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


    一片車水馬龍的街道上,灑水車響著鈴兒響叮當的音樂,滋出的水流,將馬路衝洗幹淨。


    一個燙著波浪卷兒的長發美女,戴著蛤蟆鏡,帶起一陣香風,從楚天的身邊走過去。


    楚天的眼睛忍不住落在了那一搖一擺,扭來扭去的屁股上!


    “真是一個好屁股!”


    支了支墨鏡兒,楚天一雙眼球忍不住追隨這那個漂亮的屁股一路走遠,直到屁股轉過了路口被大巴車掩映之中丟失了視野,他才依依不舍的將目光收了回來,繼續往前走著,朝著前麵小賣部走去。


    “老板,一包黃山。”


    熟練的丟出了二十塊錢,拿了禿頭老板遞來的煙。


    撕開煙盒,


    拿出打火機。


    “噌!”


    火星之中,火苗竄了出來,點燃了香煙。


    嗯,


    熟悉的味道,帶著幾分嗆辣。


    “現在這天氣忽冷忽熱的,過幾天又要降溫,天氣預報裏還說有台風過境,要下大雨。村裏的郭大娘雖然剛剛修繕了房子,但畢竟是老房子了,一會兒得去走訪看看,如果不行的話,得盡快轉移住處。


    還有李大爺,家裏連一件禦寒的衣裳都沒有。本來身體就不好,這忽然一降溫,身子骨不一定能頂得住,得將收拾好的兩件大衣給他送過去······”


    一邊走,楚天的腦子裏一邊想著。


    自從局裏定點幫扶了一個貧困村,楚天也聯係了幾戶貧困戶之後,一遇到這種刮風下雨的天氣,他就總是忍不住掛念起來。


    也不知道是所謂的責任心,還是內心真正的真善美,反正這些人,已經成為了楚天的一個牽掛了。


    到了停車場,楚天啟動了自己福特小車,朝著市區外麵開去。


    這裏,距離局裏包的貧困重點村還是有些距離的,五十多公裏的距離,足以讓楚天開兩個小時車了。


    無所事事的開車時間裏,楚天為了打發時間,打開了收音機。


    “楊咪和劉開胃愛情變成友情······”


    “中國改革開放四十周年,總書記在會議上發表講話······”


    “中國經濟將走向何方?資本都去向了哪裏?是突破關口昂揚向上,還是金融危機倒閉下崗?預防係統性金融風險,要分幾步走······”


    一路聽著收音機裏的娛樂花邊新聞、還有經濟民生新聞,不知道過了多久,前麵的道路忽然開始變窄,開始駛入了鄉道。


    這個時候,天色也漸漸的晚了,天邊的一絲雲霞,最後散發著的幾分餘光,也在一首歌的時間之後,暗淡了下去。


    打開車燈,


    光芒如利劍一般,刺破了黑暗。


    鄉道上麵沒有什麽車,很長時間才會有一次會車。


    楚天已經來過這裏幾次,路也算是熟悉,期間拐了幾次彎,開始看到一些熟悉的標誌物。


    距離村莊不遠了。


    “呼呼呼~”


    車外,不知何時,起了風。


    風刮的還不小,楚天打開遠光燈,光芒照射的更加清晰,看到路邊的樹,都快被狂風搖斷了脖子。


    “台風海燕今日晚間,忽然加速,目前已經到了山麓一帶,請居民做好台風防範,配合當地政府······”


    電台響起聲音。


    “嘀嘀、嘀嘀······”


    楚天看了一眼副駕駛座位上亮起了屏幕的手機,是單位下發來的一條短信。


    “火速到掛包單位,配合當地政府,疏散瀘水灘區人員,做好防範措施!”


    楚天拿起手機,發了一下定位,然後回複道:“已在路上!”


    說完,楚天踩下油門,將速度提快了一些。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嗒嗒嗒嗒嗒嗒······”


    先是幾滴豆大的雨水,砸在了前擋風玻璃上,接著隨著狂風雨點子劈裏啪啦不停的打在了玻璃上。


    “轟隆隆隆······”


    黑隆隆的天上,忽然之間一道巨蟒一樣的雷霆,驟然扭曲橫貫在了天地之間,這個瞬間嚇了楚天一哆嗦,差點兒將車撞倒路邊的溝裏去!


