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司恩便把姬懷在韓國公府發生的事完完整整的說了下,對每個人的表現,他說的都不偏不倚,很是公證。皇帝聽完了沉默了下,輕聲問道:“你的意思是韓家有意讓韓明珠嫁給姬懷,韓明珠還不樂意了,就找了個人頂替了?”韓司恩聽了這話搖了搖頭,道:“不是她不樂意,是微臣不樂意。”這古代女子的名聲分外重要,這些事皇帝如果真要查,肯定是能查出來的,被皇上查出來,韓明珠在皇帝心中難免留下個惡毒的印象。韓司恩自然不會隱瞞這些事,但他要把韓明珠給摘出來,於是便看著皇帝,略帶幾分委屈道:“是微臣讓她那麽做的。其實這件事說到底也怨皇上對微臣過於抬愛,才惹得嫻妃娘娘起了不該起的心思。”看著這麽理直氣壯的韓司恩,皇帝心情有些陰鬱,他眯著眼:“你的意思是說,這是朕的錯了?”第71章 皇帝說這句話的語氣是相當溫和的, 但任誰這個時候都不敢回答說是這個字的, 韓司恩表麵上也不例外。隻見他神色略帶幾分著急的替自己辯解道:“皇上恕罪,微臣嘴笨,絕非這個意思。微臣這些日子頗受朝中大臣敬重,也十分得父親看重, 這些都是皇上信任之下才有的。微臣感激皇上還來不及, 怎麽會有責怪皇上的心呢?”皇帝聽了韓司恩自說自己頗受人敬重時, 心底最後那點不悅也散了, 而且難得耳朵起熱, 有那麽點麵紅耳赤。他默默的注視著韓司恩,心想他還真敢說這話,據他所知,這朝堂上的文武百官, 沒幾個敬重他的。就連清流派別的大臣,雖然知道他種種做法有利於朝廷,但對他那種先斬後奏不講規矩的做法也十分看不上眼的, 更不用提其他相對比較保守的大臣了。這朝堂上,恨韓司恩的人倒是不少。如果不是他刻意壓著,為韓司恩網羅罪名的折子,能把他的禦案擺滿。想到韓司恩現在的處境都是自己有意之下才有的, 皇帝心情有點複雜。韓司恩卻是一副不知道皇帝在想什麽的表情, 他一臉憂心忡忡為其他人著想的模樣, 道:“微臣隻是覺得, 因為微臣受到了皇上的器重, 才惹出的這事,而且嫻妃娘娘開始看重的是二叔父家的長女,並非是明珠,這是整個國公府都知道的事。再者皇上已經答應過明珠婚事不允許他人幹涉,府上的人如果真的生出這般心思,怕是是有些不把皇上看在眼裏,惹得皇上生氣,當然這些都是微臣的猜測,不過微臣還是自作主張做下了此事,實在不是有意冒犯五皇子的。”元寶在一旁對韓司恩這樣直白的告黑狀已經淡定了,韓司恩沒有這樣說出自己的憂慮,皇上對韓國公府也許還不想那麽多。現在被韓司恩這麽一提起,元寶明顯的看到皇上的臉色隨著韓司恩的話越來越黑了,韓司恩成功的挑起了皇帝心裏的怒火。皇帝對於韓司恩能把韓國公府後宅隱私說的這麽坦然,心裏還是十分受用的,這表示韓司恩在他麵前是毫無保留的。對比之下,對於韓國公府沒把他放在眼裏的事,他心裏著實不痛快。於是皇帝在韓司恩說完這話後,盡量維持著自己是一個明君的姿態,態度還算和善道:“你說的這些朕會派人核實的,你先回去吧。”在韓司恩耳中,皇帝這話的意思就是,你回去等朕的好消息吧。他領命離開,沒有和皇帝討價還價。韓司恩離開後,皇帝看著元寶,目光陰陰的道:“你說韓司恩是故意這麽說,想讓朕給韓國公府找點事,還是心裏真是那麽想的。”元寶神色不變,他接過話頭道:“老奴也不知。不過老奴想,韓世子和國公府上的關係不好,萬歲爺你早就知道,韓世子在您麵前也從來沒有隱瞞過。這韓世子大概是覺得真受了委屈,見到萬歲爺您後,就像往常一樣,把心裏話都說出來了。”元寶說這話是麵不改色,十分誠懇。皇帝笑了,道:“你這不就是在說,韓司恩在向朕告狀嗎?”元寶抿嘴笑了下,不在接話。皇帝也沒指望他繼續開口,他幽幽的說道:“不過他這狀告的還算讓朕滿意,朕這就給韓卓送份大禮,滿足他們家和老五的願望。”元寶聽著皇帝的喃喃自語,低垂著頭,一言不發的幫皇帝研磨。皇帝在明黃色的卷紙上,寫下了賜婚的詔書,讓內務府的人立刻前去韓國公府頒旨。@@被皇帝惦記著的姬懷,此刻正在他母妃的宮殿中。他猶豫了很長時間,才向韓芸坦露出自己向皇帝求旨的事。