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啟的側臉,以及張開蹲坐在小凳子上給崔倪囡拍了拍她的肩膀,帶著安撫的意味,崔倪囡肚子上的毛毯是錢啟放在車裏備用的,特地給崔倪囡準備的,地上的一雙運動鞋裏麵摘下來的襪子是錢啟給規整好的,“好啦,今個給小胖豬蹄做個馬殺雞!”


    崔倪囡有點不好意思的那種狀態立刻鬆懈了許多,錢啟就跟一根定海神針似的。


    骨骼分明的手接觸到了崔倪囡的腳踝的時候,她有點不自在地挪了一下屁股,抬頭看了一眼錢啟,莫名發現,他也笑眯眯看著自己。


    老劉咳了一下,“好,現在再噴點噴霧,盡量多噴點,藥得夠。”


    “對,從上往下,順著經絡,不要怕疼,不用力的話,消不了。”


    錢啟一隻手抓著崔倪囡的腳脖子,另一邊熨燙著,用手掌心去一點一點壓下去,崔倪囡後牙槽都疼得不行了,看著錢啟的側臉真的很想把錢啟的頭發給拔光光。


    醫生讓你用力,你也沒必要這麽用力吧~


    等劉主任:“停停停!”三字真的很不容易,崔倪囡歪了脖子,覺得或許洋子運氣比自己好些。


    臉色煞白的崔倪囡伸手攔住了辛勤耕田的錢啟:“錢啟——”


    站在旁邊看熱鬧看了一陣的老劉,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


    用勁直接拍了一下錢啟的肩膀,“行啦,沒看到小囡囡疼得不行嗎?”


    懵懂而無知的錢啟因為自己的害臊一碰上崔倪囡的腳就心髒活躍得要死,根本就不敢抬頭看她,裝得很成熟,抬頭一眼,從耳朵到臉頰一片緋紅。


    老劉大晚上宵夜沒吃著,倒是吃了一肚子的狗糧,最後男孩半蹲著給崔倪囡穿好襪子、背著女孩,手上還拎著崔倪囡的一隻鞋子,傻兮兮地對老劉說:“劉叔,趕明來家裏,吃紅燒肉!”


    榮獲老劉無奈地擺擺手,“藥記得去拿,這幾天都不能走動哈!儂男子漢就負責接送囡囡上下學的啦!”


    等錢啟背著崔倪囡進電梯,下電梯、取藥全程流水線再到背著她繼續去找718的其他女孩,有很多事情都是錢啟忙前忙後,之前和醫生打招呼到後麵安排每個人的分工,現在又跟個成熟的男人似的,高澄推了推還披著錢啟外套的崔倪囡。


    “誒!我發現錢啟隻要是不遇上你的事,都處理得特別靠譜。”


    鄭敏點點頭,“好像終於裝上了腦子,剛你在車裏睡覺,我們在醫院裏根本就不知道怎麽弄,人又多,都是錢啟。”


    崔倪囡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臭腳丫子,手表顯示時間已經是將近一點了,錢啟穿著一件白色體恤衫,崔倪囡摸了摸自己身上的風衣,突然覺得,好難解釋心裏的這種狀態。


    扣著自己的手指甲,和高澄來了個靈魂對視,何冶和錢啟站著和醫生聊注意事項,洋子在幾個醫務人員的合力下在脖子上按了個固定器。


    躺在病床上,昏昏欲睡。


    折騰了一宿,當錢啟蹲在崔倪囡身下的時候,她竟然想都沒想就趴上了他的肩膀。


    夜裏醫院外麵的路燈如白潔的丸子球,除了何冶留下來陪夜,其他人跟著匆匆趕來的王景深上了他的車。


    崔倪囡坐上了錢啟的車,王景深在後麵嘀咕道:“這倆人怎麽回事啊,沒成啊?不是嗎?還被他遇上了。”


    高澄看著王景深的小破電驢,“哎,今天多虧了錢啟,導啊,您這是打哪來的呀,我們都結束了,您這速度!”


    王景深坐上駕駛座,“出發!出發!趕緊回去補眠去,我這日日夜夜都在不辭辛苦為你們,日子得記得點我的好啊!”


    隨著窗外的風景一晃一晃地過,錢啟給車裏放了一首輕鬆的歌,錢啟:“先睡會,明天早上的課還是晚的,吃點粥吧,好吧?”


    “粥好點,清淡點,這些天我們雞湯就不要喝了,明天中午我給你弄一碗豬蹄湯補補。”


    崔倪囡定定地看了一眼錢啟,錢啟尷尬地撓了一下自己的腮幫子,“我喝你這麽多湯,換一些也是正常的哈!”


    一時間崔倪囡竟然不知道說些什麽,一路上半個多小時,又是趴在錢啟背上,在宿管阿姨的欲言又止的八卦眼神下,錢啟背著崔倪囡上樓。


    一夜無話。


    錢啟逐漸重新侵入崔倪囡的生活,早餐,看著她吃完了。


    美其名曰:“吃吧吃吧,現在我也不能走,得給你按一下腳,劉主任說了一天三回。”昨天晚上說好的要教舍友給崔倪囡按腳的行為也是自己主動忘了。


    錢啟的各種道具準備齊全,718看熱鬧看得賊起勁,錢啟從講解到實操都相當得專業,兩張椅子,崔倪囡的一隻腳被錢啟按在了自己的大腿上,這畫麵,搭配錢啟整個人欲拒還迎的姿態,高澄以為自己進入了某個不可描述的頻道。


    錢啟口齒清晰,“首先,我們要往腫脹部位,以及周圍噴上噴霧。”


    再然後他就上手了,不長不短十五分鍾,鄭敏來回都把自己的衣服洗完了晾幹了,高澄拿著手機計時,長達十五分鍾,錢啟手可能是裝了馬達,而且這倆人的氛圍怎麽說呢,相當得難形容。


    宿舍其他人不管人在哪裏,眼睛都是瞅著他倆這邊的,緊接著,錢啟去洗了手,重新給崔倪囡的胳膊、臉換藥,貼藥膏。


    臨走前還把宿舍的垃圾和保溫杯帶走了。


    中午帶了一鍋豬蹄湯來,第二天是老鴨湯,第三天……


    一直到洋子出了院,看到崔倪囡的日常飲食,整個人崩潰大哭。


    人不會感受自己可憐,但是經過對比以後,洋子看著宿舍的崔倪囡,頭一回對某個女生產生了所謂的嫉妒心理,羨慕是羨慕,嫉妒是覺得自己無論到什麽程度都遇不上像錢啟這樣的人吧!


    之前的洋子還可以從錢啟身上得到各種缺點,但現在越深入接觸會發現他真的是個非常細心而且溫情的人,崔倪囡上下學都是錢啟去接的人,有時候自己如果沒時間也要拜托朋友幫忙帶一下崔倪囡,大三學長的忙碌和在崔倪囡麵前的麵麵俱到其實並不衝突,而女生渴望的大概就是有錢的願意付出時間成本,沒錢的願意為了你打好幾份工,隻為了你喜歡的某個奢侈品。


    這種巨大的落差感深深籠罩住了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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