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覺得價格差不多了,崔奶奶這時候又靈機一動,往下又壓了一些,“艾拉,再平啲!!!(再便宜一點點)”


    在老板和顧客之間推拉中間,裝腔作勢要先走一步。


    “好了好了,怕了你的,就按照你那個價格,回來嘛!”


    沒想到還真ok,這個世界套路真的是越老越好用。


    這邊小寶同誌打嗝打得可難受了,崔倪囡找主人家要了杯開水給小寶壓一下。


    沒人曉得小寶為什麽就是和崔倪囡好,在大人忙著砍價的時候,隻有崔倪囡會想著上門討個熱水。


    這個女孩行動力極強,葉小寶雖然說好長時間沒見過表姐了,但是骨子裏就是依賴和信任,並且嗷嗷閉著眼睛吃了整腸丸。


    接下來一家人開著三蹦子來來回回在自己小村子裏遊蕩把訂好的一隻豬、一隻羊,和若幹雞鴨鵝裝上車,最後滿載而歸。


    路過屠宰場的時候,“牛肉買了沒有啊?”


    之前買是買了一點,“不夠吧!上門瞧瞧去!”


    小寶一路上幾乎是臉貼著肉,還能感受到肉在他臉上跳動。


    知道還要買牛肉,火速跳下車。


    停在一家屠宰場,健壯的大師傅一人一大麻袋把屠宰好的黃牛肉給裝上車,都是城裏的人特地開了路虎之流的大車過來置辦年貨,廣州這邊的人買東西真的很舍得花錢,給三個娃娃看得一愣一愣的。


    直到崔爺爺上場和老板交涉,自家最後這輛承受力真沒那麽強的小破三蹦子也被迫超載了。


    今年真的大手筆,這小車後麵的空間都給差點占據完了,根本沒有人可以下腳的位置。


    大師傅看著葉小寶逗他,“小娃娃,等下在車上一定要護著點這肉,不然你阿公一踩刹車,牛肉可能就直接跳出車子了。”


    兩個經曆三年高考折磨的女孩一聽就是這叔叔唬人都不根據常識,慣性的話肉也是往車廂裏滾,這就意味著小寶可能會被這些肉擠成肉團。


    小寶同誌這邊難受的不行,半知半解地聽著穿著老漢衫的大師傅來來往往。


    大風吹,人卻不怕冷似的,樂樂嗬嗬地和崔爺爺聊著上午的業績,單單定整頭牛的就有不下百戶的人家,有些大家族的或是家裏有喜事的,五六隻牛肉不在話下,每天財源滾滾來。


    崔倪囡在旁邊聽得可樂嗬,全是粵語,回家了,就能體會鄉音的快樂。不管熟不熟悉,隻要講著家鄉話就格外親熱。


    葉青覺得自家表妹純傻樂,怎麽滿車子都是肉味還這麽開心,去香港購物卻興趣缺缺,反倒是跑來鄉下,就愛湊熱鬧,人多往哪呆,一個大紅帽子,人間吉娃娃似的,穿得鼓囊囊的還不醜。


    葉青真的覺得自己妹妹真是命好,初戀即是未來伴侶。


    回來的這幾天,爺奶也為了外孫女婿置辦了寬帶,要知道先前,因為老倆口覺得寬帶置辦了沒什麽用,盡管葉青想要上網追劇,反正老人家就死倔,不裝。


    盡管這多半是為了錢啟,不過崔倪囡也間接通過這受益了不是嗎?


    要回去的時候,小寶真的是怎麽擠都沒擠進去,最後崔倪囡帶著葉小寶留了下來,因為老先生說:“等會再來捎一趟肉,你倆在這玩一會~~~~”


    葉小寶對切肉感興趣,崔倪囡對鄉下遊蕩感興趣。


    反正倆人就順其自然留下來了。


    ……


    早餐、晚餐兩個時段錢啟就是跟著一塊的,也因為錢啟,外公、外婆普通話都進步了不少。


    據說一周必打一通電話給外婆他們,之前對錢啟還有意見的葉青,現在也不得不服了,家裏保健品都是錢啟一人包了,之前黑五的時候錢啟一人把錢家、崔家兩家的禮物全包了,又多又全,葉青可能能給帶個一兩件就很棒了,結果錢啟是從頭到腳都給你置辦得妥妥帖帖的,這周到這貼心,為人處世是非常成熟且貼心了。