姬懷之所以自己前去求旨,是因為他在回宮後,告知韓芸自己在國公府中失禮的事後,提出自己想先和韓青雪定下親事的事情,結果被韓芸想都沒想一口給否決了。姬懷很驚訝,問韓芸為什麽。他不明白,這些年韓芸一直很滿意韓青雪,以前總是有意無意的在自己跟前提起韓青雪,現在怎麽就不願意了。但他母妃看起來非常的煩躁,隻說他被韓青雪騙了,又冷冷的說,即便事情到了這一地步,她也不會讓韓青雪入宮。又喃喃的說什麽使出這樣的手段不樂意,她還就不信了等等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而後不等他多問,韓芸就打發他回去休息,還說讓他趕快把這件事忘掉,他舅舅家裏的人會處理好這一切的,絕對不會把這件事傳出去的。姬懷被他母妃這一轉變弄得摸不著頭腦,但他也知道,如果他真順從母妃的意思,那就是把韓青雪一輩子給毀了。於是他腦子一抽,便找到了他父皇,稟明了這件事。姬懷其實是有點害怕他父皇的,這還是他第一次單獨找皇帝要求做一件事。他總覺得父皇看他的眼神,不是很喜歡,裏麵是冷冰冰的。可是別人都說,三哥姬洛才是父皇最不喜歡的人,比起三哥,他是非常受寵的。韓芸本來正在看自己剛染的指甲,突然聽到了姬懷的話,她驚得猛然站起了身,她怒視著姬懷道:“你怎麽這麽不懂事?這麽大的事,你竟然告訴皇上,為什麽不提前和本宮商量一下?”姬懷第一次受韓芸的責備,心裏很沉悶,他看著往日一向疼愛自己的母妃,悶聲道:“可是母妃根本沒告訴兒臣原因。”韓芸氣的腦子都成漿糊了,她聽了姬懷這話,心煩意亂下沉聲道:“本宮告訴你,韓青雪身份太低,不適合做你的妃子。本宮已經和你舅舅商量好了,過些日子便求皇上把韓明珠賜給你為妃,你現在把一切都毀了不說,還會惹到你父皇。不行,本宮現在要立刻見皇上,要不然一切都晚了。”韓芸的心有些慌,皇上要是知道她的打算,那可就壞了。姬懷則在韓芸說第一句話時,整個人就驚呆了,他呆呆的望著韓芸,突然明白過來,為什麽韓青雪會說是韓明珠把她推到湖裏了。韓明珠大概是知道了韓家的打算,所以故意這麽做的。這也說明了,韓明珠根本沒看上他。韓明珠長得明豔動人,世間難尋,但姬懷並沒有看在眼裏,在他心裏,韓明珠不過是一個陌生的表妹,自然不如常年相見的韓青雪重要。此時想到韓明珠沒看上他,他心裏並沒有太大的波動,反而是看著這樣的韓芸,他心裏十分茫然。他看著韓芸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母妃,難道就因為這樣,你就打算把青雪表姐給毀了?”韓芸看著姬懷,第一次覺得自己把他養的太不食人間煙火了,她揉了揉發疼的腦仁,道:“這件事母妃以後在為你解釋,現在你和我立刻去見你父皇。你是皇子,婚事哪有自行做主的。”姬懷則第一次有了反抗韓芸的心思,他沉著臉說:“孩兒剛剛從父皇那裏回來,現在是不敢在去反悔的。”韓芸也沒空和他講道理,說了句:“我先去見皇上,什麽事等本宮回來再說。”便匆匆離去了。姬懷沒有吭聲。韓芸求見皇上的事,被元寶給擋了。元寶看著她笑眯眯的說:“嫻妃娘娘來的不巧皇上剛剛睡著了,不讓任何人打擾。不過老奴可要提前恭喜嫻妃娘娘了,皇上剛才已經下旨,賜國公府嫡長女於五皇子為妃。皇上說,五皇子正值年少思慕的時候,雖然自行請婚,有些唐突,不符合宮中規矩,但嫻妃娘娘也曾提起過此女,說是端莊秀慧,極為難得。又和五皇子青梅竹馬,也是良緣一對,皇上便賜下了婚事,老奴在這裏要恭喜娘娘心想事成。”韓芸聽了元寶這話,臉上的笑都僵了下來,不過他隻得接受了元寶的恭喜,道:“元公公客氣,不知皇上賜婚的聖旨可曾出了宮門?”元寶繼續笑,“已經出了宮門,怕是要比韓世子還要先到國公府上呢。”“韓世子?”韓芸愣了下,揚起彎彎的柳葉眉,神色略帶幾分慌張道:“元公公,可是國公府世子剛剛入宮了?”元寶點了點頭,道:“正是,世子對皇上賜婚,是第一個知道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