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江分局。


    此刻正在進行一場重要的大會,盜竊犯罪專項行動動員部署會。


    “這場動員部署會,說實話,現在開都有點晚了,早在兩天前就應該開了。”


    邢世軒剛進來就將拿在手裏的材料往桌子上一甩:“從市局傳來的消息,這次盜門那個所謂的盜神選拔大會將在寧城舉行,而且就在這幾天。”


    “邢局,具體哪一天知道嗎?”坐在下麵的李安民舉手:“還有他們開會的大概位置,有了這些,我們才好部署打擊行動。”


    “市局要知道這些還輪得到我說這些?”


    李安民尷尬一笑。


    邢世軒沒好氣的道:“具體時間還不清楚,咱們市局混進去的警員在這方麵完全就是個半吊子,接觸不到核心,甚至連稍微重要一點的信息都接觸不到,隻知道他們那個盜神選拔大會的位置就在我們北江轄區。”


    李安民眉頭一皺。


    北江轄區那麽大,對方即便是人多,可又不是一起去的,再加上現在的公司都喜歡搞團建一類的,想要在這麽多情況下,找出舉行盜神選拔大會的一批人,難度太大了。


    關鍵是,不知道確切時間,人手還極其有限的情況下,無異於大海撈針。


    “邢局,既然市局的人都混進去了,抓幾個人審訊一下不就行了?”


    “李安民,我發現你今天怎麽老喜歡提一下比較傻的問題?”


    “你能想到的市局就想不到?”


    邢世軒皺著眉頭道:“都說了市局那名警員是個半吊子,你覺得他接觸的又是些什麽人?這就跟讓伱去臥底一樣,你一個剛進去的小嘍囉,沒什麽本事,你覺得你能接觸什麽重要的信息?”


    “盜門人數眾人,除了那些核心人物之外,其他人互相之間都不認識,頂多就知道最近要舉行盜神選拔大會了,可具體什麽時候舉行,在哪舉行,除了有資格參加的話,你覺得他們會告訴不相幹的人嗎?”


    “知道的人越多,暴露的風險就越高。”


    “能走進核心的,大多都是盜門中年入幾百萬甚至上千萬的人,一旦被抓,他們將麵臨的是起碼十年以上的有期徒刑,你覺得這麽重要的信息,一般的小嘍囉會知道?”


    李安民搖搖頭,是不太可能,不,應該說是毫無可能。


    但李安民關注的不是這個,而是有些驚訝道:“靠偷竊都能年入幾百上千萬?”


    坐在前排的夏婕也是暗暗咂舌。


    說實話,她也是第一次聽說盜竊都能年入幾百萬甚至上千萬的。


    別說是夏婕了,其他人也都是瞪大著眼睛,想來都有些震驚。


    眾人的表現邢世軒早有預料,隻是翻了翻白眼道:“別都這麽看做我,我跟你們一樣都是正常人,聽到這件事的時候也被驚到了,畢竟靠著偷竊能年入幾百上千萬這種事情,正常人的第一反應都是不信。”


    “以前我們沒接觸過盜門……不,也不能說沒接觸過,隻是盜神選拔大會沒在寧城舉行過,平時抓到的都是一些小嘍囉,自然對這行了解的不多。”


    “了解了,才知道自己也是坐井觀天之輩。”


    說到這裏,邢世軒也少見了長歎一聲。


    說實話,若不是這個消息是從市局那邊得知的,他也不敢相信,一名竊賊一年時間竟然能靠著手上的功夫弄到數百萬乃至上千萬。


    當然,這種人絕對不多。


    可也確實讓邢世軒有些震撼,這也更讓他堅定了要將這群盜竊團夥一網打盡的決心。


    一年數百萬上千萬,得有多少人被偷?


