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當年,本該承襲的嫡長子死了之後,當年的侯夫人就一直鬱鬱寡歡,雖然最終讓次子承襲了,可她一直懷疑長子的死與次子有關,並一直暗中調查。


    臨終之前,她把已承襲的次子承宏叫到了跟前說話。


    “娘,你終於肯見我了。”


    自從兄長死後,母親就待他冷淡了許多,後來的幾年就不讓他請安了。


    如今母親主動喚他過來,他也喜極,可見母親竟已是滿頭白發,他也眼睛一熱,哭了。


    纏綿病榻的婦人聲音帶著嘶啞慢慢的說:“我這一生隻生了你和你兄長兩個兒子,你兄長從小就穩重,你從小就調皮,你們一動一靜,倒也兄友弟恭,身為兄長,理所當然由他承襲,可你為了承襲竟不顧手足之情,殘害兄長。”


    “母親,不是這樣子的,你聽我說,聽我說,我沒有……”


    他想解釋,她卻說:“你別說,聽我說,我也就說這一次。”


    “這事也怪我,怪我一時心軟,收養了趙氏,又應允了你和趙氏的婚事,才會讓她從此以為自己可以得到更多,從而生了狼子野心,撮合著你謀害了你兄長。


    承宏,你們夫婦是華安侯府的罪人,殘害兄長又殘害子嗣,不知悔改,你若不是我唯一的兒子,我就該為你兄長報仇雪恨,我不會原諒你,列祖列祖也不會原諒你。”


    聽著母親的話,他哭了起來,“娘,我錯了,我錯了。”


    她仿若聽不見他的話,自顧的說:“我以神的名譽詛咒你們,我要你們肝腸寸斷,追悔莫及。”


    說到最後,她已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咽下最後一口氣。


    “娘,娘。”看著咽了氣的母親,他放聲大哭起來。


    難怪這些年來娘待他漸漸冷淡,最後竟到了誰也不想見的地步了。


    原來,她已知道了真相。


    隻因為他是唯一的兒子,長子已逝,便一直隱忍不發。


    偷聽到這一切的華春瑾嚇得悄悄跑了出去。


    他自然是沒把當年聽到的一言一行都告訴陳瑤,隻是承認了祖上確實造下了業障,祖母曾經在臨終前咒詛過父親和母親。


    自從祖母去世後,父親和母親的關係也漸漸疏遠了,兩人常常吵架,他多次有聽見過,兩人吵架的原因要麽就是因為祖母,要麽就是因為已被他們害死的大伯父。


    華承宏後悔了,也因此怨恨上了趙氏,便常常夜不歸宿,在外麵花天酒地,日子一久也傷了身子,連個婦人都打不過。


    有一次,醉酒的父親與母親又吵架了,並且動了手。


    趙氏並不是個軟弱的性子,吵得久了兩人的感情也早就吵沒了,一氣之下也推了對方,就是那一推,令對方一頭撞在了桌角上,昏了過去。


    鮮血流了一地。


    從那之後,父親死了。


    這事陳瑤是知道的,當時是她已嫁入了侯府的第二年。


    那時隻道他是自己酒多了撞在桌角上死的,卻沒想到是趙氏推的。


    親眼目睹這一切的華春瑾隻能再次默默的把這一切埋在心底。


    若不是今天陳瑤提到是不是因為祖上做下太多業障,才會讓侯府的子孫遭到這樣的報應,他是不會道出這些醜事的。


    從他這裏聽了個大概的陳瑤默了,她突然就笑了起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難怪華春瑾都生了害她之心,原來是遺傳啊!


    有其母必有其子。


    “陳瑤,陳瑤,你怎麽了?”


    “你笑什麽?”


    因為看不見,華春瑾有些慌了。


    “我笑了嗎?我是難過罷了。”


    “侯爺,還有嗎?”


    他麵上閃過一些慌亂,“沒,沒有了,夫人,為了拂風,這事你也要好好處理了,要不你找個道士給他們超度一下?”


