勃發的怒氣與憂心開口:“查,給我查,統統給我去查,我要在最短的時間裏知道李怡母子倆的地址!”


    話音剛落就率先出了大廳,薛老頭覺不會在鉗製住他的弱點後就滅口,不然他好不容易回國,怎麽可能放棄伸手一撈就滿手的權勢呢?


    麵無表情走在前邊的薛森,不停打著電話,疾聲冷厲地對著電話那頭的人說話,重重掛上電話的薛森,如果不是焦灼不堪,不想花費時間在聯係電話上,估計手機早已粉碎。


    薛森現在後悔不已,如果在前些天送給李怡母子倆的項鏈中按上定位跟蹤器的話,至少不會像現在一樣無頭蒼蠅似地,那時候完全相信李怡絕不會帶著兒子逃跑,就算逃跑也完全有把握能馬上找出她藏身地地點,如果找到他們的話一定要……


    一整夜的時間過去,薛森神色頹然地坐在大廳兒子睡覺的小床上,撫抓著未完成的小毛衣,像是把母子倆抓在手心一樣。


    被勸著隨意扒拉了幾口已冷了的飯菜,薛森心裏發澀,用力嚼咽著口中嚼蠟似地飯菜,很快,一把丟開手中的碗筷,掏出電話。


    “怎麽樣,有消息了嗎?”


    “在淮鉤河那帶發現了蹤跡,你們繼續查,我先帶人趕過去,我希望在我趕過去的時候你們查到了他們的確切地址!”


    帶著人開車飛飆向淮鉤河,催促著甲蟲開快點,再快點。


    駕駛著車子的甲蟲在老大要求讓自己停車換老大開後才開口勸道:“老大,不能再快了,已經是200多碼車速了,再快就看不見前麵的路了。”而且已經有幾批交警在他們車屁股後頭被甩開後,開罰單照測速是小事估計回去後就要被逮進警局喝茶了!而且確切的地址還沒傳過來,就算到了估計也要等消息!


    在薛森耐住臉上神色,內裏卻分外焦急的時,淮鉤河到了,長長的吱——一聲後,薛森率先下車。


    可是電話還沒有動靜,環顧著四周,枝椏樹木,野草叢生,除了一條河,遠遠都看不見住戶人家,這完全是一片寂靜的鄉村小地,除了遠遠一座山頭外,四麵隻有太陽剛升起的星點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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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候薛森電話卻響起來了,薛森急切地從口袋中掏出手機,卻不是任何一個屬下的,帶著一絲疑雲接起了電話。


    片刻後,薛森臉色微變。


    “謝謝,我欠你一個人情。”


    掛上電話,沒等撥打屬下的電話,手機又響起來。


    “我知道,現在駕駛一駕直升飛機過來。”


    “……”


    “很好,做的好!”


    掛上電話後,薛森遙望山頭,神色莫測,薛老頭,果然會藏人!


    時間過的很慢,卻也隻過了二十分鍾,直升飛機的轟鳴聲越來越大,並不是隻來了一駕,身後跟了兩駕。


    沒有立刻讓駕駛飛機的塗嚴嵩馬上停下來,揮手示意他放繩梯下來,薛森快速地走進繩梯,甲蟲跟在後一輛放下的繩梯上。


    爬上駕駛艙後,薛森揮手直指山頂後並沒開口,一是轟鳴聲太吵說了也聽不清,二是想趁著這點時間養精蓄銳。


    幾分鍾後,到達山頂後並沒有馬上停下來,而是在山頂唯一一棟別墅遠處盤旋了一圈,找好位置後立即揮手讓小塗找準平地停下飛機。


    薛森眺望打量著前方二十來米處的別墅,是一棟頗大的鄉村樣式的別墅,剛才從空中打量就看見房間很多,彎彎繞繞也不少,要找一兩個人,如果沒有阻礙的話也許很快,有阻礙的話就必須小心謹慎了。


    幾駕飛機上所有的人全部下來,薛森清點了下人數,包括自己在內還沒十人,剛才飛機在房子上空盤旋時的轟鳴肯定吵醒了別墅裏的人,等會勢必有一場硬仗要打了。


    思襯好後,薛森側身詢問旁邊的小塗:“這次我們帶了多少人手?”


    “這次除了飛機上的人,山下估計有二十幾個兄弟在守候了,薛莎莎也在,隻要一發信號統統會飛上來。”


    “做的好,發信號讓他們上來,小塗你帶兩個兄弟從後門牆上爬進去找你嫂子,我帶著人從前麵過,拖住他們。”


    “老大,我陪你一起從前門進!”


    薛森抬手擋住小塗的話語,揮手讓他先走,看著小塗不甘地帶著兩個人從後頭過去後,薛森才整整衣領,昂然闊步地走上前門。


    信步走著的薛森頭腦高速轉著,這次有多少把握澆滅老頭的氣焰,老頭完全是逃回國的,身邊的人至少半數以上被自己拔了,能用的人肯定不多,不過老頭肯定會虛張聲勢。


    走進重重圍牆的一樓客廳前止步,並沒有繼續上前,如果真走進裏麵,被人整個從外圍圍住那就直接包餃子了。


    靜謐無聲空曠無人的庭外,薛森並沒有先開口,等他知道裏麵覺得有人,他再等,也在拖。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幾分鍾,也許十幾分鍾,裏麵才走出一群人。


    為首被人推著坐在輪椅上一個精瘦卻有著銳利嗜人眼神率先開口:“哈哈,不虧是我養的人,就是耐得住性子,隻是不知道你養的那個小丫頭跟你的兒子耐不耐得住?”