    因為見識過那人在美國的生活狀態,開輛破吉普,穿著幾美元買的體恤衫、牛仔褲,誰看見不是是來自中國的窮學生一枚,舅媽生日還準備了一條百達翡麗的腕表,一百來萬來的。


    葉青要是知道崔倪囡手腕上的理查德米勒的價格,估計會更心塞吧。


    和錢啟的大手筆不同。


    崔倪囡和葉青、小寶,家裏的三個小一輩孩子送禮物都是走手工路線的。


    崔倪囡就算是實習後工資可能更高了,依舊秉持著吃是第一要義的原則。


    他們三個給家裏人準備的禮物都是相當耗時用心的手工藝品。


    葉小寶拚完一個大型樂高可能就要一個來月,心意這和錢真的沒法比。


    錢啟隻有耐心給女朋友搞搞手工藝品。


    上海的老同學三不五時跑美國探望錢啟這人去,都得提前個半個月預約。


    主要吧,超跑發燒友一來就是拉著錢啟選車,接下來汽車的改裝、在美國這邊得找車輛出口的公司,都得錢啟跟在屁股後麵跑。


    麻煩吧,錢啟寧願出錢給在國內買輛車,可幾個男孩不肯啊,過來必去最大的展廳,錢啟的小破吉普被嘲笑地無可厚非,還遇到了研究生同學。


    後續展開了一係列不真實的謠言。


    朋友們一人一台上千萬的超跑開開心心回家,錢啟出人出力,卻覺得心累,比之前陪葉青他們逛街還累。


    話回到崔倪囡這邊。


    等到崔倪囡和葉小寶等到爺爺回來接人,回程又是四十分鍾。


    兩個學生崽崽馬上不行了,葉小寶坐在車上就想吐,那牛肉還會一顫一顫的,葉小寶嚇得直接抱崔倪囡大腿上了。


    剛上小學一年級的葉小寶別看英語說得一溜一溜的,膽子是真的小。


    崔奶奶笑嗬嗬地摸摸葉小寶的小腦袋瓜,“別怕別怕,咱們回去吃潮汕牛肉鍋,這新鮮的牛肉肌肉的痙攣反應是正常的,越是新鮮越是會這樣。”


    葉小寶不管這些,腦子裏全是葉青講過的恐怖故事,好一塊牛肉直接化身失去血肉的牛骨架,半夜要來索命,這奇思怪想老一輩是想不通的。


    崔爺爺戴著頭盔洋洋得意要給親家爺爺來道最最正宗的潮汕火鍋,邊開車還唱著閩南歌《愛拚才會贏》。


    “一時失誌不免怨歎


    一時落魄不免膽寒


    哪怕失去希望


    每日醉茫茫


    無魂有體親像稻草人


    人生可比是海上的波浪。”


    聽的聊周傑倫,聽得懂閩南歌,崔倪囡抱著不願意從自己大腿上下來的小寶,窩著他的手在車廂給爺爺打節拍,一時間整個車廂都是崔家人參差不齊的怪腔怪調。


    和一臉我要遠離這群人的葉青。


    最後不知道咋滴也跟著哼了兩句,放棄自我了,周傑倫的歌兒真的是無處安放。


    回到家裏,伍佰的歌被崔爺爺把伍佰的磁帶丟進收音機的裏,第一首就是《夢醒時分》,簡單從飯店打包了蓋飯,家裏熱熱鬧鬧乒乒乓乓在解決了一份份的豬蹄蓋飯。


    下午睡個覺,看了大熱鬧的錢爺爺和崔姑姑、葉姑父從海鮮市場回來,他們仨在外麵吃了地道的海鮮大餐回來的,和崔倪囡他們可不一樣,開心得嘞。


    葉小寶回家還吃了幾顆正露丸,現在在床上癱著。


    為了準備晚飯,崔爺爺和崔奶奶緊趕慢趕把帶回來的牛肉拿出來按照部位片好,崔奶奶就屬於不幹事,搬著一條靠背椅子在旁邊碎碎念,崔爺爺喜歡,兩姐妹坐在客廳聽著歌,收拾買來的那些年貨,伴隨著伍佰的情歌,一家人熱熱鬧鬧幹家務,錢爺爺和崔家都熟到不行了,這邊待一會又跑廚房看崔爺爺片肉去了。


    一家人六點來了純牛宴,差兩天就過年了,崔爸崔媽說是要明天回來,也不知道到底是幾點,錢啟那邊吃著三明治自我感覺還不錯,結果一看崔家一家七八個人圍著吃據說是下午剛宰的牛肉,差點控製不住回國的心。


