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嘉看了看身側,發現有個剛到他腰部的小屁孩也在附近等家長買票,他手裏拿著一根巨大的彩虹棉花糖,正吃得津津有味。傅嘉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想到了那碗隻吃了一口的粥,餓得胃裏都燒了起來。他四處看了看,沒看到有賣棉花糖的,就對著小孩笑了笑,問:“你的糖在哪買的?”小孩警惕地看他一眼,沒理他。傅嘉越看越餓,追問他:“你是在公園裏買的,還是在外麵買的?你知道還有什麽別的店會賣糖嗎?”小孩瘋狂地搖頭,扔掉手中的棉花糖,逃命一樣地跑開了。傅嘉痛心疾首地看著棉花糖掉在地上。陸齊安買完票回來時,看到的就是傅嘉愁雲慘淡地蹲在棉花糖旁邊。他很快就想明白了,說:“餓了?公園裏麵有餐廳,我帶你去。”傅嘉殷切地問他:“裏麵會有這種糖嗎?”陸齊安想了想,不確定地說:“應該沒有。”傅嘉哀歎一聲,不死心地指著地上的棉花糖:“這個撿起來還能吃嗎?”陸齊安:……“我去問問哪裏有賣。”他說。傅嘉連連點頭,咧嘴笑了。陸齊安詢問售票的工作人員,得知這種棉花糖是地鐵站出口的第一家便利店在賣。他讓傅嘉繼續在花壇等他,傅嘉不肯,說:“我要吃的話我自己去買就好了,你在這等我吧。”陸齊安說:“一起去。”傅嘉笑得更開心了,對他伸出手:“那你背我去。”陸齊安沒有異議地同意了。他將傅嘉背在背上,慢悠悠地走去便利店買棉花糖。傅嘉摟著他的脖子,問:“你以前也會背林楓尋嗎?”這件事太過於明顯,陸齊安沒辦法說謊:“背過。”傅嘉繼續問:“你也會給他買糖嗎?”“買過。”他當然買過。為了讓林楓尋順利地吃下苦口的藥物,他用糖果哄過他無數次。傅嘉沉默了。“傅嘉?”陸齊安叫他的名字。傅嘉摟緊他,嗅著他身上味道,平靜地閉上了眼睛:“沒事。”傅嘉第一次來公園,拿著陸齊安買給他的棉花糖瘋跑了好幾個小時。途中他又遇到了在門口見到的那個小屁孩,風水輪流轉,這一回咽口水的換成了這個小孩。也不知道怎麽的,兩撥人突然走在了一起。傅嘉和小孩在前頭跑來跑去,陸齊安和小孩的家長走在後麵,莫名其妙地聽這對夫妻對著他聊起了育兒心得。“他是你弟弟吧?”小孩的母親問。陸齊安並不辯解,默認了她的話。她笑了,說:“你弟弟性格真活潑,是不是挺難管的?”“不會。”陸齊安說,“他很乖,很聽我的話。”“這樣啊。那真是太好了,我看你也很疼他,你們兄弟關係真好。”她一邊說著,一邊對著回過頭來找她的孩子招了招手。傅嘉效仿這個孩子,回頭對陸齊安揮了揮手。陽光下,他笑得如同每一個同齡的年輕男孩。“還不夠。”他的眼睛一直追逐著傅嘉,說,“我得更疼他才行。”傅嘉一直和小孩玩到中午,一起玩了射擊氣球的遊戲,一起劃了船,甚至還一起玩了兒童專用的滑梯。滑道十分窄小,傅嘉玩瘋了,非要鑽進去,結果撞到了腦袋,陸齊安將他摟著安慰了兩句,他又精神煥發了。他興致勃勃的,小孩卻困得趴在父親懷裏打起了瞌睡。夫妻倆抱著孩子和他們告別,走之前,孩子的母親湊在陸齊安耳邊說了句什麽。陸齊安有些驚訝,回了她一句謝謝。告別了上午新交的朋友,傅嘉激動的情緒漸漸消退,覺得有些累了。“要回家嗎?”陸齊安問。傅嘉打了個哈欠,點了點頭。陸齊安主動蹲在他身前,說:“我背你。”傅嘉嘿嘿一笑,爬上了他的背。“你怎麽了?”陸齊安邊往前邁步邊問,“剛剛那個孩子的媽媽告訴我,你在想心事。”傅嘉支吾了一聲,沒回答。他不願說,陸齊安也不再追問他,背著他走出公園。來時坐的是地鐵,離開時陸齊安叫了計程車。回到家裏後,繆阿姨已經做好了午飯。傅嘉大快朵頤,痛快地吃了個飽飯。下午他們哪也沒去,傅嘉主動提出要陸齊安幫他輔導功課,兩人就一直在書房裏學校到入夜,中途隻在晚飯時間休息了一會。睡前,傅嘉讓陸齊安先去洗澡,自己在書房內反鎖了房門,估摸著陸齊安快洗完了,他又沒事人一樣地打開門。他進入了洗手間,洗了生平最久、最仔細的一次澡。他在衛生間內吹幹頭發,長久地凝視鏡中的自己。他告訴自己,他能做到。他關掉了衛生間的燈,關掉了客廳的燈,接著關掉主臥的燈。窗簾是緊閉的,整個房間都陷入了突如其來的黑暗。他躺在陸齊安身邊,輕聲問:“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