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啟看著手術台上失去知覺的妻子,和醫生手裏的手術針,盤子上裝著從崔倪囡身上剝落的胎盤。


    他有種靈魂和身體不一致的感覺,囡囡因為疼痛時不時地抽搐,二人牽著的手她也沒那麽多力氣了。


    連哼哼唧唧的聲音都沒了。


    兩個小時,全程都是錢啟一個人,崔倪囡送去病房,錢啟也啥話都沒有就跟著病床走,門外的崔爸崔媽加錢爺爺就看見錢啟跟著崔倪囡病床走了,留這個娃娃和三個老人家。


    錢爺爺立馬發揮他的中式英語,向醫生溝通交流,還有手機翻譯來著,崔爸負責輸字,錢爺爺負責問,崔媽媽抱著個奶娃娃手足無措。


    崔倪囡靈魂升到空中,看見錢啟腳軟得都爬不起來了,下意識就想罵他,睜開眼,一家子的人都在她旁邊,原來是她生孩子太多花精力已經睡了24小時了,自己床旁邊有個小嬰兒的小床放著,哦,那是她的寶寶。


    檢查完身體後發現一切正常,崔倪囡回家的時候帶著個奶娃娃回去了。


    一切都那麽不可思議,她甚至沒來得及好好看看自己的寶寶,一切都像是加速了一般。


    崔媽牽著她的手讓她想睡覺先睡會。


    崔倪囡下身還是疼,疼得稍微一移動就齜牙咧嘴的,錢啟跟著身邊啥話也沒得說,一直到家了,


    錢啟想把孩子抱走,囡囡都疼成那樣了,崔媽媽攔著不讓,房間裏所有護理人員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工作。


    崔倪囡就那麽淚汪汪地看著錢啟,錢啟馬上就上去了,其他的做不了,隻能是抱著哄了,想哄睡著這個年輕媽媽,兩人的手交纏著,崔倪囡咧起嘴笑,錢啟看著看著就哭了,手捂著鼻子,泣不成聲,崔倪囡伸出手給他擦擦,溫熱的手碰觸他的臉,“你要乖啊~”


    崔倪囡身邊幾乎都是錢啟,要上廁所,也是他抱著去的,一直到一個禮拜以後,崔倪囡身上不痛了,就是奶不夠多,護理人員給崔倪囡通奶疼得她齜牙咧嘴的,錢啟想著停下那位女士的手,“要不然讓我試試?她疼得厲害!”


    崔媽媽看得著急但是自己口語不行,幸虧錢啟,什麽不全靠護理人員,囡囡的事情,自己能做都幾乎都是他接手了。


    比如此刻。


    落落大方地跟著學,還會讓其他人閉著,學得很快了,崔倪囡完全不會有不適感,醫護人員說丈夫可以幫寶寶提前給吸通,錢啟表現得可開心了,“那太好了,我的妻子最近很辛苦,如果能減輕她的壓力最好了。”


    崔倪囡在旁邊聽得五官亂飛,這人怎麽一點都不害臊啊。


    惡露也排了許多,全身臭烘烘的,自己都嫌棄自己,而他從來沒有嫌棄過,洗不了澡,用生薑水給擦身,還給塗了蓬蓬粉,很舒爽了。


    寶寶這邊的護理人員很專業,晚上也沒有嬰兒的哭泣,白天寶寶餓了,抱過來放在崔倪囡身上喝著奶,喝完了又很好性子呼呼睡著了,性子很好了。


    朋友們討論的那些困擾她隻短暫地體會了一點點,錢啟每天都會給她做胸部按摩,包括產後護理也有專業的人士幫忙做。


    崔倪囡成了家裏的主角。


    孩子小,兩人有時候喂完奶孩子就擱旁邊看著,新手爸媽這時候才有滿滿的父愛母愛出來,順便說一聲,男娃娃,褪去全身的紅以後,全身雪白得刺眼,小嘴巴lualua的,像極了小老頭。


    兩家父母留下兩媽媽,負責崔倪囡的月子期間的湯湯水水,這就要和護理人員商量著來。


    不到一個月,崔倪囡胖了,錢啟胖了,matthew也圓潤了。


    月子做了兩個月,崔倪囡徹底從床上脫離開,人養得白裏透紅的,臉圓圓的,胸也大了,氣色特別好。


    他們仨來了個全家福,就一臉幸福胖的樣子,天氣好熱,傍晚的時候帶著孩子下樓在花園曬曬太陽。


    錢啟有點太幸福的感覺了,錢媽媽在家裏頗有點電燈泡的感覺,每天就跟崔媽學著做點小點心。


    大家收到崔倪囡生娃娃也是快開學以後了,生完三個月。


    崔倪囡天天上學前擠好奶,放在冰箱,親親她的小寶貝,親親她的大寶貝。錢啟身上掛著乖兒子,“說拜拜,媽媽拜拜~~”