    說實話,回國方便就是耗時長,全飛機上過周末了,一旦回去了還舍不得回美。


    就這個問題。


    能怎麽招,為了自己的玻璃心,說了一會話,得吃完上班去,國外的遊子啊,就得忍受寂寞,不過他們學校宿舍的中國留學生通常吧過年都會一起吃個團圓飯,有男有女,異國他鄉的,thorne今年也會來,過個中國節,波士頓這邊物價真的是非常之高,對於采購之類的也是滿考驗功夫的,想吃好點又不想花大錢的,得跑到偏遠農貿市場,都是周邊地區的農場商販來這邊販賣,物價真的值得大早上起床。隻是停車費又超級無敵的貴,采購嘛,肯定是大批量的貨,又貪便宜停久點,停車費都把你想省的那些錢給折騰沒了。


    不知道誰提出來讓人開車給把其他人送下,然後開走,等他們采購完了讓車再開過來。


    有錢的留學生和稍微小康的就來了一場拉鋸賽,最為情緒比較穩定的那個貧窮貴公子錢啟先生幹脆就拿出小破車載著thorne去附近的農場玩,靠著厚臉皮和車子裏放著的崔倪囡給寄過來的中國零食收獲了陌生農場主的青睞,不同於對外開放的那些農場,這個稍小純屬私人的地方,真真靠著錢啟的厚臉皮搭訕來的,主人家並不常來,今天恰好碰上了,磁場對了。


    得知兩個都是哈佛的研究生,兩人的談吐、素質也非常不錯,一家三四口人便邀請二人一起來擠牛奶。


    主人家兩個年輕的小夥子都是初中生,青少年慕強表現得非常明顯,另一方麵對於黑頭發的亞洲人又自帶一種既想靠近又不想過分靠近的狀態。


    thorne在外人麵前一向走的是高冷路線,人家問你三兩句可能高興了才回你一句的那種,潤滑劑錢啟這時候就體現出優點了,平易近人而且很幽默,不知不覺氣氛就不錯了,農場裏上白頭的奶牛,一年負責羅斯先生一家的全線奶製品供應,不論是新鮮牛奶、酸奶、奶酪等等,都是自製的,除了這些還有其他的羊、牛等家畜。


    到了夏天,櫻桃、藍莓采摘的季節,他們家的農場也屬於自產自銷的類型。


    thorne不以為然,覺得這塊農場實在是小,估計也就夠這一家四口人自己折騰,但是錢啟卻覺得不錯,這種程度的大小對他來講還是大了些,養個一兩隻兩個人日平均的牛奶補充了就好。


    臨走前,兩個皮小孩子已經完全喜歡上了這個來自魅力東方的男子,覺得盡管對方穿著不怎麽精英的衣服,從內而外就是透著一股聰明勁,就那個不精明世故讓人如沐春風的那般。


    交換了聯係方式,就處於波士頓上學的哥倆表示要找他玩去,一人提著一桶牛奶、一塊牛腿、一桶酸奶,一大袋的奶酪,錢啟對於他們的熱情毫不拒絕,邀請羅斯一家來參加他們的中國年,就在周六,並且把車上所有的零食都搜羅出來了,thorne對錢啟一直都有種迷之好奇心,越接觸越覺得他能力很強,交往的人圈子上至他們公司身價上千億的客戶,下至菜市場的商販,好像什麽事放他這邊都能迎刃而解,周圍的人幾乎都不知道他的賺錢能力,但不改變他有堅定的自信力,連帶著周圍的人對他的信任忽略了他的年齡。


    這次又靠著他的三寸不爛之舌收獲了羅斯一家的信任,一般來說歐美人對亞洲天生有股蜜汁自信的高貴,但是錢啟卻毫不在意,錢啟貧窮貴公子的由來也是大家調侃他雖然穿著平價的衣衫,但由於個人實在是優秀加上英俊,開著破吉普也榮登他們最受歡迎的學生榜單。


    這邊接過同學們帶來買好的各種蔬菜、海鮮大咖,thorne這個大冤種被錢啟忽悠出來奉獻出自己的小別墅。


    一個中國,一個美國,都是早上早早起床,特別有儀式感,有來自重慶的湘妹子、有北京、天津一帶的北方小夥子,還有來自河南、福建的,每個人貢獻一點價值,廚藝好的多下廚,不好的就打打下手,崔倪囡這邊爸媽被困在上海,隻好和錢爸錢媽一塊跑到王姥姥那裏過年。


    葉青和崔倪囡連帶著葉小寶都齊上陣,孩子長大了就是得拉出來遛溜。


    葉青嘴吐金句,“為什麽小孩喜歡過年,就是因為不用幹活,今年舅舅舅媽趕不及回來,這重擔全平攤我兩身上了。”


    崔倪囡捂著嘴笑,又問旁邊剝大蒜的葉小寶同誌,“累嗎?”


    “好玩——”


    崔倪囡無奈地擺擺手,“咱倆得鍛煉一下身體了,不是別的問題,就是咱兩不鍛煉人就體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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