    “嗬嗬,義父養的人當然是好的,不然怎麽能取而代之呢?”挺直著背脊,針鋒相對地於老頭打著太極,隻有他身後的眾人看得到他背在身後攥緊暴青筋的拳頭。


    “好,好,好的很呐,我果然是養了一個厲害的白眼狼,不但忘恩負義把我的腿打折了,還這麽囂張呐,隻不過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割棄掉那個丫頭跟你的兒子呢?”老頭氣急攻心地摸摸輪椅上已經萎縮毫無知覺的雙腿,直接切中要害。


    “哈哈,義父說什麽呢,什麽割舍不割舍的,女人我隨意招招手就有了,兒子?我要多少個女人給我生就有多少個,你以為你能用這個威脅我?”薛森見老頭快失控,背在身後的的手打了個姿勢,身後幾人就不動聲色地移動幾步,方便發難的位置。


    “……,是嗎?那你這麽巴巴地半夜爬山頭是為的那樁呢?”差點被繞進去的老頭又繞了回來。


    “義父,你的疑心的性子果然沒變,我半夜爬上山可不就是為了義父您呐,我可是很想看看義父歸國後的摸樣啊,不知義父在國外可還好?”薛森眼角餘光掃到身後眾人已經各就各位,直接以激怒老頭的方式來拖延時間。


    “你……,在國外的日子當然沒有國內好了,義父仍然記得幾年前一個跟你幾分相似的美人兒,哪個滋味,嘖嘖,義父可是為了留住她硬折了她一條腿呢,如今不知道還有沒有這樣銷魂的美人兒了,近來我可是花費了很多時間都沒找到這樣的人,不過很快……。”在國外那段時間是老頭最難以啟齒,有一瞬停滯,但是論口齒,假父子之間是不遑多讓。


    “是嗎,就是不知道義父的女兒在別人眼中算不算美人兒呢?”並沒有被老頭含沙射影的話唬住,不過身後攥緊的拳頭一絲絲血跡溢了出來。


    “你……哼,不跟你繞彎子了,你手中隻有一個人,我手中可是有兩個,我在道上摸爬滾打這麽多年可從沒做過虧本生意,你是想要哪個呢?如果兩個都想要是不是需要付出點代價呢?”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臭丫頭,就會壞你老子的事,要不是看在她是自己唯一血脈的份上!嗬,不過攥在自己手中的可不止一個王牌。


    “如果我說我兩個都想要,又不想付出代價呢?”薛森繞著彎子想繼續拖延時間,但似乎是被老頭看出來似地,直奔主題。


    “是嗎?不知道你想不想見見他們,先帶哪個丫頭上來。”老頭揮手讓手下去拿人。


    一時間場麵又恢複剛開始的靜謐,沒人發出半點聲響。


    正當寂寥無聲的時刻,空著傳來直升飛機的轟鳴聲,一架飛機直接停在了薛森身後,還好這兒範圍夠大,不然幾十個人再加上一架直升飛機可真是放不下。


    飛機上兩個男人押著薛莎莎下來,原本來迷瞪瞪的薛莎莎看到薛森先是一喜,接著看到自己老爸瞪著自己的眼神就瑟縮了下不敢作聲了。


    老頭見薛森把自己女兒帶來,揮手讓另一個手下去把小孩也帶來。


    幾乎是同一時間小塗從薛森之前進來的門裏神色詭異地走進薛森身邊低語,而老頭派下去拿人的手下也回來一個,不過卻是神情焦灼害怕責難的神色俯身在老頭身邊,老頭神色微變,但就算是少了雙腿也依然是老狐狸,竟然不動聲色眺看那頭薛森的神色。


    薛森耳廓微動,但依然沒放過老頭幾不察覺的變化,待小塗從身邊退開,眼眸帶上微弱的喜悅不過轉瞬即逝。


    “嗯?義父,我的人呢?”雖已有八分把握,但仍然試探著能從老頭的話語表情中尋的一絲端倪。


    “哼,你這就想見到人了?義父是老了,但眼可不瞎,把你放在別墅外那群酒囊飯袋撤下山再說!”就算如此地步,老頭仍想垂死掙紮一番。


    “真是這樣嗎?我以為義父是丟了人還想談條件呢。”此時的薛森眼角餘光一掃,目光定在一個地方一兩秒,背著身後的手已經做起了進攻的手勢。


    場景一瞬變化,原本雙方對峙的場麵,這一刻發生了變化,老頭那邊被打的措手不及,甚至有一瞬的呆滯,眾人都沒想到說打就打,不是正好好談判嗎?而老頭到最後都想不明白,薛森就這麽有把握他的女人兒子不在自己手上了?不怕自己擺個迷魂陣?畢竟他們沒找到人,什麽也說不定。


    驚愕看著現場變化的薛老頭,眼神頹然潰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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