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叫我來找你的,說好多年前說好的。”沙棠把他姐姐寫的一個條子給鹿欽原看,那條子應該寫了很長時間了,皺皺巴巴,字勉強還能認出來,很簡短,就四個字:還你媳婦。


    鹿欽原摸摸沙棠的頭,竟生生被這個奇葩姐姐逼出一股同情,他問:“你姐還說什麽了?”


    沙棠一邊回憶一邊說:“我姐說,讓我跟著你,嗯,肥水不流外人田。”


    鹿欽原當時還真想把沙棠變成自己的田,恰巧被白澤撞上了,白澤說:“他年紀小,還什麽都不懂,別毀了人家。”又跟沙棠打了約定:“這次我給你攔下來,如果哪天需要你上,不能反悔。”


    沙棠答應:“好。”


    誰知沙棠根正苗紅一直男,鹿欽原也隻是一時意氣,到後來就幹脆把人留在身邊給他做飯,後幾年沙棠知道年少時做下了如何荒唐的約定,糾結了一段時間,時間長了慢慢也就釋然了。隻是萬萬沒想到白澤還記得那個約定,沙棠還真願意履行那個約定。


    原本就沒什麽睡意,被沙棠一鬧騰徹底精神了,鹿欽原捧了本書在手裏,半天沒看進去一個字,一個念頭忽然十分強烈的冒出來,強烈的讓他心驚,鹿欽原放下手裏的書,安撫了下脫軌跳動的心口,走出臥室。


    廚房微弱的燈光在夜晚裏顯出幾分靜謐,鹿欽原腳踩厚厚地毯無聲靠近,在看清那個人影後笑了一聲:“娃娃。”


    “啊!”安遇被嚇得驚叫出來,他一手抱著吉娃娃一手端著水杯,但水杯裏的水已被灑出去大半,幾乎全澆在他身上,看清來人,安遇忍不住怒道:“幹嘛!半夜扮鬼嚇人啊!還有,別叫我娃娃!”懷裏的吉娃娃被他勒的哼哼兩聲,蹬了蹬四條小腿,他也不管轉身繼續倒水,水流聲在空寂的夜裏流淌,十分清晰。


    鹿欽原越過他去了飯廳,在酒櫃裏隨手拿了瓶紅酒並兩隻高腳杯在桌邊坐下,等安遇抱著吉娃娃經過時叫住他:“娃娃,來喝杯酒。”


    “別叫我娃娃!”話語幾乎是從牙齒縫裏一個字一個字磨出來的,安遇似乎還驚魂未定,臉色鐵青,一隻手近乎施虐的在吉娃娃身上揉,揉得吉娃娃哀叫連連。


    鹿欽原倒了紅酒遞給他,和他酒杯輕輕一碰,淺淺抿了一口,視線落在吉娃娃身上。這隻吉娃娃也不知是福是禍,要說安遇待它好,是極好,要說不好,心情不順總要虐兩把,總是不離身邊半步,看似十分重視又好像沒想像中那麽在意,當真讓人好奇。


    雖然好奇,鹿欽原也不問,隻不停喝酒,看安遇酒杯空了趕緊給滿上,安遇嗤笑一聲:“想把我灌醉?告訴你,我千杯不醉!”說完一口把杯中酒喝淨,往桌上重重一放:“滿上!”聽著已有點醉音了。


    鹿欽原給他倒了薄薄一層,安遇不滿的瞪他:“小氣!”一把奪過酒瓶呼嚕呼嚕倒了滿滿一杯,安遇放低身子視線與酒杯齊平,看著還有點不滿,小心的再加點直到酒杯滿的要溢出來才放下手中酒瓶,端起酒杯朝鹿欽原示意一下,仰頭一口氣悶了,喝完還十分豪爽的倒空酒杯給鹿欽原看,揚了揚眉毛。


    鹿欽原抬了抬酒杯,慢條斯理的品手中的紅酒,不等他開口問什麽,安遇已經在碎碎念了,他的碎碎念與別人不同,口齒清晰,條理清楚,眼神清明,麵色如常,若不是早先知道這人喝多了紅酒半點看不出醉意。


