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鹿欽原雖然沒有深入紅燈區,但對紅燈區的地圖卻記得滾瓜爛熟,閉著眼他能把紅燈區的地圖給畫出來。


    街道兩邊行人很少,紅燈區向來如此,白天如同正經茶樓店鋪,晚上便成了淫窟狼窩。紅燈區就像一個兩麵性格的女子,太陽升起時是良家淑女,太陽落下時是妖精鬼怪。


    可即便如此,這裏依舊在夜幕下瘋狂不止,狂歡不歇。


    這裏的生活法則就是,利益,唯利可圖,唯益可謀。


    這裏的生存法則則是,拳頭,隻要夠強,財權自來。


    鹿欽原麵無表情的看著對街一家夜總會,黑玫瑰,是當年鹿青霜坐檯的地方,和他母親一起。


    黑玫瑰剛剛經過裝修,看不出歲月痕跡,它的外表和裏麵坐檯的少爺小姐一樣,永遠是最美好的樣子,隻可惜,當年的母子檔已經不復存在,隻剩了一個年老色衰的乞討婦。


    黑玫瑰門前坐著一個乞丐,一身髒衣靠著牆在曬太陽,聽到腳步聲,女人慢慢抬起眼皮,隻看了一眼,本來眯著的眼瞬間睜到最大,眼球幾欲撐破眼眶崩裂出來,她踉蹌著起身,咬著牙嘴裏隻吐出一個字:“你!……”卻是恨極的聲調,喉嚨裏喝喝有聲,仿佛一隻憤怒的野獸。


    鹿欽原抱著龍貓公仔,姿態優雅的站在女人麵前,擋住她的陽光,微微彎腰,正視女人的眼睛,微笑著說:“鹿夫人,好久不見,你還好嗎?”


    作者有話要說:


    除了抱歉還是抱歉,但不能任性雙更表達歉意了,存稿快沒了,馬上就要奔上裸(茄子)更大道了,我會盡量保持兩日一更,另謝謝看文的朋友,我會努力碼字的


    第43章 第43章 拾吧


    什麽樣的人最可悲,把愛情寄放在沒有心的人身上最可悲。


    沒有心的人,哪來的感情?


    心不在這裏,又談何愛情?


    可惜這個女人不懂,她一麵愛慕虛榮,一麵真情實意,在鹿見微眼裏隻不過一個跳樑小醜。


    “別叫我鹿夫人!”女人厲聲尖叫,捂著耳朵拚命往牆角縮,她做過許多錯事,但她從不會後悔,錯的最離譜的就是妄想當上鹿夫人,最後被踐踏進泥土裏抬不起頭來。


    “鹿夫人,向你打聽個人。”鹿欽原聲音溫和有禮,他微微笑著,態度謙卑,姿態高傲。


    女人已經從初見鹿欽原的驚怒憤恨中冷靜下來,她額頭抵在牆上,放鬆肩膀恢復曬太陽時的安逸,眼皮半睜半合,似睡未睡。許久未洗的頭髮已經成結,因女人歪著的頭一縷一縷落下來,女人的臉便被擋了大半,可依稀能看出一點徐娘風韻。


    鹿欽原在女人麵前蹲下,伸出一根指頭挑開女人的頭髮,他側眼細細打量一會兒,收回手,依舊蹲著,一手扯著齜著牙大笑的龍貓公仔,眼睛裏似乎含了無數情愁膠著在女人臉上,女人被這種目光盯視的心驚肉跳,緩緩抬起眼皮,瞥著眼睛看過來,鹿欽原便笑:“呦呦如果隨他父親,或許我並不會那麽遷怒他,可惜他長得像你。”


    女人微微晃神,嘴唇微動,呢喃著:“呦呦?”


    “我記得鹿青霜小名叫呦呦,他小的時候你一直這麽叫他。”鹿欽原問:“是我記錯了?”


    女人搖頭,小聲問:“呦呦,他還好嗎?”


