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曉穗做了好事,跑回家跟宋青華邀功:“舅舅啊,你雖然長得帥,人又本事,但論女人的心思,還得多多請教我。今天要沒有我這通電話,你就等著吃舅媽的掛落吧。”


    她機智地瞞下了當臥底的事。


    宋青華也是真沒想到,妻子竟然這麽沒有安全感,他還以為自己做得挺好,足夠讓妻女信任了。想到沈椒差點誤會自己,他顧不上被外甥女嘲笑,拔腿衝下樓打電話去了。


    薑曉穗:“哎……?”


    江雅坐在沙發上,笑著說:“曉穗做得好,你舅舅就是太自負了。不過我和你外公也沒做到位,應該經常給阿椒去個電話,她一個人在鄉下帶孩子,壓力肯定很大。”


    宋越文放下報紙,點點頭說:“是,北大荒那幾年,要不是她照顧咱們兩個,好幾次都挨不過來了。江教授,咱們也去跟阿椒說幾句話?”


    老兩口相攜出門。


    客廳裏,隻剩下她和宋幼姍、薑忠平。


    宋幼姍欲言又止地望了望她。


    薑曉穗問:“媽,你想說啥直接說。”


    宋幼姍看了眼薑忠平,見他點點頭,便說:“曉穗,媽回海市來照顧你好嗎?”


    薑曉穗愕然:“您回海市?您是要以知青的身份回城?外公外婆給您安排了工作嗎?”


    “你外公從前有個好友,近日又聯係上了,可以安排我回城。”宋幼姍說,但看起來並沒有很期待。


    薑曉穗仔細看了看爸爸媽媽的神情,問道:“你們是為了幫我照顧寶寶,打算分居兩地?要是這樣的話,奶奶會氣壞的,認為媽又拋棄了爸。而且隊裏社員也會議論,哪怕你說是來給我帶孩子也不行,大家隻願意相信自己相信的,舅媽就是最好的例子。爸爸、媽媽,你們為我付出的已經夠多了,我謝謝你們的心意,但是不至於如此。”


    如果宋幼姍真得回城,哪怕過幾年兩人又重新生活在一起,恐怕也會有裂痕。他們倆大半輩子風風雨雨都過來了,沒必要在日子快要好起來的時候,鬧這一出。


    薑忠平說:“曉穗——”


    “爸,真不需要。”薑曉穗打斷他,“外公外婆能把舅舅和媽媽帶大,帶個孩子肯定沒問題。而且我跟瑞華商量了,打算出錢請人來搭把手,不會讓老人累著。”