    陳瑤自顧的說:“侯爺,你再仔細想想,還有沒有漏掉的?比如,侯爺也曾在我的藥裏加烏頭,想要慢慢毒死我。”


    “……”華春瑾震驚的睜大空洞的眼睛,喃喃道:“不,不是這樣子的,夫人你不要胡說,我怎麽可能會害你。”


    陳瑤嗬嗬的笑:“侯爺還真把窩囊表演到底,連承認的膽子都沒有啊!父親至少知道錯了,正如祖母所詛咒的,他追悔莫及,肝腸寸斷,最終死在母親的手裏。”


    她每說一句,華春瑾麵色就難看一分。


    “而你們直到如今還不知悔改,那麽今天就由我來代替祖母讓你們知道什麽是肝腸寸斷,追悔莫及。”


    她使了個眼色給潘胭脂,她立刻會意的上來就打。


    “啪啪啪。”她上去就先抽了他數個響亮的耳光,直把華春瑾抽懵了。


    在這個以夫為天的時代——


    以著陳瑤溫婉的性子,他也不敢相信打他的人是陳瑤。


    手都打疼了。


    潘姨娘揉了一下自己的手心。


    陳瑤慢條斯理的說:“若不是餘笙歸來,我已經是個死人了,我死之後,下一個死的就是我兒花容,之後便是群玉,最後是拂風,華春瑾,你心裏早已經放棄了拂風,做你的兒子,還真是悲哀。”


    回過的神的侯爺怒吼:“陳瑤,你瘋了,你居然敢打我。”


    陳瑤:“打你的不是我。”


    “是妾身。”都這個時候了,潘胭脂也就不和他裝了,聽到現在,她也怒極,“我真是沒想到侯爺你竟是這樣的人,現在聽爺一席話才知道,是有其母必有其子,難怪你連夫人這麽好的人都要毒害。”


    華春瑾又懵了。


    這事情發展的他有些不懂了,怎麽潘姨娘還幫著夫人打他了?


    陳瑤讚賞的看了一眼潘胭脂道:“好好伺候他。”


    “夫人放心,我雖是青樓出身,可我們青樓的姑娘也恨惡這種謀害妻兒,無情無義的賤男人了,我一定會好好伺候他。”


    “直到他肝腸寸斷,追悔莫及時。”


    陳瑤頷首,轉身走了。


    華春瑾又急又氣,“你們敢,你們敢。”


    “我是侯爺,我是侯爺。”


    這話才說完就被潘胭脂衝上又抽了他幾個耳光後呸了一聲道:“你可真不要臉。”


    “你也不看看你現在什麽樣子了,還侯爺,你死了之後,世子就承襲了。”


    看不見又不能動的華春瑾氣得直罵:“賤人,你這個賤人,你忘記當初是誰把你贖出來的了嗎?是我救你出火坑,你當真是忘恩負義。”


    潘胭脂冷笑一聲道:“我忘恩負義?你與我有什麽恩?你花了錢,但也享受了我這麽久的伺候了,本是兩不相欠。


    當初也說隻能讓我做你的外室,我也答應了,你卻在自己癱了瞎了後非要接我入府伺候,我才十八歲,難不成這輩子就要困在你身邊了?”


    華春瑾聽著她的話,又驚又怒。


    潘胭脂一把掐住他的脖頸說:“隻要你死了,我就不用繼續伺候你了,但夫人想看你肝腸寸斷追悔莫及的樣子,我隻好再讓你繼續活一段時間了。”


    “你敢,你敢。”


    “賤人,賤人。”華春瑾氣得破口大罵,迎來的又是一陣耳光。


    “你罵吧,罵一句我抽你一個耳光。”


    站在門外伺候的奴婢清秋:“……”


    打得好,賤男人,居然連主母都要毒害,難怪侯府最近一直出問題,原來都是被詛咒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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