    “愛個人還不如愛條狗,狗都比人忠心。”這是開場白,安遇微微嘆氣,語氣不是很悲傷,大多是無奈,他說:“我們是青梅竹馬,互相喜歡,這算是很難得了。我沒有強迫他,也沒要求他什麽,也不提無理要求,我們就像老夫老妻,我以為我們也會像老夫老妻一樣白頭到老。可能是在情路上太順,來的太容易,他漸漸不滿足平淡的生活,他開始撒謊,開始追求刺激。”安遇放在吉娃娃身上的手頓了頓,聲音忽然變得輕了起來:“我們相識二十二周年紀念日那天,我準備給他一個驚喜,結果他給我來了個大驚喜。”


    第41章 第41章 誠意


    “其實也算不上特別驚喜。”安遇輕輕笑了下,說:“我去的時候他正和一個女孩滾床單,說真的,我感覺不到生氣,好像我早就知道他會這樣做。我拿出手機把他們做(茄子)愛的場麵拍下來,在他們做完愛彼此抱著享受餘韻時,我敲門走進去,請他們看了一遍他們自己主演的av,你不知道他當時臉上的表情,說實話,讓我很難過。後來他告訴我,他想結婚,生孩子。我從來沒強求過他,也不忍心剝奪他為人父的權利就答應了,然後我把他們的av賣了一筆錢,買了這隻吉娃娃,就當是以前的感情都用在狗身上了。”


    “後來吧我又想了想,這樣做是不是絕了點,”安遇好像又把這個問題認真考慮了一遍,最後他搖搖頭說:“我覺得還好啊,比不上他,找一群黑道小混子要打死我。打娘胎裏我們就認識,二十二年的感情還是比不過一個生殖器。孩子就那麽重要?靠孩子才能維持的感情值得嗎?”


    鹿欽原聽的無比認真,在安遇提出問題後積極發表自己的意見:“不值得。”


    “就是。”安遇卻很茫然:“可是他婚後很幸福,也有了自己的孩子,比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幸福多了。他過的好我也替他高興,可惜他過的好不好已經跟我沒有半分關係了。”


    “那隻是你看到的而已。”鹿欽原覺得喝的差不多了,再喝自己也要醉了,便去扶安遇:“走吧,送你回房。”


    安遇此時頭腦很清醒,隻是他控製不住自己要笑,被鹿欽原扶著送回房間躺在床上時他還是咧著嘴,不知道真笑假笑。那時候雖然喜歡那個人,但安遇從不敢越雷池半步,安遇想這樣就好了,可以看到他,他也對自己好,這樣就很滿足了。


    在快睡醒時安遇有一段時間身體不能動,但意識很清楚,那天他喝醉酒,天快亮時才回來,看到安遇躺在床上便壓了上來,安遇聽著那人的喘息聲和自己的心跳聲混在一起即驚慌又期待。


    然而並不美好,一個醉鬼一個挺屍,隻是單方麵強(茄子)暴而已。安遇受了傷,留了陰影,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能接受他的觸碰,後來還是那個人陪著安遇一起克服。


    他們分開後,家裏人知道安遇喜歡男人的事情,看他還能娶妻生子,以為安遇也能,父母每天逼著安遇相親,安遇就告訴父母:“我現在跟著一個黑社會老大,他不準我結婚,不然就要殺了全家。”父母幾乎一夜白頭,不過從此妥協了讓安遇結婚的念頭,隻是從那時起安遇就很少回家了,這幾年也不知父母過的怎樣。


    安遇閉著眼睛感受周圍的動靜,很安靜,但他能感覺得到天已經亮了,初時那種驚慌過去剩下的便是等待,等身體漸漸能動了,安遇緩慢的坐起來,揉了揉額頭,然後抱住了腦袋。


    安遇有種想吊死在房裏的衝動,他現在還能清晰的記得昨晚上說的每一句話,以及鹿欽原勾著唇角的每一絲看好戲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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