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小白和餘笙告別後,趁著春暖花開,百花齊放,出去遊玩了。


    這一年,謝珠璣突然薨。


    享年三十九歲。


    她一生無病無痛,身體健康。


    死的突然。


    據說是午睡的時候走的,睡著後再沒醒過來了。


    餘笙突然想起當年她本是該死之人,是她的母妃借命給她,才讓她活了下來。


    大家都忘記了這些年是她偷來的日子,能活這二十來年已是賺了。


    如今她突然薨,就挺意外的,華拂風也不能接受這沉痛的打擊,為此悲傷了許久,一病不起。


    餘笙在宮中待產,也為嫂嫂的去世難過,謝泠過來安慰她,臉貼在她的腹上說:“孩子感受到你的悲傷了。”


    餘笙憋回眼裏的淚,有些痛苦,她不想和謝泠說,閑來無事,她和天斬閑聊的時候說:“我突然發現,我這一生,一直在看著親人離世。”


    最開始是七位位師父,後來是外祖父,外祖母,母親,師兄,舅舅,舅母,大嫂。


    她知道她會還看到更多的人離世。


    天斬不能感知她的悲傷似的,說:“主人,我以為你早就習慣了,你在天外天也是這般呀。”


    餘笙:“……”


    天外天,那麽久遠的記憶,最近的日子過得太幸福,她都快不記得了。


    天斬有時候又特別的聰明,和她說:“主人,你還是要開開心心的,你要是不開心了,到時候生個太子出來也會是個愁眉苦臉的,不開心的小家夥。”


    為了讓孩子不至於生下來愁眉苦臉不開心,餘笙調整了一下心態。


    如果注定要讓她再一次眼睜睜的看著親人離去,她也隻能接受這一切,麵對這一切了。


    生老病死,沒有誰能夠抗衡。


    來年四月天,她誕下一位小皇子,起名謝淮年。


    孩子的到來帶給她不少的樂趣,她本來就是一個喜歡小孩子的人,現在更是整日逗著小孩子玩。


    可謝泠在他三周歲的時候把人抱了過來,安排了無數的學業,並且振振有詞的說,身為太子與普通的小孩子當然不一樣。


    身為太子就要有太子的自覺,既然享受了做太子的尊榮,就要更早的接受學習,比別人更努力,將來才能更好的執掌這萬裏江山。


    從此,淮年的童年就與幾位大學士和書為伴了。


    餘笙看他給孩子安排的學業太多了,天都黑了還在讀書,她實在有些心疼。


    這天晚上,她走過去說:“淮年,你現在還小,不必這麽用功,來,咱們歇會兒。”


    哪知這小子抬頭看她,奶聲奶聲,一板一眼的和她說:“母後,兒臣是太子,是未來的儲君,肩負著天下的重任,必然要認真讀書,才能盡快為父皇分憂,執掌江山,兒臣不累的,母後不必心疼兒臣。”


    餘笙被孩子噎得無話可說。


    淮年雖然小,說話的時候卻是口齒清楚。


    想當年她這個年紀隻知道玩耍,吃喝快樂。


    最怕讀書了。


    餘笙忍了忍,忍下要勸他的話。


    既然人家不怕苦不怕累,她還是放下助人情結吧!


    兒子能說出這樣一番話,自然全是謝泠的功勞。


    她和謝泠一起歇下的時候道:“淮年才三歲,你就這樣壓榨他良心不會痛嗎?”


    謝泠執了她的手語重心長的道:“笙笙,我這麽努力培養兒子,可都是為了你。”


    餘笙疑惑:“怎麽就為了我了?”


    “等把太子培養成才,他接手了這萬裏江山,我就有更多的時間陪你了。笙笙,你不要太心疼淮年,他比我更適合執掌這江山。”


    他頭發已過早的白了大半了。


    主要是當年被她傷得太重,頭發一下子白了不少,再後來,是年紀上來了,身體衰敗,頭發變白,再英俊的男子也無法阻擋歲月的摧殘。


    隻有餘笙,數十年如一日。


    青春永駐在她身上了,讓她依舊跟個年輕的小姑娘一樣。


    看著她的容顏,謝泠說:“餘笙,你還是這麽年輕,但我卻慢慢變老了,要是以後我滿臉都是皺紋可怎麽辦。”


    那時候,餘笙還跟現在一樣,想想那場麵,他有些害怕會被嫌棄。


    餘笙抬手撫在他腦袋上安撫:“就算滿臉皺紋滿頭白發,也是我的阿泠呀。”


    這話他自然愛聽,兩人一並躺了下來,他枕在了餘笙的胳膊上道:“笙笙,等到那一天,想來我也會先走在你前麵,我走了以後,你也不要太難過。”


    “你呀,少說這些晦氣的話。”


    兩人在一起的時間越久,她越希望時間過得慢一點,再慢一點,可孩子不知不覺就長大了。


    這一年,淮年都十四歲了,謝泠也五十二歲了,由於他身體越來越不好,就讓淮年提前登基了。


    在這期間,陳府傳來噩耗,陳謙死了。


    享年五十七。


    無病無痛,據說是午時坐在院中曬著太陽的時候突然就走了。


    他本來可以多活十年,隻因當年借命給了自己的祖父十年,折了十年的壽命。


    周晚錦悲痛欲絕,半個月後,她和華拂風在同一個月病逝了。


    餘笙極為難過,回到宮裏後,哭了一整天。


    她早知道會有這一天,可她還是無法抑製住失去親人的痛苦。


    謝泠怕她傷心過度,提議出去走一走。


    他身子骨也不好,也不想在宮裏養病,等死。


    他這一生,十二歲前被人欺淩,十二歲後開始征戰沙場,後來登基了,便一生困在那個宮裏,還不曾出去看看這大好河山。


    他和餘笙說想看看太淵的大好河山,餘笙就帶著他出去了。


    她知道,她下一個要送走的人是謝泠。


    她本該早有準備,可突然發現,她還來不及準備,時間就到了。


    謝泠的身體越來越不好,咳得厲害,甚至都會咳出血來了,吃什麽藥都不管用的程度。


    餘笙帶他居住在一處世外桃園,每天陪著他。


    白天,兩人坐在院中曬曬太陽,她澆澆花,一起看花開花謝。


    謝泠每天吃不下什麽,也沒力氣多說什麽,就安靜的看著她,有時候也會喃聲說:“笙笙,我多想走在你後麵,這樣,你就不用經曆失去我的痛苦了。”


    她這一生經曆了太多的生離死別,他看在眼裏,自然是極為心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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