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同誌,有個事我想跟你打聽一下。”酒酣之際,薑忠平緩緩開口,“我妹夫的工作到底是怎麽回事,有沒有希望拿回來?”


    薑曉穗抬了下頭,看見爸爸一臉老實樣得望著陳光明,壓根看不出他為了套話,惡心自己稱崔守為妹夫。


    薑家人討厭崔守,這是沒辦法的。畢竟他把薑花害得這麽苦,別跟他們說薑花自己不矜持,反正他們就是討厭崔守和他家人。


    陳光明哪裏知道薑忠平的小九九,立刻說道:“唉,這事啊,難辦。”


    薑曉穗忍不住插話:“怎麽個難辦法?按道理,我姑姑他們早就分家了,我姑父的工作應該轉給我姑姑才對啊。”


    “話是這麽說,但有件事你們不清楚。廠裏人事是薑花婆婆的隔房外甥,平時兩家走得很近。加上崔守走之前,沒有明確說過把工作轉給薑花,人事那邊能做的文章可就多了。”


    薑忠全是公安,最看不慣不平之事,登時皺起眉頭:“難道就沒其他辦法了?”


    陳光明為難道:“要麽找工會調解,不過也得有人認識才好說話。”這一家子雖然有錢,但金市不同公社,恐怕也不容易。


    一桌子人沉默下來,隻有四個孩子低頭吃飯。


    薑曉穗忽然問:“姑姑,你想去燈具廠上班嗎?”


    薑花愣了,不明白她為什麽這麽問,呆呆地回:“能有份工作當然最好,這樣我跟阿建以後的日子也有保障。”


    “那就隻是要份穩定工作而已了?”


    她的話把陳光明夫妻驚了一驚,心想薑花侄女是不是太狂了一點,現在城裏工作有多難找她知道嗎?孩子多的家庭為了留城兄弟反目的都不少,每一個崗位都是無比珍貴的。


    這麽說吧,如果他們家隻想要回賠償金還有希望,可要是惦記工作,恐怕比登天還難。


    夫妻倆雖然沒說話,但表情看得出是什麽意思。


    薑老太忍不住道:“花兒,你幹脆跟媽回鄉下得了。咱家雖然在生產隊裏,但你爸是大隊長,你侄女和二哥都是幹部。回去不比留在城裏舒坦?媽還能保護你。”


    於凰夫妻對視一眼,從對方眼裏看到驚訝之色。沒想到薑花娘家竟然有兩個幹部,難怪出手這麽闊氣。


    薑花卻抓緊了筷子,抿了抿唇,小聲答:“媽,我不回去。”


    薑老太不解:“為啥啊?你男人也不在了,你一個人留在金市幹啥?”


    薑花看著她,倔強地說:“媽,金市條件好,我想讓阿建做城裏人。媽……我不回去。”


    薑老太差點被她氣死,嚷道:“你就知道為難你媽。”


    薑花眼眶泛淚,低著頭,不發一語。


    薑曉穗連忙打圓場:“奶,姑姑留下也好。金市的醫療和教育,確實是咱們鄉下比不上的。人往高處走嘛,姑姑和阿建有出息,你難道還不高興嗎?”


    “那也得有出息才行,她又沒工作,留在城裏幹嗎?”


    薑花被她說得一陣白一陣紅,崔建也臉色戚戚。


    薑曉穗說:“工作的事,我來想辦法。吃完飯,我先去廠裏找領導聊聊。”


    陳光明見他們如此堅持,隻得說:“也好,那等會兒我帶你過去。”


    “謝謝陳叔。”


    燈具廠的態度確實如陳光明所預料的,對工作歸屬權模棱兩可,推脫說這屬於家庭問題,隻要崔家商量好了,薑花就能去廠裏上班。


    這是屁話。


    從廠裏出來,周瑞華安慰她:“其實這事我可以幫忙。”


    薑曉穗擺手:“不用,姑姑的工作我心裏有主意。先回去吧,晚點到崔家要債。”


    燈具廠雖然沒有在工作上鬆口,但對於崔守身亡這件事,還是得盡人道關懷。這年代就是這樣,工廠養你一輩子。盡管崔守不是因為工作身故,但燈具廠不能完全置之不理,不然會寒了職工的心。


    薑曉穗剛剛特意提了這件事,對方雖沒有明確表態,但八成會跟崔家打招呼。晚上他們去要錢,多半是順利的。


    如果不順利的話,她隻能讓燈具廠的笑話再大一點了。


    “慶幸,燈具廠這邊竟然沒人認出我。難道除了我姑姑,他們都不看報紙嗎?”薑曉穗納悶,總覺得不應該啊,這年頭又沒有別的娛樂活動。


    周瑞華委婉地表示:“或許是和報紙上看起來不太一樣吧,他們也不知道你的名字。”


    薑曉穗:“……”


    行了,知道了,照片醜,閉嘴吧。


    周瑞華悻悻地摸摸鼻子,討好地拉拉她。


    薑曉穗瞪他一眼,惡狠狠道:“周書記,你現在很會嘛。嘴上說尊重我,說等我願意了,自己卻暗搓搓得找存在感。嗯?”


    周瑞華緊張地看她,發現她隻是故作凶狠,並沒有真的生氣,鬆口氣說:“我沒有,我隻是做一個好朋友應該做的。”


    好一個我們隻是朋友!!


    薑曉穗瞪他,忽然起了壞心,柔軟的手握住他,故意笑得明媚嬌豔,手指輕輕得摳了一下他掌心。


    周瑞華整個人跟過電一樣,麵紅耳赤,一下子縮回手。想想不對,又要伸手去抓她,薑曉穗卻嘻嘻哈哈得跑走了。


    “朋友,走快點呀。”


    周瑞華無奈得搖搖頭,又好氣又好笑,隻得認命得跟上。


    薑曉穗久違得贏了一局,心情愉快,哼著小調回到陳光明家裏。


    “怎麽樣,事情成了嗎?”薑老太緊張地問。


    “沒成。”薑曉穗簡單直接地回答,“光靠咱們幾個,是要不回工作的。不過賠償金倒有希望,晚上咱們去崔家要債。”


    薑老太大失所望:“啊,那一百塊錢頂啥用啊?下蛋的雞都讓人抱走了。曉穗,你再想想辦法,咱家就屬你最有本事。你爸和你叔都是沒用的。”


    兩兄弟:“……”


    剛剛明明是曉穗不讓他們跟去,說他們笨嘴拙舌,給她添麻煩。老娘怎麽逮著這事說不停了呢?


    薑曉穗笑著安慰道:“奶,沒事,工作的事我會解決。您這兩天多陪陪姑姑吧,再過兩天咱們就回去了。”


    薑老太試探地問:“你是說兩天就能解決了?”


    薑忠全和薑忠平同樣好奇,在他們看來,這件事實在麻煩。要是走工會的路子,不知道要耗上多久。兩兄弟又不是沒工作,也不能在城裏久待,正打算先回去一個,兩人輪番駐守金市呢。


    薑曉穗點點頭,給了他們一個肯定的答案:“嗯,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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