    無齒娃娃手舞足蹈伸手要崔倪囡抱,崔倪囡逐漸培養出來的母子情呢,真的很深了,muamua好幾口舍不得走,錢啟趁機來了幾個大香吻,“走啦,要吃到啦你~”


    小孩子很不樂意了,吚吚嗚嗚好一會,錢啟帶著寶寶去花園散散步,“你要乖呀,媽媽要去上學呀,我們給媽媽采一束鮮花呀~”


    差點沒給matthew忙壞了,手這一指,那一指,花花成功來到錢啟手裏,成功來到客廳的花瓶裏,喝過奶,matthew喝飽睡著了,錢啟這才開始自己的工作。


    到了中午,崔倪囡回家陪兒子,逗趣逗趣,說說話唱唱歌,沒多久一大一小又睡個大滿鋪了。


    起來喂奶,擠奶,和錢啟膩歪膩歪,錢啟已經三個月都沒出過匹茨堡了,頭發跟著崔倪囡也沒減,小辮子紮著,頹廢中帶著黑眼圈。


    誰半夜不睡覺去兒子床頭看的,關鍵孩子自己睡得香噴噴的。


    醒來以後,錢啟眼神熠熠生輝地盯著崔倪囡,食指豎在嘴邊,拉著人去浴室講悄悄話。


    “怎啦?”崔倪囡也習慣了兩人在孩子睡覺的時候,小聲說話,墊腳走了。


    錢啟直接上手就來了個壁咚,廢話一點半點沒有,恨不得把對方吞進肚子裏,站著抱著,坐著,各種姿勢都嚐試過去了,崔倪囡嘴巴斷斷續續沒有一句完整的話,仔細算算,兩人也已經三個月沒有夫妻生活了,最親密不過的行為還是為了通奶,錢啟時不時會和自己兒子搶奶喝。


    孩子醒了,父母也結束這場久違的愛,錢啟的手托在崔倪囡身後,時不時低頭索吻,matthew抬頭一看,咧著嘴,咿咿呀呀地看著他們笑,轉眼一看,秋天即將到來。


    除了中間長達一個禮拜,錢啟要出差,matthew的任務拖到了外婆和姥姥身上,崔倪囡這時候也無力估計孩子,回家常常是十一點靠後了,孩子一眨眼的時候一個變化,還好有專門的人員記錄下matthew的成長瞬間。


    matthew性子很好了,跟誰都ok,最愛爹地,跟爹地的時間最長了,其實才是mom,不過性子比較溫和了,慢慢地斷奶了也沒有不喝,崔倪囡也因為這個孩子少了很多顧慮,到春節呢,孩子已經開始吃輔食了,主動討要吃的,放在地上一不注意能爬老遠,小寶寶來了,家裏來客人還會很熱情地招呼,走了拜拜手,就是說完稍微晚點,雙語的孩子一般講話晚。


    崔倪囡收到了很多來自國內朋友的禮物,老侯送給一個羊脂玉的平安扣,程紀送了一塊翡翠葫蘆,王景深大款直接來了美國一趟,上家裏和寶寶待了一個禮拜,送了一套的足金的黃金金條,外加兩個小金鐲,十根一斤裝的,除了小金鐲子,其他都無限期留在了崔倪囡的保險箱裏。


    “哎喲喲,如果是女寶寶的話,那可送的可多了,咱們男娃娃,就是不求精致。”


    崔倪囡看著窩在王景深懷裏可好奇的兒子,“哎,受傷最多的人是我,你們太讓我傷心了。”


    王景深甩手就是一個手鐲,“拿著去,早就給你買好了的,不過看你氣色這麽好,都有點舍不得了,是吧,matthew,媽媽是不是偷懶,夜裏都是爸爸抱你睡覺覺的。”


    錢啟在旁邊忍得很難了,他說中了很多,崔倪囡拿著首飾盒子打開一看,“好美啊,我有旗袍的,搭配著戴,我親愛的王導,一日為導師,終身是學生,來,抱一個!”


