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安靜下來之後,皇帝看著姬洛道:“太子前去西疆,可有把握?”姬洛忙表明心跡道:“兒臣有。”皇帝站起身道:“西戎乃我大周西疆邊陲一小國,今日竟然敢犯我邊境,的確要給他們一個教訓,太子既然有心親征,那此事朕便許了。”而後皇帝不等朝臣反對,便道:“此事無需在意,戶部準備前線所需糧草,兵部協助太子調軍,朕要讓西戎這野蠻之地的人知道,我大周不是他們想犯就能犯的。”說罷這話,皇帝看了元寶一眼,元寶尖著嗓子,喊了聲退朝。文武百官麵麵相覷,說來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看到皇帝這麽果斷呢。往日遇到這種事,哪次不是需要他們吵吵鬧鬧一陣子,等各方平衡了勢力,他們麵上妥協了,皇帝才給出一個結果。韓司恩這次沒有直接離開,他想了想還是前往了禁軍訓練場。他去的時候,白書正興致勃勃的和人進行比試。他看到韓司恩時微微一愣,把人一拳打倒在地上後,便走到了韓司恩麵前,有些驚喜的問道:“韓司恩,你來找我嗎?”訓練場上的禁軍,都把目光從白書身上放到了韓司恩身上,眼神有些曖昧。白書冷冷的朝他們看了一眼,禁軍都低下了頭。白書和韓司恩尋了個安靜的地方站定,韓司恩看著他,沒有隱瞞今天得知的消息,把西疆的情形說了一遍,最後道:“你哥白文瀚也在失蹤的人員之中。”白書聽到這話,臉色咻然變了,他望向韓司恩,目光裏帶著不相信的詢問。韓司恩點了點頭道:“是真的。”白書抿了抿嘴,然後突然跑出訓練場,韓司恩看著他的背影,他知道白書所走的方向是出宮的。韓司恩微微垂下眼,挑眉輕笑了下,心裏很是平靜,又像是放下了一顆壓在心底的石頭。韓司恩緩緩的從訓練場離開,準備回侯府,在拐角處他看到了姬洛。姬洛也是前來告知白書這件事的,但是他隻看到了白書消失在宮裏的身影。他看著韓司恩皺著眉道:“白書身為禁軍教頭,身份不同以往。若是直接連和父皇說都不說一聲就離開京城,那在父皇眼裏可是大罪,在加上有心人挑撥離間的話,父皇那裏誰也不知道會怎樣生氣,說不定還會因此罵你幾句,你剛才怎麽不攔著他?”“攔著他做什麽?”韓司恩平靜的反問?姬洛覺得韓司恩這話有些古怪,總覺得韓司恩有故意的成分,他有些不明白。韓司恩倒是很明白自己所想,他一直在想,白書對自己的喜歡,在緊急的時刻,會不會為自己考慮。他並不是在確認自己和白文瀚在白書心中的位置,這沒什麽好比較的。他隻是在想,白書所謂的喜歡,到底有多喜歡。他是禁軍教頭,現在自己告訴他白文瀚出事,白書如果語言不吭就離開了京城,不管皇帝找不找自己的事,韓司恩都覺得這樣的喜歡還不如沒有。他一時興起突然試探了下白書,結果沒有失望也沒有驚喜罷了。韓司恩心裏想什麽是不會和姬洛說明的,他朝姬洛行了個禮,便離開了皇宮。他剛走出宮門,準備坐上馬車回萬安侯府,便看到了青天白日之下,白書沿著別人的屋簷跳了過來。白書停在韓司恩身邊,抓著他的胳膊,額頭上有些汗珠低落。他武功高強,身體常年溫熱,並不容易出汗,這次流汗,純屬於是心焦的。白書看著韓司恩略帶幾分喘息道:“我去給皇上請罪,你等我一起回去。”說完這話,白書便朝宮裏急匆匆的跑去了。韓司恩站在宮門口看著他的背影,眼神莫名,隻覺得剛剛從心底挪走的那塊石頭,不但又回來了,而且變得又沉了很多。第146章 韓司恩在宮門外等了白書一個時辰, 半個時辰後, 白書從宮裏出來了, 是被人抬著出來了。奉命送他回家的內侍告訴韓司恩,白書這傷勢是給皇帝請罪後,在宮門外跪了半個時辰, 然後被皇帝命人打了三十大板造成的。不過行刑的人知道白書和韓司恩關係匪淺, 動手時輕了很多, 且專找肉多的地方打。這樣下來, 那傷勢看著還是挺嚇人,也就是給皇帝一個交代。皇帝也知道這些人的心思, 也不想太過計較, 在白書挨完這三十大板就讓人把他抬下去了。