    可又因為金額少,無法立案,再加上報案者又說不出來東西是什麽時候被偷的,最後隻能不了了之。


    原本邢世軒一直以為,這就是小偷小摸,可沒想到,盜竊竟然還有組織,而且這個組織還龐大的嚇人。


    盜門。


    甚至,每隔數年還會舉行盜神選拔大會,其中的佼佼者甚至年入上千萬,這樣一個組織,不打掉,以後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會被盜竊,又有多少人的血汗錢被一群小偷給順走。


    小偷小摸,看起來隻是偷了點錢,跟一些殺人犯通緝犯比起來沒有多大的罪惡。


    可這些人侵害的不是一個人的利益,而是一大群人。


    甚至,被他們盜竊的錢財中,就有救命用的。


    收到這個消息後,邢世軒對這群人也是恨之入骨,特別是知道這群人就在他的轄區舉行盜神選拔大會後,立刻就通知全局召開了這次動員大會,就是為了能夠在這些人離開寧城之前,將他們一網打盡,除惡務盡。


    台下,李安民似乎想到了什麽,想了想道:“邢局,前兩天北海分局不是抓到了一名賊王嗎?我聽說那家夥在盜門中的地位很高,應該有資格參加盜神選拔大會吧?”


    “難不成北海分局還沒有從那人嘴裏撬出來點東西?”


    邢世軒看了李安民一眼:“你對盜門的人可能還不明白,特別是核心人員,按照盜門裏的規矩,被抓了,對自己的事情供認不諱沒關係,但決不能涉及其他人。”


    “北海分局抓到的那名賊王早就招了,但說的都是他自己幹過的事情,哪怕跟別人一起幹的,也絲毫不提其他人。”


    李安民眉頭微微一皺:“邢局,北海分局的馮隊不至於連一個小偷的嘴都撬不開吧?”


    “這跟是誰審訊沒有任何關係。”


    邢世軒搖搖頭道:“這麽說吧,我聽市局那邊提過一嘴,盜門中人有一規矩,一旦泄露了其他人的信息,盜門中人便會群起而攻之,有這條規矩在,北海抓到的賊王嘴藥的很死。”


    “甚至都說了,再審訊的話,他之前招的那些都不承認了。”


    “他們還有這規矩?”


    李安民一臉詫異:“幹這行的都這麽難纏?”


    “難怪這兩天也沒聽北海那邊有什麽動靜,我還以為他們在秘密行動,原來是這麽回事。”


    聽懂這話,邢世軒臉一黑:“李安民,你還好意思提這事,那宋棚本來就住在咱們轄區內,就是跑北海轄區辦點事,反倒就被北海分局給抓了,你們是一點動靜都沒有,把老子的臉都給丟盡了。”


    提到這個,李安民頓時低下了頭,沒敢再接這茬。


    這兩天邢世軒為了這事,可是發了好幾次脾氣了。


    宋棚若是被其他人抓了還好,可偏偏就是被北海分局的人給抓了,關鍵是,宋棚還住在北江分局的轄區。


    宋棚隻是去辦點事,沒一兩個小時的事情就被北海分局抓了。


    可一直住在北江轄區就安然無恙,這說明什麽?


    說明北江分局不如北海分局啊!


    當然,對比肯定不是這麽對比的。


    但邢世軒和北海分局的那位一把手,那是從參加工作開始就一直在各種比較。


    邢世軒和北海分局的方傳義,兩人是從同一個部隊轉業的。


    轉業的時候,兩人級別都是兩毛二,分配在了不同的分局。


    也就是現在的北江分局和北海分局,就連級別都是一樣。


    從那時候開始,兩個人就處處比較。


    今天誰抓了罪犯,明天誰提拔了,恨不得敲鑼打鼓跑對方麵前來炫耀一番。


    當時升任一把手的時候,邢世軒的提拔通知下來的早一天,直接就提著酒去方傳義家裏吃飯去了。


    把方傳義氣的那叫一個狠啊!


    哪怕兩人相差了隻是一兩天時間,可這事方傳義一直引以為恥,但凡找到機會就要打擊一下邢世軒。


    兩人的“仇怨”,內部已經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這也就導致,下麵的人也都是處處比較,生怕被對方壓了一頭,回頭搞不好自家的老大會找自己麻煩。


    如今在這塊,邢世軒被北海分局的那位硬生生壓下了一頭,心中的鬱悶可想而知。


    這幾天,邢世軒也是有氣撒不出來,所以一直都盯著盜門那群人。


    李安民今天又把這事提了出來,要不是正在開動員大會,邢世軒怕是不會輕饒了李安民。


    “宋棚的事情我不去計較,但也僅此一次,我不希望北海那邊又跑到我們北江分局前頭去了,而且還是在盜神選拔大會是在北江轄區舉行的情況下。”


    “這段時間,大家把能派出去的人都給我撒出去,就算把整個北江都被翻一遍,都得把盜門那群人給老子找出來。”


    最後一句話,邢世軒幾乎是用吼的。


    底下,此刻噤若寒蟬。


    李安民等人麵帶苦笑。


    說是這麽說,可北江分局轄區那麽大,能夠動用的力量有限,再加上他們隻知道這次要抓盜門的人,根本不知道到底要抓誰,就算人家站他們麵前,也不知道對方是盜門的人,這怎麽抓?