    錢啟子在旁邊冷笑,“景深哥,你別看她現在開心,你一走,估計就進保險箱去了。”


    崔倪囡眼神流轉,“嘿嘿,孩子有點小了,怕磕壞了。”


    王景深會不知道崔倪囡怎麽回事,“得了,就不是給你戴的。還有程紀哥人不能過來,他和小李都送了禮物過來,搞了個手串,紅玉的,讓你和手上的沉香一起搭著戴,對孕後身體好,我要是不來,估計得等你回去才能拿到了。你幾個姐們的禮物更是多,什麽長命鎖、平安扣,都那幾樣,沒個創意,還是我比較靠譜,金子誒~~~~”


    崔倪囡:……還是算了吧,難道我還能吃不成?


    “好了好了,辛苦你了,今年暑假就回去,還有啊,幫我帶點東西給橙子她們唄,孩子的禮物我沒回去,也送不到人手裏,你順路——”


    王景深向後揮了一下手:“搞什麽鬼,我是有正經事過來的,事業型男人曉得不?忙得我都沒時間談戀愛了~”


    崔倪囡把東西交給錢啟,“額,那我給你找個女朋友,然後你幫我把幾個女人要的奶粉弄回去?”


    王景深抱著matthew就跑,“什麽人呐,matthew咱們走,不理這不靠譜的。”


    錢啟跟她搭話,“逗他幹嘛呢,明明該寄的都寄回去了。”


    崔倪囡搭在錢啟的身上,“逗著好玩,好久沒見了,哎,甚是懷念。”


    王景深在美國隻呆了一個禮拜,忙完自己的事又匆匆回國,崔倪囡寒假的時間都花在兒子身上,天天叫他喊人,“爸爸,爸爸——”原因是因為她看了一個視頻,經常喊爸爸呢,半夜醒了就會喊爸爸。


    著實是心機女孩一枚了。


    自家孩子長開了,越看越好看,夫妻兩都白,生下來的寶寶又沒有怎麽曬太陽的,雪白的那種,錢啟趴在床上,崔倪囡頭靠在他屁股上並加了個枕頭靠著,matthew就圈在床上爬,兩夫妻招招手,就往身邊跑,就這麽玩了有一個月,崔倪囡受不了了,再乖的孩子也有發脾氣的時候,就碰到了這個極限,跑去搞實驗了,開心。


    小matthew還搞不懂自己老母親臨陣脫逃了,天天翹首以盼,那無良母親就中午跟孩子香親香親,晚上一直到十二點才到家。


    受苦的就是錢啟了,娃娃再愛爸爸,第一聲還是媽媽,叫得很頻繁了,而崔倪囡並沒有聽到,錢啟抱著娃娃拍視頻,“來,再喊一遍。”matthew傲嬌扭頭玩玩具去了。


    錢啟:卒。


    崔倪囡終於畢業了,並且她的工作找得比較順利,有論文有獲獎在校期間全額獎學金年年不落,崔倪囡本來是全部在紐約市找學校,後來錢啟建議她去麻省理工試試,錢啟表示今年來波士頓的金融圈發展得絲毫不遜色紐約,如果可以的話,他還是想回波士頓工作。


    一家三口,從紐約到波士頓,經曆了重重的麵試,有四家學校願意接受她,其中mit還願意給出副教授的職稱。


    pyman比較希望她能留在匹茨堡,若是在cmu的話,她可以直接有副教授的職稱,也是終身製的,他看過崔倪囡多少次失敗、沮喪又重新開始的過程,對於這個孩子,他總是多點耐心,想要為她多做打算。


    曾私下和錢啟商量過,對方表示他倆還是希望能在一起,無可奈何,推薦去mit吧,姑且人工智能的專業還算ok。


    崔倪囡的職業就這麽定下來了,完事以後帶著一家人外加pyman夫夫,ian回上海了,這是崔倪囡時隔三年第一次回上海,回來的時候還帶了個時不時中英混搭的小matthew,家裏大人多,長輩把matthew的業餘生活全占了,崔倪囡和她帶回來的客人從麻將開始玩起,白天麻將晚上出去耍,小matthew一輛娃娃推車還是錢爺爺和崔爺爺一塊做的。


    崔倪囡玩得開心,718女孩們時不時上門溜溜,孩子孩子不用帶,娃娃每天都有不知道哪裏來的爺爺奶奶叔叔阿姨的應酬,pyman夫夫兩人還約好了出去北京走一走,ian現在就和葉小寶同誌搞編程。


    錢啟不在的日子,崔倪囡也十分地痛快,痛快到有點無趣了,莫名有點想念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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