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嘉擔心他一去不會,但陸齊安說很快回來,確實在五分鍾之內回來了。“值班老師臨時有事,我已經聯係到她了,她會盡量在二十分鍾之內趕過來。”傅嘉嗯了一聲,心裏卻並不在意老師會不會來,對他說:“謝謝你……那你現在去哪裏,你要回去上課嗎?”他看著陸齊安,眼神直白。他想要陸齊安留在這裏。“我既不是病人也不是醫生,沒理由留在這裏。”陸齊安說。一瞬間,傅嘉的眼神黯淡下去,肩膀也耷拉下來,連背部都彎曲了不少。他用他身上所有能表現出情緒的地方來表現他的低落。他低聲說:“你做什麽都要理由。”他的聲音很輕,仿佛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你說什麽?”陸齊安皺了皺眉。傅嘉深吸一口氣,重新挺直腰背,說:“我的腳很疼,我害怕,我想要你在這裏陪我,這個理由夠不夠?”陸齊安微愣。正常人會這樣嗎?把“我害怕”說得中氣十足,還一臉篤定的樣子。陸齊安沒有馬上回答。他明白傅嘉在無理取鬧,無論從哪個方麵來看,他都應該回去上課。他沒有向老師請假,傅嘉也沒有。他應該回到田徑場,先向自己的老師說明情況,再向傅嘉的老師解釋,不然上課途中學生突然不明去向,會給老師帶去不小的困擾。他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麽,也明白自己不該做什麽,卻沒有在第一時間拒絕傅嘉。傅嘉說疼,說害怕。想了很多後,陸齊安心裏隻剩這一句話。最終,他選擇坐在傅嘉旁邊。醫務室的沙發很小,剛好坐得下他們兩個人,留出的空隙不過兩個拳頭,伸手就能碰到彼此。好半天,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僅僅是坐在一起。傅嘉的手心漸漸被汗濡濕。“我……”他說,“我隻需要你陪我等到老師過來就好,隻要二十分鍾。”陸齊安沒有看他,低低的嗯了一聲。傅嘉偷看了他兩眼,見他沒有生氣,也沒有皺眉頭,心情稍稍放鬆了些。傅嘉絞盡腦汁想著要說些什麽話讓陸齊安開心起來,很快就從學習聯想到周考,再聯想到成績單。“我身上剛好帶著這次周考的成績單,”他的語氣像是在獻寶,“可以給你看。”之前因為大頭想要偷看,他就順手把成績單收進了口袋,現在興衝衝地拿出來,上麵被人揉捏過的褶皺格外明顯。之前給大頭看的時候覺得無所謂,現在拿到陸齊安麵前,傅嘉就覺得拿不出手了。他說:“等一下。”便用力去捏平紙張上的褶子。陸齊安看到他手中破破爛爛的紙,想到了那次傅嘉拿著自己用膠帶粘起來的習題集,來他的公寓找他補習的事,那時他臉上還帶著傷。兩次的情況十分相似,他問:“為什麽皺了?”傅傅沒想起上次的事,說:“我自己揉的。”陸齊安的語氣冷漠:“傅嘉,你自己摔跤,可以在臉上摔出刀傷,自己把書撕壞了,還自己粘好,現在又自己把成績單揉皺,下一步是不是要說你今天是自己把腳後跟踩傷的?”話說出口,陸齊安有些驚訝。他居然因為傅嘉小小的謊言而說出這麽不理智的話,像是一個被氣壞的人。傅嘉一愣,汗濕的手失了輕重,將成績單上的油墨字蹭花了。他的雙手僵住,說:“這次是真的。因為有人要看我的成績單,我覺得不好意思,就把它揉成紙團了。”他把成績單覆蓋在手掌底下:“那……那就不看了。”陸齊安收拾好情緒,說:“沒關係,給我看。”傅嘉說:“紙太髒了,我給你念吧?”陸齊安伸出手,推開傅嘉的手指,直接抽走了成績單。傅嘉的手就這麽維持著被推開的姿勢僵住了。紙上,“第十八名”的字跡是最清晰的,除此之外,整張紙上都沒有紅字,這說明傅嘉沒有掛科的科目。對一個剛從十六中轉到六中的差生來說,第一次接觸六中的變態周考就能夠考出這個成績,已經算是很了不起了。雖然……陸齊安給傅嘉透了題。“為什麽要不好意思?考得不錯。”說著,他把成績單對折,遞還給傅嘉。傅嘉十分驚喜:“我考得不錯嗎?”他太高興了,忘了用手去接。他不接,陸齊安就握住了他的手腕,將他的手心拉近,放入折好的成績單。“雖然不錯,但也不算好,還有進步空間,不要鬆懈。”傅嘉愣愣地看一眼手心,再愣愣的看回陸齊安。是他的錯覺嗎?陸齊安誇獎了他,態度還這麽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