    “末日來了嗎!”


    楚天撫平自己嘭嘭直跳的心髒,打起精神來,繼續開車。


    隻是這個時候,雨刷已經無濟於事,滂沱的大雨已經遮蔽了所有的視線,讓楚天根本看不到外麵任何的東西。


    “嘀嘀、嘀嘀······”


    迎麵而來,刺耳的喇叭聲,都被大雨遮蓋了大半。


    好在對方車的大燈還是能模糊看到的,一次驚險的會車。


    其後,


    楚天隻能減速下來,憑借著記憶,好在沒有跑錯了路。


    終於駛入了村莊路口。


    然後,楚天就直接朝著鎮政府開去,在短暫的交接之後,楚天被安排到掛包的村子,配合村書記和黨員轉移灘區人口。


    不過,楚天放心不下自己的幾戶貧困戶,便先行開車到了郭大娘家裏。


    發現郭大娘的房子在上一次修繕以後,又進行了加固,並沒有什麽風險以後,楚天才放下心來,接著又到了李大爺家裏,將自己帶來的兩套棉衣給了他,交代他別出門。然後楚天才驅車離開,朝著灘區的方向而去。


    “哢嚓!”


    就在楚天開車前行的時候,忽然一顆大樹被狂風吹的連根拔起,橫貫在了路中間。


    “呼!”


    楚天連忙刹車,但心中鬆了一口氣。


    如果剛剛車速稍慢一點兒,可能就會被大樹砸中了,到時候巨大的慣性和衝撞,不死也得重傷。


    好在闖了過來。


    不過,因為大樹倒地,砸到了電線,一根電線垂落了下來,正好攔住了車子的去路。


    楚天隻得推開門,走進了雨幕裏。


    這樣的狂風暴雨,打不打傘已經沒有什麽意義了。


    楚天想要伸手撩開電線,但心中忽然想起了去年,隔壁市那個同樣因為電線垂落,想要撩開電線卻被電死的同僚,頓時心中有所顧忌。


    但這裏到處又都濕漉漉的,想找一根木杆撩開都做不到。


    “嘀、嘀嘀”


    這個時候,後麵忽然想起了鳴笛聲。


    “嗤~”


    輪胎與地麵摩擦的聲音中,一輛車停在了楚天車子的後麵。車子裏麵一下子下來了好幾個人,將橫貫在路上的大樹,喊著嗨喲嗨喲的號子,將後邊不遠處倒下的大樹搬到了路邊兒的溝裏。


    “前邊兒怎麽了?怎麽不走了?”


    有人看到了淋成了落湯雞的楚天,扯著嗓子喊道。


    楚天聽出了喊話聲音的主人,正是這個村莊的書記,在這末日一樣的環境之下遇到了熟人,頓時安心了一些,同樣扯著嗓子喊道:“嘿,是楊書記嗎?我是小楚啊,前麵有電線落下來了,過不去!”


    “喲,是楚主任呐,你怎麽來了。”


    楊書記小跑著過來,看到楚天頓時笑道:“電線沒關係,咱們村子之前電路檢修,總閘都拉了,這些電線都沒有電的,不用擔心。”


    說著,他直接在路邊撿了一根樹枝子,跑到了電線跟前,將電線支了起來。


    這一下,道路重新變得暢通了起來。


    楊書記路熟,農村工作的經驗也多。


    接下來,楊書記的車子在前麵開路,楚天跟在車子後麵,雖然身上濕噠噠的,但心裏終於安穩了。


    打著近光,一路跟著楊書記的車子,上了大堰又下了大堰,灘區也就到了。


    前麵的路不好,車子直打滑。


    車子停下,楚天剛剛下車,前麵楊書記就派人送來了一根繩子,讓楚天拴在腰間,大家拴在一起,免得被風刮跑了。


    身上之前就濕透了,之前在車上打著暖氣還好,此時在冷風冷雨之中,頓時打了一個哆嗦,冷透了!


    刺骨刺髓!


    “黨員都到齊了沒有?巡河的黨員在哪裏?老青叔、大華舅在哪兒?連人家上麵的同誌楚主任在這樣的環境下都下來了,咱們自己的同誌可不能掉鏈子,今天晚上,不能有一戶因為沒能遷移而發生傷亡的村民!!”


