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看到對麵一棟宅子的院子裏有人向你招手。”


    璃花道,“那是清澗寺先生。”她回頭笑道,“能被赤司君特地提起的話,我有點好奇他是一個怎樣的人?”


    “是個魔物。”赤司淡淡道,他的眸色一赤一金,門廊處白色的燈光照在他的臉上,顯出一種冰冷漠然的質感,“最好,離他遠一點。”


    魔物,這個形容詞很有意思。


    而且,赤司君的態度,也讓她覺得很稀奇,璃花心中好奇,卻也沒有再開口問。


    她道,“我知道了。”


    回到家中,璃花坐到沙發上,把手放到盤腿坐在地上的紫原頭上,“敦君,晚餐沒有吃飽嗎?”


    紫原捏著薯片放進嘴裏,語調懶洋洋的,“吃飽了,但是裝零食的胃是另一個。”


    兩米多的身高讓他哪怕是盤腿坐著也顯得很高,蜷在肩處的紫發對於男孩子來說已經是很長了,意外地發質很好,肩膀寬寬的,“敦君的頭髮又變長了,有打算最近去剪掉一些嗎?”


    “好像確實長長了很多,洗澡的時候洗頭髮也變得麻煩起來。”他道,“吶,璃花會剪頭髮嗎?”


    “敦。”赤司打斷了他,“已經添了很多麻煩,明天訓練結束之後我帶你去理髮店。”


    紫原應下,拖長語調道,“好~,赤仔。”


    璃花則是看著這一幕道,“與其說赤司君改變了,不如說是多出了本身性格的另一麵,大多數時候的話,還是和之前一樣的赤司君。”


    “以前的是‘赤司君’,依著現在的赤司君的習慣,好像稱呼‘阿征’才更適合。”


    她收回手,嘆道,“真可惜,哲也那樣的才能,一心想用到籃球上。”


    “明明,用在別的地方說不定會更有成就。”她像是突然來了興趣,“我記得,哲也的興趣是觀察人類對吧,阿征,你說我有機會把熱愛觀察人類的哲也拉到我這邊嗎?“


    檀木發色的少女在暖色的燈光下帶著柔和的笑意,連同金色眼眸裏的都閃著晶亮的光,可她正在想像的事情卻並非也那麽美好。


    赤司沉默了一瞬,“如果你能做到的話。”


    璃花覺得自己應該理解對了赤司的意思,但還是要確認一下,“既然這樣,那有機會我就去找哲也談一談。”她又搖了搖頭,“總覺得自己一不小心就變成壞人的角色了。”


    換回了之前的稱呼,她道,“赤司君,適應能力好是壞事?還是好事?”


    “我已經不知道了。”


    璃花看著自己的手,原本白嫩柔軟的手心在一些地方已經長出了醜陋的繭子,那是時常緊握著槍支產生的繭子。


    雖然還沒有用手沾過血液,但是她已經看到過很多次,在倍鏡的準心裏,因為她扣下的扳機,飛出的子彈將目標爆頭的場景。


    赤司道,“能取得自己想要的結果,就是好事。”


    “果然,像是阿征會說的話。”璃花雙手交握,靠在柔軟的沙發靠背上,道,“我啊,還是去爭取一下哲也,不過我希望被拒絕啊,哈哈哈很奇怪吧。”


    “打算做一個壞人,卻還是有著虛偽的好人思想。”她看向明亮的燈光,喃喃道,“我,真奇怪啊。”


    門外傳來車聲,赤司看了一眼響鈴的手機,拿起來放到耳邊,“啊,我聽到了,馬上出來。”


    ***


    臨上車前,赤司道,“今天打擾了,下次到我家來做客吧。”


    他伸手,“犬金組的繼承人,以這個身份過來,我會好好招待你的。”


    璃花坦然地伸出手,握住少年溫熱的手掌,“那,下次再見,赤司少爺。”


    這就不再是普通朋友之間的對話了,璃花心裏很清楚這一點。


    黑色的車駛遠被車子阻擋著的那一幕也映入她的眼簾,站在自家院子裏的青年,被赤司叫做‘魔物’的青年正注視著她。


    在略有一些光線的夜裏,青年雪白的肌膚好像覆著一層瑩潤的光,深紫色的眼眸莫名顯得奢靡,勾著薄唇淺笑,和她揮了揮手。


    被赤司提醒過要遠離這個人,璃花卻還惦記著他認識以前的自己這件事情,走上前去,對方先開口道,“晚上好,璃花,是有朋友過來玩嗎?”


    青年溫和地說著話,空氣裏卻仿佛縈繞起一種馥鬱甜美的氣氛,漸漸籠罩著她。


    璃花道,“是部門裏的朋友,清澗寺先生,吃過晚飯了嗎?”


    “已經吃過了。”他先回答道,之後才露出有些失落的神色,道,“璃花還是沒有想起我嗎?”


    “抱歉……”璃花誠實道,“我還是想不起來。”


    他安慰道,“畢竟是在你還小的時候見過一麵,你忘記了也很正常。”


    很明顯,他並不擅長做安慰這件事情,一副無措的樣子,偏偏一舉一動都好像有一種奇妙的魅力。


    璃花輕聲道,“您這個樣子,並不像是隻是見過一麵的關係。”


    眉眼精緻瑰麗的青年笑起來,“確實隻有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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