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曉穗一下子踟躕在原地,同時心裏還有點悶悶的感覺。


    她要是這會兒上去貼個冷屁股,自尊心受點傷倒不算什麽,隊裏再傳出點閑話可咋整?


    沒見趙秋雁站在那裏,一雙眼珠子興奮又好奇地轉個不停麽。


    這時候,周瑞華好像結束了談話,邁著沉穩的步伐朝她走過來。


    “薑曉穗,我要跟你談談。”語氣有點冷淡。


    薑曉穗應:“哦。”


    跟在他身後的薑老爺子心裏咯噔一下,不明白自己孫女哪裏惹得這位領導不高興了,連忙打圓場:“周書記,不如去大隊處吧?您來了這麽久,坐下來喝杯熱茶。”


    周瑞華朝他點了點頭:“麻煩你了。”


    等著看熱鬧的社員們登時失望不已,趙秋雁轉了轉眼珠,身子一扭,跟到了大隊處門口。


    薑曉穗給他倒了杯茶,這時她已經調整好心態,朝門外看熱鬧的人群望了眼,走到他麵前,客氣又不失恭敬地說:“周書記,給。”


    周瑞華緩緩接過杯子,手指不小心觸到她微涼的指尖,險些將杯子打翻。


    薑曉穗心想,這人真熱乎。


    薑老爺子和一貫當擺設的村支書陪坐著,給薑曉穗說了通好話,還提起她進砂石廠的事。


    “周書記,真不知怎麽謝謝你才好。要不是你帶著她,曉穗也不能有這份工作?”


    薑曉穗敏銳地察覺到周瑞華臉色微微變化,顯然對這件事很不高興,但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意外。


    他知道了!


    薑曉穗心裏發毛,難道是昨天遇到王秘書說了那番話後,他去查了?亦或是,她沒回來前,爺爺已經說過這件事了?


    總之,不管是哪種可能,她“背叛”他的事已經被揭發。


    薑曉穗默默深呼吸,告訴自己,選擇工作是自己的權利,她沒做錯。


    而且她可以“雨露均沾”。


    隻要那天對毛廠長說的話不要傳進他耳朵裏就好了。


    其實這事不太可能敗露,周瑞華難道會吃飽了撐的去找毛廠長問話嗎?


    想通這一點,她放鬆下來,麵帶微笑地說:“是啊,周書記,謝謝你那天帶我去砂石廠。否則我一定沒有機會知道砂石廠缺人的消息。”


    周瑞華這才抬眼望她,似乎在說,你竟然還敢主動提這茬?


    薑曉穗繼續微笑:“周書記,您不是想辦竹編廠嗎?我已經幫您說服二爺爺了,您要是想參加春季廣交會的話,恐怕要早點準備起來。”


    來吧,讓我們聊一聊第二份工作的薪水。


    雲遊天外的村支書短暫回了下神:“真要辦廠啊,好事,好事情啊。”


    周瑞華沒管這位名存實亡的大隊“一把手”,淡淡地說:“辦廠的手續不好批,這事暫時擱置。”


    薑曉穗破功:“啊,為啥啊?”


    “市領導不看好,不肯批這個項目。”


    薑曉穗想批評市領導,但她不敢。


    “嗬嗬,這個,這個……還能爭取嗎?”


    周瑞華捧著搪瓷杯,搖搖頭。


    對於薑老爺子來說,竹編廠辦不起來雖然遺憾,但能從周書記口中聽到辦不成的原因在於領導不同意,而不是他孫女惹的鍋,那就足夠了。


    於是他笑嗬嗬地說:“那就算啦,咱們生產大隊還是要以搞農業為主。不成就不成吧。”


    薑曉穗再次體驗了錯過一個億的感覺。


    周瑞華提出要走,薑老爺子識趣地表示:“曉穗,你去送送周書記。”


    一行人把周瑞華送到村口,周瑞華這才用質問的語氣說:“你去砂石廠為什麽不跟我說?”


    薑曉穗尬笑:“這……社員工作問題,公社領導也管呐?”


    周瑞華冷笑:“你現在找到工作了,不必再捧著我。”


    “……”


    您這話聽著可有些怪啊。


    沒等她琢磨透,周瑞華一個驚雷爆出來:“早上我見過毛大力了。”


    薑曉穗驚恐地瞪大眼睛,臉上還帶著負隅頑抗的笑容:“他跟您聊了啥?”


    周瑞華盯著她,似乎覺得即將出口的話有些羞恥,壓低聲音,咬牙切齒地說:“他說你是我對象。”


    薑曉穗:“……”


    毛廠長怎麽亂說哇?她那天說的哪句話裏有這個意思啊?她隻是說自己很受周瑞華青睞而已吧?


    “周書記,您聽我解釋,我絕對絕對沒有和毛廠長說過這種話。我敢以我的人格,好吧,我換一個……我以我的先進分子榮譽起誓,絕對沒有說過我是你的……嗯,那啥。”


    母胎單身二十幾年,薑曉穗能在網絡上化身“風流少婦”,但回到現實,她隻是個沒出息的菜雞。


    此刻,她分明察覺到自己整張臉燒得厲害,連耳朵都燙得疼。


    周瑞華直直地盯著她,情緒忽然平靜下來,淡淡說:“你的先進分子最好有這份底氣。”


    狗男人,又內涵她。


    她要生氣了。


    “行了,既然你不稀罕來公社上班,那就在砂石廠待著吧。”周瑞華忽然說,“我已經叮囑毛廠長對你嚴格要求,上班遲到早退,工作濫竽充數這種現象決不允許。”


    薑曉穗喊道:“我挖你祖墳了?你憑啥這麽幹?”


    “憑我是工業副書記,砂石廠歸我管。”他笑。


    薑曉穗:“……”


    大意了。


    竟然忘了這一出。


    鬧了半天,以後還得在他手底下混,地位還低了些。


    薑曉穗嘟囔起來:“您之前也不說清楚,這怪誰啊?”


    周瑞華知道她說的是臨時工這事,冷笑一聲:“我以為你能經受住考驗,是我的錯。”


    薑曉穗:“你明白就好。”


    周瑞華:“……”


    從溪水大隊離開,周瑞華和王秘書騎車回到公社。一路上,王秘書數次朝他張望,數次欲言又止。


    周瑞華心煩:“有話直說。”


    “嘿嘿,那我可說了啊。瑞華哥,薑曉穗不來上班,你咋這麽生氣啊?”


    “我討厭別人不守承諾。”他轉過頭,冷聲問,“難道你以為我會喜……”


    周瑞華及時止住脫口而出的話,改口道:“希望別人欺騙我嗎?”


    王秘書沒注意到這個,憨笑著說:“我還以為首長馬上能抱上曾孫了呢。以前我跟著首長,老聽他說想要四世同堂。”


    周瑞華譏諷:“我瞎了還是你瞎了,我怎麽可能娶一個鄉下姑娘?”


    王秘書覺得有道理,遂沉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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