    說句不好聽的,哪怕找到了盜門眾人舉行盜神選拔大會的地方,隻要對方咬死說是在團建,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根本沒辦法抓人。


    除非能找到大量的贓物,有了證據,自然不用擔心。


    怕就怕,連證據都沒有。


    就算抓到了,最後也隻能鬱悶的把人放了。


    “就這樣,結束。”


    邢世軒揮揮手就要結束這次的動員大會,不曾想,剛要起身,手機上一則來電打斷了眾人。


    邢世軒低頭一看,見是方傳義的,他拿著手機就麵向眾人,咬牙切齒的道:“你們看看,看看,又是方傳義,那家夥這兩天隻要得空就給我打電話,你們不要臉我還要臉呢。”


    眾人低著頭,心中無奈至極。


    北海分局那位也真是的,明知道咱們邢局受不了這種刺激,還非得隔三差五就打電話過來炫耀一番。


    有這麽多閑工夫,去琢磨怎麽升職加薪不好嗎?


    不過,這事也怪不得方傳義。


    誰讓前幾年邢世軒提拔那次把方傳義刺激狠了呢,這好不容易找到一次機會,可不得找回場子?


    邢世軒被飛龍騎臉,那是一點都不冤。


    當然,方傳義也不是什麽“好人”就是了。


    這兩個一把手,都有問題。


    就算真要比較,也沒必要非要用這種方式啊!


    可他們作為下屬的,又不能說什麽,隻能閉上嘴巴,保持沉默。


    這個時候,說什麽都是錯。


    邢世軒雖然生氣,可倒也沒當著下屬的麵直接掛斷電話,那太掉價了,也不符合他作為分局一把手的身份。


    甚至於,還看向眾人:“我開免提,你們也好好聽聽方傳義那家夥是怎麽嘲諷咱們北江分局的。”


    眾人一陣尷尬。


    李安民和一些來開動員大會的所長都恨不得自己是個透明人,直接鑽出去。


    可邢世軒一直盯著他們,幾人也隻能硬著頭皮留下來。


    邢世軒按下了接通鍵後,馬上又開了外音,手機裏,迅速地傳來一道爽朗的笑聲:“老邢啊,我聽說你們在開盜竊犯罪專項行動動員部署會,這是從市局拿到了什麽重要線索了?”


    邢世軒抬頭看了眼底下的眾人,臉不紅心不跳道:“什麽市局啊,咱北江分局底下一個派出所發現了一些重要的信息,這不,正打算把盜門那群人一網打盡呢。”


    “老邢,你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倒是不減當年,我剛跟市局聯係過,這收到的消息可跟你講的不太一樣啊!”方傳義語氣平和,兩人這說話的語氣,一點都不像是死對手,倒像是多年不見的好友。


    隻是兩人越是這樣,底下的李安民等人越是想逃。


    幾人麵麵相覷。


    風雨欲來啊!!


    這時候說的越是和氣,一會邢局的怨氣就越大。


    這個方局,早不打晚不打,非得這個時候打電話是吧?


    邢世軒皮笑麵不笑道:“市局有市局的消息途徑,我們有我們的,市局縱觀全局,可對下麵的掌握不一定就有咱們強啊!”


    “嗐,你說的倒也沒錯。”方傳義歎了口氣。


    “對了,老邢,你就不問下我找你幹嘛?”方傳義故意問道。


    “幹嘛?”邢世軒下意識的應了一嘴,隻是話剛說出口他就有些後悔了,這不是往方傳義槍杆子上撞嗎?


    “其實我是在想,咱們北海不是抓了他們一個賊王嗎?在這塊多少有點經驗,要不我派幾個人協助你們一下?”


    “或者,你直接把這個任務讓給我們北海算了,反正你們最近也破了不少大案,這抓竊賊你老邢看不上不說,這也不是你們擅長的不是?”


    “正好,咱們北海就擅長抓竊賊。”


    邢世軒的臉,幾乎是在瞬間憋成了豬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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