    “我在幫他戒毒,鹿見微讓他沾了毒。”鹿欽原說話的口氣就像今天喝了一杯加了蜂蜜水的茶一樣,女人猛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尖聲問:“你說什麽!”


    “不但沾了毒,還被鹿見微睡了。”鹿欽原雲淡風輕的添磚加瓦:“呦呦不是鹿見微的兒子,鹿見微知道的比你還早。呦呦幸虧生成你的模樣,不然鹿見微不會讓他活到現在。”


    “呦呦,呦呦……”女人捂著臉低聲哭起來。


    女人心裏明鏡似的,他的兒子不管生成誰的模樣,都是一種罪過,而罪過的源頭全在她。


    “不過鹿夫人你不必擔心,”鹿欽原安慰道:“呦呦剛開始是難過一點,現在應該不會了。”


    女人仰著汙糟糟的淚臉質問:“你什麽意思!”


    鹿欽原抱著龍貓公仔站起身,目光悠悠飄遠:“情這個東西是不可控的。”


    半輩子浸(茄子)淫在風(茄子)月場的女人哪會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她再次捂住臉,抑製不住的嗚嗚哭出聲來:“呦呦啊,嗚嗚嗚……”


    “鹿夫人,你見過一個漂亮的小少年嗎?”鹿欽原頗有耐心的形容:“像人偶一樣漂亮。”


    女人尚且沉浸在悲傷中無法自拔,鹿欽原重複一遍,問:“聶之萍小姐,你見過嗎?”


    女人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她問:“你叫我什麽?”


    鹿欽原不知為何這一刻突然不那麽憎恨這個女人了。他的語氣在這一刻變得比任何時候都平靜:“聶之萍,你的名字。”


    “哦,”聶之萍恍恍惚惚應了一聲,淚水順著臉頰劃出一道幹淨的痕跡,她抬手指了個方向,挨著牆根坐下來,嘴裏小聲念叨著:“聶之萍,我是聶之萍,我是聶之萍啊……”


    鹿欽原站了片刻,閔初的笑模樣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執著多年的仇怨忽然間消釋,他語氣輕快地建議:“呦呦很是掛念你,趁你還走得動,去看看他也好。”


    聶之萍忽然間嚎啕大哭起來,黑玫瑰裏的人被她的哭聲引出來,見是那個受人關照的女乞丐在哭,哭聲悽厲悲切,聽得人心裏發酸,隻站遠了看著,不敢向前。


    鹿欽原順著聶之萍指的方向走,走出很遠依稀能聽到聶之萍悲入肺腑的哭聲,他勾著唇角微微一笑,像是自嘲,又含著絲悲憫。


    越往裏走,街道上越是安靜,一個人影不見,不知哪家店裏放著一首歌,歌手的聲音通過音響正在深情款款的唱:“轉身離開,分手說不出來,海鳥跟魚相愛,隻是一場意外。我們的愛,差異一直存在……”


    紅燈區分三街五道,三街橫東西,五道縱南北,三街筆直五道平坦,從上麵往下看規整如一麵棋枰,因此紅燈區還有個別稱,對色窩。不過大多數人不明白何為對色,且不如紅燈二字通透好記,聽說過但卻不大記得,往往有人問起對色窩總要想半天才反應過來,紅燈區就是對色窩,對色窩指的就是紅燈區。


    鹿欽原走的是南北道中的第三道,也是紅燈區的主道,帝訪夜總會就坐落在這條主道上,過一個十字路口就是。


    經過時,鹿欽原略略停了一會兒,現在的帝訪就像古代大家閨秀的閣樓,門窗緊閉儼然良家好戶,隻有進去過的人才能體會到平靜後的狂熱,而他鹿欽原是站在這條食物鏈最頂點的受益者。


    雖然殘忍,但是他不殘忍必然會有另外的人參與分食,與其得利於他人不如得利於自己。


    早先閔初就說過,肥人不如肥己,隻要有個度就好。


    隻是這個度早隨著閔初離開失了原有的尺度,鹿欽原從來不管不問,要說管的是閔初,撒手不管的也是閔初,想把爛攤子甩給他,他才不會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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