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怎麽會有一個坊市?”


    楚天暗自疑惑,一拍驢屁股。


    毛驢噠噠噠噠的朝著坊市跑去。


    跑了大約七八裏地,到了坊市門前。


    坊市門前有一個巨大的牌坊,上書:有花有酒春常在,無燈無燭夜自明。


    中間牌匾上兩個大字:槐市。


    牌坊內外,仿佛有一條涇渭分明的線,裏邊熱鬧非凡,外邊淒清寂靜。


    就像是隔著大屏幕看電影一樣,裏邊仿佛電影中的人物,和自己處於兩個世界。


    牌坊兩側的火塔上,兩團火紅的焰光熊熊燃燒。


    而驢子的眼睛裏,倒映著的,卻是兩團幽幽綠火。


    “昂~~~”


    驢子不安分的用蹄子刨著地麵。


    “走。”


    楚天拍了拍驢屁股,毛驢踟躕著,馱著楚天踏進了坊市中。


    下一刻,


    叫賣聲、打鐵聲、交談聲、讀書聲·······聲聲入耳。


    整個世界,在這一刻一下子鮮活了起來。


    這是一條四百來米的長街,街上清樓瓦舍裏的姐兒、鐵匠鋪黝黑壯漢、書畫齋裏讀書的中年秀才、賣炊餅的矮大緊、耍猴的精瘦漢子、捏糖人兒的老頭兒、賣花的小女孩······還有一些沒有化形完全的妖怪,頂著豬頭羊首狗腦袋······


    一個詭異,卻又看著無比和諧的坊市。


    在街道的盡頭,是一座巨大的坊樓,燈火通明,熱鬧非凡。


    “呀~公子~”


    一聲嬌媚欲滴的叫聲。


    一張粉色的香帕飄落下來,朝著楚天飄落下來,正巧落到毛驢的腦袋上。


    抬頭一看,一個嬌豔美人正掀開窗戶,朝著自己嬌羞的笑著。


    那美人額頭光潔,秀發如雲,五官精致,一張臉蛋在笑著。她很漂亮,臉也很白,煞白,仿佛死去很久的人,沒有腐爛,但也沒有一絲血色。


    她看著楚天,似乎很開心,但仔細觀察的話,又能在她的眉眼間看到幾分淒苦。


    在她那笑容背後,濃得化不開的愁怨,反而令她更添幾分我見猶憐。


    “公子可以把帕子還給奴家嗎?”


    楚天點點頭,一揮手,帕子竟化作一道白影,如釘子一樣紮進了木窗之上,入木三分!


    駭的美人退了一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楚天得意一笑,拍拍驢子屁股,踩著青石板,繼續噠噠噠的往前溜達。


    “咣咣咣······”


    一陣打鐵聲,兩個身穿黑袍的江湖人正在和一個鐵匠討價還價。


    鐵匠忽然一把奪回了寶刀,往貨架上一放:“我打的刀,砍人不倦刃,我磨的劍,殺人不沾血,百兩銀子一把,概不還價!


    買不起,就滾!”


    “操!你這臭鐵匠,是不是他媽的想找死!”


    “噌!”


    大刀出鞘,雪光閃亮。


    頓時劍拔弩張。


    “唉,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喲!”


    書畫齋中,手裏捧著一卷論語,嘴裏卻念叨著: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的中年秀才,朝著這邊瞥了一眼,然後又沉浸在了手中黃金屋,書裏顏如玉中去了。


    “叔叔,買朵花吧,奴兒剛剛采的花,你看,上麵還有花露呢!”


    小女孩兒來到了楚天的跟前,大眼睛看著楚天,肉肉的小臉上滿是純真。


    “叔叔不買花,你沒看到叔叔是個單身狗嗎?”


    楚天笑眯眯的看著小女孩兒,眯眯眼中閃爍著詭異的光澤。


    “狗?原來叔叔是狗嗎?狗妖叔叔,買朵花吧,奴兒剛剛采的花,你看,上麵還有花露呢!”


    小女孩兒大眼睛看著楚天,肉肉的小臉上滿是純真。


    “嗬嗬,叔叔沒錢。”


    楚天皮笑肉不笑,拍了拍驢屁股,繞過小女孩兒,繼續朝著前麵走去。


    “炊餅喲~剛出爐的炊餅喲~客官,來個炊餅吧,剛出爐的炊餅。”


    矮大緊大聲叫賣著。


    “灑家這把刀,是祖傳寶刀,少了千金不賣!你看,這刀刃吹毛斷發,你看,這寶刀削鐵如泥!”


    橋上,一個臉上有著烏黑胎記的漢子,拿著幾根頭發朝著刀刃一吹,頓時毛發斷裂。


    圍觀者發出一陣驚歎聲。


    “這鬼市,倒是比人間坊市還要熱鬧上幾分。”


    楚天暗歎道。


    來到這個世界一個多月,楚天也到坊市上溜達過。


    哪怕是府城之中的坊市,也沒有這個鬼市這樣來的熱鬧。


    “鐺鐺鐺鐺鐺鐺······”


    “我們倆兄弟,初次來到這裏,多謝各位朋友捧場。”


    “猴兄,翻幾個跟頭給諸位看看。”


    “吱吱!”


