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認知讓他毛骨悚然,前所未有的恐懼像一條吐信的毒蛇一般盤繞在他心間,讓他身體無法控製的微微顫抖。但是,他是一個精靈,高貴的純血統精靈,傳承千年的榮譽讓他站直了身體,他抵抗著從心底升起來的恐懼,極力說:“殺……了我,薇仙也不會活著。”“沒關係,”蘇繆說的很輕鬆,“我會讓整個維林諾為她陪葬。”曼齊瞳孔緊縮,他顫抖著說:“你做不到。”“那就試試。”蘇繆說的輕描淡寫,但和他直視的曼齊卻覺得,這魔族並不是在說著玩。一直旁觀的索非是知道的,他知道蘇繆是在拿話恐嚇曼齊,這很正常,誰能嚇住誰,誰就贏了,是最淺顯的心理學。不過,總攻大人你的演技真是很不錯……嗬嗬,他都差點相信了,不用說曼齊了。沉默了一會兒,曼齊終於妥協,他說:“你們跟我一起回維林諾吧,我帶你們去見她。”蘇繆一動都不動:“看來你還是想要試試。”試試我能不能毀了維林諾。曼齊怒目而視:“我沒法讓她來見你們!”索非怔了怔,他心中一跳,問道:“為什麽?”曼齊看著他,忽然別過眼去,低聲說:“薇仙·伊文斯,她死了。”這句話像一記炸彈在索非腦中炸開,他怔怔的站著,一臉的不可置信。他揪住曼齊,厲聲問:“你騙我,她不可能死了!”曼齊因為拉扯,脖子被修羅刃割出一道長長的傷口,鮮血順著刀刃低落,但他咬著牙忍痛說:“非爾,我想接你回維林諾,但是我又害怕你回來,薇仙死了,我沒能保住她。”索非感覺腦袋突突的疼,他勉強平靜下來問:“為什麽?”曼齊頓了一下才說:“她使用了禁術,身體受了重創,但並不至死,我立即讓精靈族的大祭司為她療傷,勉強穩定後,我派人去天族請大牧師過來為她治療。”“但是,她沒能等到大牧師過來。”“為什麽?不是已經穩定了嗎?精靈族的治療術並不弱!”曼齊眼睛閃了閃,又說:“她之前受過重傷。”索非愣住了。“在使用禁術之前,她已經身受重傷,隻不過因為她自身強大的治療術在勉力維持,而使用禁術之後,徹底透支了她的身體,根本無法挽回。”“非爾,我盡力了。”他低著頭說,“對不起。”索非沒吭聲,他腦子裏有點亂,說實話,他和薇仙的接觸隻有那短短的幾天,可是最後薇仙舍棄性命來救他的畫麵實在太震撼,讓他永遠無法忘記。他對薇仙,是因為這個身體的責任,也是在報答救命之恩。他一直堅信著薇仙活著,一定能夠救薇仙出來,在矮人村的時候,看到老尤金和喬納他們,一度他幻想著,救出薇仙,就帶她來矮人村。這裏比起冰冷的維林諾,一定更適合她。可現在,幻想破滅了。曼齊從懷中掏出一個水晶球,他沒有貿然遞給索非,隻是給了蘇繆。“這是薇仙最後的記憶球。我並沒有看。”看到記憶球,索非最後的一點奢想也破滅了,精靈族,死亡之後身體就會消失,但最後卻會留下一個記憶球,裏麵的記憶是死者最後的一點念想,可能是有用的信息也可能隻是無意義的片段,至於留下的是什麽,就全憑死者自己的意願了。這記憶球上全是薇仙的氣息,不可能有錯,薇仙,真的離開了。第42章 手中的記憶球隻有鵝蛋大小,透明輕柔散發著淡淡的粉色,就像薇仙本人一樣,美麗,溫柔。讓人無法忘懷。索非認真看了許久才小心翼翼的收起來,他抬頭看向曼齊。他扣住長發的翠綠扣子不知道什麽時候脫落,銀色長發如瀑布般散落在身後,他眉眼間的冰冷全被懊惱和悔恨取代,銀色眸子裏也是濃濃的擔憂,甚至有一絲絲的害怕。高高在上的精靈王子落魄成這個樣子,索非心裏有點不是滋味。他的確不喜歡曼齊,對他的第一印象很不好,而曼齊的感情觀也真的有夠亂七八糟,但此時此刻,索非覺得,曼齊·亞古對索非·伊文斯,至少是有份真正的感情存在的。哪怕他表達的方式太自私,想法太無理取鬧,行為又有些可笑。但從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說,如果是真正的索非·伊文斯在,也許會是另一番景象。每個人,不,每一對戀人的愛情觀都不一樣,他們認為這樣是愛情,彼此認可,那麽一個旁觀者就沒有權利去質疑。愛情,從來都是兩個人的事。對於為什麽會來到這個世界,索非一無所知,他並不想占據索非·伊文斯的身體,但是已經占據了。他不知道索非·伊文斯去了哪裏,但是他知道,如果是索非·伊文斯,他是愛著眼前的精靈王子的。索非歎了口氣,他走近曼齊·亞古,從空間袋中將那顆泛著光暈的白珠子拿出來放到他手心。曼齊怔怔的看著他,他手心中有兩顆白珠子,因為湊在一起而興奮的頻頻閃爍。這白珠子名叫心珠,是一種名為雙生的凶獸的獸丹,這種凶獸一生一世與伴侶都不分離,連死亡都會一起。而它們的獸丹就具備了這種功能,彼此相應,終生相依,無論你在天涯海角,都可以心心相印。心珠,在雅蘭斯是非常美好的存在。它代表著愛情的真摯,擁有一對心珠的戀人是被神所寵愛的,承載著‘永不分離’的誓言。可現在,索非將心珠還給了他。索非並不知道這些典故,在他的遊戲中隻有欲望、占有和索取,並沒有感情。所以心珠這種東西不可能出現在他麵前。他會將心珠還給曼齊,隻是因為這是曼齊給索非·伊文斯的。而索非·伊文斯並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