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實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雖然晴明看著不像生氣的樣子,但總歸是害怕,害怕晴明對她生氣,也害怕晴明對她失望,最終也隻能動了動唇瓣,小聲道,“我錯了。”


    小鴉天狗感覺到晴明把她的麵具撥到臉側,注視著她的那一雙冰藍色的眼眸微微一動,近在咫尺的雪白睫毛輕顫,聲音依舊溫和,“還沒說你什麽,眼睛就已經紅了。”


    他嘆了一聲,“你還小,是愛玩的年紀,這次便不說你了,但回去之後要把我前幾天教你的字多寫幾張,算作懲罰。”


    晴明也是第一次把這樣年紀小的妖怪放在身邊,也因為是妖怪,所以比同齡的人類孩子更難教。


    尤其家裏還常年住著幾個性格上或多或少有些問題的大妖怪,更覺得難上加難。


    果然,一直以來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他倒是向來都知道酒吞和茨木喜歡在皇宮偷酒的事情,沒想到青行燈也參與其中,且這次把小妖怪也帶上了。


    晴明把小鴉天狗放回酒吞童子的肩上,覺得還是眼不見為淨更好,“你們先帶著小鴉天狗回去,然後在家裏等我,我晚點就回去。”


    兩隻大妖怪不約而同點了點頭,回到晴明宅之後把小鴉天狗往屋子裏一丟,就不見了人影。


    等到晴明回來的時候,就隻看到一隻乖乖坐在木質的廊道上小鴉天狗,晃著雙嫩白的小腿在等他,紅色的天狗麵具被她扣在頭上,露出大半張精緻的小臉,身後的羽翼漸豐垂落在地板上時也顯出一些華麗感。


    隻是見到他回來便仰著頭乖巧地笑了,“晴明,你回來啦。”


    晴明問道,“那兩個呢?”不等她回答他就已經想到了答案,“該不會一把你送回來就跑了?”


    小鴉天狗道,“還把酒都帶走了,我抱在懷裏的那瓶也被酒吞童子搶走,他說我不喝酒,就算留下來晴明也不會喝皇宮裏偷來的酒。”


    晴明失笑,“他倒是很懂我們。”


    這樣被晴明劃分在‘我們’的陣營,小鴉天狗心裏很高興,想到自己做錯了事情也不敢露出過分的笑意,隻是抿著唇微揚了唇角,算作笑容。


    站在她身前的陰陽師自然是看到了她這幅表情,心中覺得好笑,來到她身側坐下來,“你是沒有和他們一起跑去大江山。”


    小鴉天狗沒有轉身,倒是晃著腿的動作停了下來,“大江山是什麽地方?”“是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的家嗎?”


    “這樣說也是對的。”晴明道,但也給她解釋了一番,“大江山是酒吞童子的領地,是一處很大的地方,居住著很多實力強勁的妖怪。”


    她卻不關心這個,喃喃道,“原來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都有家呀。”她終於扭過頭看他道,表情無悲無喜,卻有些失落,“我沒有家。”


    但又若有所思道,“但我有住的地方,住的地方算作家嗎?”


    晴明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對他來說此處是住的地方也是家,但對於酒吞和茨木來說,這一處是好玩的去處,是住的地方,卻不是家。


    “這兒現在還不能算作你的家。”年輕的陰陽師最終這樣說道。


    小鴉天狗心想,那什麽時候這兒才能算我的家呢?


    她喜歡這兒,喜歡晴明,想要一直住在這兒,想要一直留在晴明的身邊,盡管是這樣,這兒也不能算作是她的家嗎?


    是因為這個家的主人,也就是晴明沒有承認自己的原因嗎?


    可是不能問晴明這樣的問題,會讓晴明為難的,她也不想聽到晴明故意哄她的答案。


    所以她便帶了些期待道,“以後要是我有家了,要把晴明接過來和我一起住,要把家裏放上些鮮花,布置的很好看,要建成像晴明這樣的房子,我不喜歡住在山洞裏。”


    陰陽師溫和道,“那我就等著到時候你來邀請我去你的家了。”


    “嗯。”


    ****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小鴉天狗先是摸到了柔軟的觸感,不像是平時早上睡醒時摸到的屬於樹幹的粗糙幹硬,她睜開眼睛,記憶卻還停留在昨晚和晴明麵對麵聊天的情景。


    她和晴明說到哪兒來著?


    貌似是說到如何在深林裏建造人類的房子,要選一個平坦的地形,打下地基,然後用樹木建造外殼,房子裏的家具也可以用樹木來做。


    不能靠著水源地太遠,不然的話每天取日常用水太麻煩了,也不能靠著水源地太近,萬一連著暴雨漲了水位,會把家裏淹沒。


    好像……就說到這兒。小鴉天狗坐起來,先是閉著眼睛昨天發生的事情都回憶了一遍,這才睜開了眼睛,看向周遭的環境。


    有些陌生,但也並非從未見過。


    偶爾有幾次去晴明的房間裏,就是和這兒差不多的布置。


    她把軟軟的被子抱在懷裏,低下頭吸了吸鼻子,有好聞的香味,而且身下也墊了軟軟的被子,滾來滾去也好舒服。


    而且,最重要的是不用擔心如果不小心掉下去,不會飛怎麽辦!


    每晚睡在樹幹上,她總是縮起來不敢動,因為害怕從樹幹上掉下去,然後摔斷胳膊腿或是翅膀,現在的話,她一下滾到床沿,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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