韓司恩對那些內侍也很承情, 便讓他們把白書放在了馬車上。那些內侍本以為韓司恩會因白書受傷而大怒,畢竟兩人關係匪淺, 沒想到韓司恩臉色都沒有變一下,對他們這些人的態度甚至可以稱得上和善。也因此, 內侍對兩人的關係有些好奇。不管內侍心裏怎麽想, 不過他們還是覺得很慶幸, 韓司恩沒有和他們多計較, 他們的心算是安下來了。他們可不想朝堂那些人一樣, 明知道沒和韓司恩對上沒什麽勝算,還動不動就想找茬, 然後被韓司恩連說帶罵氣的不行。韓司恩把車簾子放下, 馬車輕緩的朝前走時, 白書撐起了身體,嘴角咧了咧。韓司恩望著他沾染著血跡的屁股,神色微頓。白書仿若不察他的視線,低著頭小聲道:“我向皇帝提出辭去禁軍教頭的事了,然後被皇帝罵了一頓,說我無視皇恩,出入宮廷猶如自家的後院,一聲不吭就離開了。然後皇上就懲罰我跪了半個時辰,又打了三十棍。”說道這裏,白書停頓了幾許,吭吭哧哧了一會兒,臉都紅了,還是沒有說出自己心裏的話。他其實想和韓司恩道歉的,韓司恩告訴他白文瀚的消息,他連替韓司恩考慮一下都沒有,就一門心思的朝西疆奔去。幾乎要奔出皇城了,他突然停住了。他想,若是自己就這麽一走了之,那給隻帶消息的韓司恩在皇帝麵前怎麽辦?白書知道皇帝不喜歡自己,那韓司恩會不會受到自己的連累。雖然韓司恩身受皇帝寵信,但是皇帝的寵信有時就是懸在一個人頭頂上的一把利刃,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成為要命的武器。白書心底有些慌,他想也不想便折了回去。好在,他回來的還算及時。他向皇帝提出要去西疆的事,皇帝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就把他罵了一通,說他仗著韓司恩的勢,眼中沒有他這個皇帝,論罪當殺之類的。皇帝打他三十大板,白書覺得也不算冤枉。雖然子不言父之過,但若是換個立場,他覺得自己未必有皇帝這麽深的氣度。韓司恩知道白書的這些心理活動,他不想聽白書的道歉,於是便開口道:“皇上準許你去西疆了嗎?”白書搖了搖頭道:“皇上沒有說,我明天再去進宮求皇上。”他說這話時,心中自然是很焦急的,白文瀚是他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現在遠在西疆生死不明,他怎麽可能不擔心。隻是他知道皇帝這是想給他一個教訓,便隻有忍住心中的焦急,慢慢的等消息。韓司恩嗯了聲,這時白書又開口了,他認真的說:“韓司恩,這件事我自己就可以辦到的。”他知道韓司恩在皇帝麵前很得臉麵,但他不願意韓司恩為了這事向皇帝開口。他不想韓司恩再次為了自己開口求皇帝,萬一皇帝想起了往日,覺得難堪用以為難韓司恩,即便隻是說點難聽的,白書覺得自己想象這種情形都不能容忍。韓司恩看了白恩一眼,皺眉道:“這是你的事,自然是要你自己解決的。”白書笑了下,然後又趴在柔軟的毯之上。@@白書的傷勢也的確如他說的那樣,看著嚇人,但是傷勢很輕。這次白書倒是沒有依仗著自己的傷勢讓韓司恩為他上藥,他希望自己這點小傷能趕快好起來,然後能去西疆。白書也如自己所說的那樣,自己天天入宮去求見皇帝,這麽求了五天,在太子行程日期確定的時候,皇帝終於開口了,讓白書跟著太子一起前去。而這期間,韓司恩如白書所願一次都沒有入過宮,更不用說在皇帝麵前為他求情了,韓司恩一直冷眼旁觀白書為了去西疆所做的一切努力。行程確定之後,姬洛在領兵出發前,喬裝打扮了一番悄悄來了一趟萬安侯府。姬洛這些日子一直擔心西疆的局勢,有關西疆的折子天天都有,但是白文瀚一直沒有消息,姬洛的心一直都在提著。在見到韓司恩後也沒有隱瞞自己的來意,他語氣略帶幾分疲憊的說:“我這次前去西疆,不知道會麵對什麽情況,萬一西疆傳出有什麽不利於我的傳言,我希望你幫我鎮住京城的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