    那耍猴人竟然和他的猴子稱兄道弟,猴子騰空而起,在空中連翻三個跟頭才落地,落地之後,竟然也如常人一樣,朝著周圍的人來了一個團團揖。


    “好!”


    圍觀者鼓掌叫好,頓時銅子兒如雨,圍繞著猴子撒了一地。


    不知不覺,楚天走到了坊市的最裏頭,巨大的坊樓有五層高低,在這個時代絕對算是高層建築了。


    “張兄,來到這裏,酒水必然要飲上一杯的,這裏的酒水有一種神奇的作用,喝了以後能讓人法力大增呢!”


    “早就聽說這天海閣的酒水乃是奇珍異寶,今日終於碰到機會了!”


    楚天聽著周圍人的話,生出幾分好奇心。


    他如今法力已經達到了八十九年,隻差十一年的法力就能達到百年法力,祭練龍虎,進入先天境界,成為一位牛逼的先天大佬了。


    “客官,您來啦,樓上雅座請?”


    小二迎了上來,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楚天手裏的玉骨扇,立即露出熱情的笑容,熱切招呼著。


    “給我一個臨窗雅座。”


    楚天隨著小二,直上四樓,於窗邊坐下。


    坐在窗邊,頓時涼風習習,無盡蒼茫的黑夜映入眼底。


    而這燈火通明的鬼市,就如一顆鑲嵌在黑暗大地上的明珠一樣,惹人注目。


    天海閣內,天井之中琵琶女,如敦煌飛天神女,


    素手轉軸撥弦三兩聲,未成曲調先有情。


    “來一壺你們這裏最好的酒,再來幾樣小菜。”


    楚天吩咐一聲之後,就坐在窗邊雅座上,看著不遠處的一隻頂著豹子腦袋的妖怪。


    那豹妖似乎感覺到有人看他,抬頭朝著楚天看了一眼,


    抬起酒杯,朝著楚天遙遙敬了一下,然後仰頭一飲而盡:“我常年生活在山林裏,沒想到今天竟然碰到了這樣一個好所在,


    兄弟,你們人類世界都像是這個所在這般熱鬧繁華,酒菜都像這裏這般美味且令人陶醉嗎?”


    楚天詫異的看著豹妖:“常年生活在山林,人類的語言能說的這麽順暢?”


    豹妖說道:“我們沒有自己的語言,煉化橫骨,化形之後就學習使用人類語言,自然說的順暢,兄弟你還沒回答我呢······”


    “客官,酒菜來啦!”


    小二一聲悠揚叫唱,端著一個淺綠色的托盤,從樓梯口轉了出來。


    一壺白玉雕琢的酒壺,幾樣精致的小菜,放到了楚天的麵前。


    酒香縈繞,菜香撲鼻。


    楚天頓時食指大動,隻覺得口舌生津。


    端起救護,倒入酒盅,金黃色的酒液,散發著淡淡的金光,帶著濃鬱而活潑的靈力,令人隻是聞聞,就覺得丹田中的法力增長了一絲。


    “兄弟,我問你的問題,你還沒說呢。”


    那邊豹妖沒有吃菜,一雙鈴鐺似的眼睛盯著楚天,還在等待楚天的回答。


    隻是那一雙眼睛之中,凶光爆閃,似乎楚天再不回答的話,他就要暴起傷人,將楚天生撕活吞掉了!


    “不,人間哪有此等繁華,此地方應是世間最繁華的所在!”


    楚天回答說道。


    “嗯。”


    聽到楚天回答,豹妖心滿意足的點點頭,朝著楚天笑笑,又低下頭專心對付桌上的酒菜了。


    既然人間不如這裏繁華,那以後就留在這裏便是,


    哪怕是那傳說中大是滋補的人肉,恐怕也不過如此吧?


    楚天端起酒杯,湊到鼻尖輕輕嗅。


    靈氣仿佛隨著鼻腔被吸入身體,頓時化作一簇簇的法力,洶湧著流入丹田之中,隻是一個呼吸的時間,就增長了一個年份的法力。


    恐怖如此!


    湊到唇邊,紅唇輕碰酒液的時候,碰觸的仿佛不是酒液,而是天下間最為精純的靈力,


    仿佛靈石礦脈中,萬年石鍾乳,流入身體便能化作法力!


    “可是、我怎麽覺得不對勁呢?”


    處於天人合一狀態的楚天,在要飲下杯中酒的時候,心中生出一絲排斥感。


    仿佛杯中酒,似是穿腸毒。


    手頓住,


    “後生,還不把這東西放下!”


    這時候,一聲厲喝忽然在楚天的耳邊炸響。


    下一刻,一個老道坐在了楚天桌子的對麵,手中捏著一張靈符,輕輕一吹靈符仿佛著火一般,帶著獵獵金焰,朝著楚天的眉心貼來。


    楚天覺得眉心一陣刺痛,繼而一片清涼,下一刻,


    眼中的世界完全不同!


    這是······


    開天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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