    宋幼姍見她如此堅持,便也打消了回城的念頭。對她來說,海市的生活雖然依舊美好,但她最掛念的人已經不在這裏,偶爾回來,便是最妥當的選擇。


    薑曉穗很快適應了大學生活。她成績好,又是老師麵前的“關係戶”,在班上屬於“顯性”人物。


    大一經濟學專業隻有一個班,比他們大一屆的學生是推薦上的大學,算不得真正的經濟學。


    因為剛恢複高考,他們所學書本都是經濟學教授臨時編寫的,教學資料或許不如現代,但學習氛圍卻十分濃厚。


    班上同學來自五湖四海,年紀與出身不盡相同,城裏尤其海市出身的同學優越感十足,偏遠小地方來的要略顯局促些。


    在這些學生裏,有一個女同學格外特別,她叫黃杏,是位徽州知青,二十七歲的年紀,相貌中等,走到哪裏都帶著個六七個月大的寶寶。


    有好幾次,老師在上麵講課,孩子突然哭起來,打斷課堂,被老師請出教室。


    作為準媽媽,薑曉穗很難不去注意她的表情。


    黃杏看上去很是不安、羞愧,有時甚至要跟著孩子一起哭出來,在同學或不耐煩或隱晦的噓聲裏,在老師恨鐵不成鋼的眼神下,被迫離開心愛的教室。


    這實在觸動了薑曉穗,盡管她認為老師請她離開沒有錯,但還是忍不住為這位母親揪心。


    幾次之後,黃杏開始向班上的同學借課堂筆記。


    薑曉穗作為老師特殊關照,本身又十分擅長學習的人,筆記一向清晰詳細。所以不等黃杏問到她麵前,便把筆記本給了她。


    這時,班上的同學大都知道她住在家屬院,也聽說她已經結婚,卻並沒看出來她肚子裏也有個已經會伸胳膊伸腿的小寶寶。


    這天下課,薑曉穗在開水房接水,路過某間教室,聽見裏麵傳來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聲。她心裏一緊,忙敲了敲門,問:“需要幫忙嗎?”


    裏麵的人頓了下,回答:“不用。”


    薑曉穗聽出是黃杏的聲音,猶豫了一下,說:“我在外麵等你,有需要的話,你叫我。”


    黃杏掛在眼圈裏的淚水不受控製地滾落下來,衝刷在黃皮膚上。


    好一會兒,教室門打開來,薑曉穗朝她懷裏望了一眼,孩子已經睡著了,便壓低聲音問:“剛剛怎麽了?孩子不舒服嗎?”


    黃杏搖搖頭,情緒很是低落:“是我心情不好,奶水不夠,他吃不飽才哭。”


    薑曉穗其實還看不出孩子月齡,隻是聽人說黃杏兒子七個多月,現在離開學已經過去一個月,該是能吃點米粥之類的了。


    “你幹嘛不給他吃點別的呢?米湯、米粥什麽的,我侄女這個月齡,已經能吃肉粥了。”


    黃杏苦笑:“我圖方便……瞧你的樣子,像是被嚇到了,覺得我不是個好媽媽嗎?”


    薑曉穗沉默片刻:“不,我隻是沒想到。畢竟你為他付出了這麽多。”


    “當媽媽真是好累,要是當初我能堅持住不嫁人就好了,現在也不用吃這份苦。”她往外走出教學樓,在大樓前的花壇邊坐下,似乎想找個人說說話。


    薑曉穗在她身邊坐下。


    “你沒當過媽媽,不知道照顧孩子有多累。我每天要給他換十幾次尿布,哄睡,陪玩,一刻也不能歇,而且身體會自動發出訊號,給孩子喂奶。他就像一條吸血蟲,掛在我身上,甩也甩不掉。”


    “他爸爸呢?”


    “在鄉下,他不能來海市,我不放心把孩子丟給他。”


    多麽矛盾又多麽痛苦,薑曉穗聽得愁腸百結。


    “等孩子斷奶以後,我打算把他送回老家。”


    薑曉穗愕然。


    “我真是受夠了。”黃杏輕聲說。


    薑曉穗雖然即將做母親,卻沒法體會黃杏的心情,等她生了孩子,自然有家人幫忙照顧。至於為孩子牽掛的心情,她現在也想象不到。


    “如今看著嘛總算有點肚子了,我們囡囡嬌氣,要當媽媽了還像個小姑娘一樣。”江雅溫柔地笑。


    “這是福氣呀,囡囡,你今天穿這件衣服出去,人家一看,就曉得你肚裏有寶寶了。”


    薑曉穗一邊換鞋,一邊笑嘻嘻地說:“那我不要把他們嚇死?外公,你老促狹了,連唐教授都不讓我告訴,今天上午有他的課,他回頭指定要來罵你。”


    “哈哈,叫他來罵我好了,我隻怕他不來。”


    薑曉穗關上門,不緊不慢地往教學樓走。


    上個月唐教授說有個經濟學研討會要開,全國最牛的經濟學專家都要來,他會挑一個學生帶去長長見識,今天就要宣布名單。


    呐,不是她吹,憑她的成績和關係,人選舍她其誰啊?


    薑曉穗邁著雀躍的腳步,走進了本班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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