    楊書記的聲音鏗鏘有力,全然不似他平日裏那般嬉皮笑臉的樣子。


    楚天暗暗點頭,還算是一個有擔當的幹部。


    “轟隆隆隆······”


    雷聲為他的聲音伴奏,閃電像是聚光燈一樣,忽然打在了一顆不遠處的大樹上,大樹葉片樹枝瞬息燒焦,像是一個火炬一樣燃燒起來。


    眾人都忍不住被駭了一跳,眼睜睜的看著樹冠熊熊燃燒,有在一兩分鍾之後,被狂風卷著的暴雨澆滅。


    “這鬼天氣,真是邪門兒了。”


    有人忍不住嘀咕道。


    “閃電要是偏個十幾米,打在咱們這裏,咱們恐怕······”


    楊書記聽到低估聲,嗬斥道:“瞎嘀咕什麽,咱們是黨員,怕什麽怕!別給我扯什麽牛鬼蛇神的蛋!


    這才是前戲,等會兒風還要大,時間就是生命,都給老子行動起來!”


    “對對對,都動起來,等著鬼日的台風滾蛋了,老子還要回家和老婆親熱呢!”


    “哈哈哈,二狗子可是剛剛娶了個如花似玉的小嬌妻,這棒兒天天邦邦硬,可別給磨壞了!”


    “二狗子,少年不知精珍貴,老來望嗶——空流淚,你可悠著點兒······”


    “嘿嘿,你們幾個是羨慕呢吧!”


    “行了行了,別扯淡了,楚主任,你是文化人,這閃電一道一道的往下劈,不會真劈到咱們把?”


    一個年齡大些的村民壓下了大家的話,又朝著楚天問道。


    這一下,大家都不說話了,豎起耳朵聽。


    到了這份兒上了,楚天也不能嚇唬大家,趕緊說道:“樹挨劈,是因為長得高,又淋了雨容易導電······咱們被雷劈中的概率很小!”


    “楚主任的話大家也都聽到了,都別自己嚇自己,步子邁大點兒,前麵就到了。”


    楊書記喊了一聲。


    腳下泥濘,眾人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前走。


    楚天掛包的行政村,有七個自然村,這個位於堰裏灘區的村落並不大,是一個隻有不到五十戶,一百六十多口人的村子。而且,因為交通不便,年輕人多出去打工,是一個比較普遍的老人、小孩、病秧子和殘疾人留守的軟弱渙散村,因為缺少青狀,轉移工作也會變得更加困難。


    楊書記組織起來的二十多個青壯,大家都已經做好了心裏準備,拴在一根繩子上,踩踏著泥水進入了村子裏。


    村子黑乎乎的,顯然已經斷電了。


    到處都是嘩啦啦的風雨聲,在這裏距離瀘河已經很近了,那滔滔不絕的水聲也傳遞過來,像是天上的雷一樣,在這樣的情境下,令人心忍不住懸了起來。生怕這河水漲上來,再淹過來了。


    “這瀘河在這裏八百多年,發水十幾次,幾乎每隔八十年一次,每一次都是橫屍遍野,不知道被淹死了多少孤魂野鬼······尤其是抗日年間,那國軍炸開花園口,大水可是帶走了百萬亡魂·······”


    “呸呸呸,大青叔你說這個幹嘛!嚇人嗎這不是!”


    “是啊是啊,別說了,快點兒敲門叫人!”


    “咣咣咣、咣咣咣,大慶嫂子,快開開門,瀘河要發大水了,我們來組織你們轉移!”


    大華舅咣咣咣敲門。


    “吱呀~”


    磨牙般的聲音之中,大門打開。


    “啊!”


    隨著大門打開,大華舅忽然一屁股坐在了泥地裏,驚恐的聲音因為恐懼的關係,變成了幹癟的嘶啞聲音,被壓在了喉嚨處,竟是失了聲。


    “臥槽恁媽!啥玩意兒!”


    楚天湊過門縫兒抬眼看去,一眼之下,


    嗡~


    頓時腦瓜子嗡的一下,渾身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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