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的手掌帶著和妖怪似乎一樣的溫度和氣息,但意外地不惹人討厭。


    兩隻木屐都穿完之後,她站起身來,用手抓了抓自己裙子的下擺,慢慢朝他伸出手,“玉藻前,我們一起回家吧。”


    她還是未長成的少女模樣,含苞待放地像朵在深夜中安靜開放的花,“我會努力學著好好照顧你,不惹你生氣的。”


    虛偽、冷漠、無情、最擅長撒謊的人類這樣說了,可他的心裏卻沒有覺得自己正在被欺騙,反而心裏的某個角落柔軟了一瞬間,讓他似乎是不受控製地輕輕“嗯”了一聲。


    將自己的手放到了她的手上。


    璃花的眼睛亮了亮,覺得自己應該很快就能和玉藻前搞好關係,摸上他毛絨絨的九條尾巴,已經入秋的季節,等到了冬天抱著睡的話一定很暖和的。


    所以啊,人類這種生物,還是對他們抱著太多的希望比較好。


    ****


    走出門的時候被一臉無聊坐在地上的夜鬥抱怨,“怎麽去了那麽久才出來啊?”


    璃花雙手合十道,“讓神明大人久等了,抱歉。”她彎著眼睛笑起來,“不過遇到了很合心意的‘寵物’,多虧了神明大人把我帶到這家店裏來。”


    被誇了兩句夜鬥就來勁了,佯裝矜持道,“你知道就好,一般人我可不會特地帶她來店裏,看在你是我的信徒的份上,才帶你來的。”


    下一秒就被潑了冷水,“不過是一個禍津神而已,也敢坦然承認自己是神明大人。”


    夜鬥也知道自己禍津神的身份,不過還是梗著脖子道,“遲早我會有無數信徒。”他仔細辨認了一下說話者的氣息,又注意到他靠近璃花的身影,不由得深吸一口氣,看著d伯爵問道,“這該不會就是她的寵物吧?”


    得到d伯爵肯定的答覆之後,夜鬥的心情更複雜了,“你怎麽把這隻狐狸給了...?”說到這兒,他才想起來自己還沒有問過信徒的名字,“人類的小姑娘,你叫什麽名字?”


    璃花回答:“全名的話叫做朝倉璃花。”看出玉藻前似乎和這位神明大人不太對付似的,璃花換了稱呼,“夜鬥大人叫我璃花就可以了。”


    “璃花是吧。伯爵,你怎麽把這隻狐狸給了璃花?”夜鬥憂心忡忡,很擔心自己剛發展的信徒過兩天就被這隻狐狸吃掉了。


    d伯爵豎起食指搖了搖,一臉不贊同道,“夜鬥大人也知道本店向來的規矩,是不會強迫客人買寵物的。”他意有所指道,“顧客是上帝,隻有顧客願意我才會將寵物賣給他們。”


    璃花也點點頭,“我很喜歡玉藻前,所以才會同意養他的,夜鬥大人不用擔心啦。”


    夜鬥心裏想你壓根不知道我在擔心什麽,這可不是一般的狐狸,在平安京時期也鼎鼎有名的九尾狐,與大妖怪茨木童子、酒吞童子齊名,可見他的厲害。


    內心嘆了一口氣,夜鬥默默決定以後閑著沒事的時候還是多去信徒的家裏串串門,看看她是不是還完好的活著。


    當然不是因為他有些時候沒地方住還想吃信徒做的小餅幹。


    不過,她的手藝貌似很好,小餅幹做得很好吃,不知道小蛋糕做得怎麽樣,會不會也很好吃?


    在沉溺於對各種手工甜點的幻想中很久之後,夜鬥擦了擦自己快要流出來口水的唇角,終於清醒過來,四下張望了一下,小信徒和那隻狐狸已經不知道那兒去了。


    “夜鬥大人如果是找璃花的話,她已經和玉藻前大人回家了,因為叫了您很多聲都沒有得到您的回應,所以托我向您告別。”d伯爵捧著一杯茶悠然道。


    夜鬥:“我還不知道她的家在哪兒?”


    仿若看見自己的烤曲奇,小蛋糕都長了翅膀飛走了,這個畫麵著實令人痛心。


    “呼——”吹了一口熱茶,茶麵漾起漣漪,d伯爵理所當然道,“您身為神明找到一個人的家在哪兒不是很簡單嘛。”


    夜鬥:“……”


    確實可以找到,隻是要廢不少的時間。他還有各項業務要忙,夜鬥眼前一黑,想要打死剛剛沉浸在甜點幻想中的自己。


    ****


    走進公寓的一樓,“您回來了呀。”帶著笑容的物業人員天野小姐朝自己問好,璃花禮尚往來回了一句,“晚上好,天野小姐。”


    穿著華麗和服的玉藻前就跟在她的身後,高高的木屐扣響地磚,一下接著一下,天野小姐就好像是既沒有看見也沒有聽見一樣。


    這讓璃花稍稍有些不適應,她悄悄地看了一眼身後,玉藻前正和她保持著一個合適的距離。


    可她既不能轉過去和他說話,也不能做出一些旁邊有人的舉動,不然一定會被說閑話的。


    進入電梯的時候也是,因為電梯裏有監控攝像,被拍到自己對著隻有自己一個人的電梯說話的話,明天就回產生新的公寓怪談了。


    所以在回到家關上門之後,璃花才總算鬆了一口氣,將手上拎著的一些東西放好,然後隨後抱住沙發上的一個玩偶躺倒在沙發上。


    “讓我先休息一下,待會我去給你準備換洗的衣服。”


    剛剛她已經在超市買好了男士的睡衣,還有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璃花默默計算著這個月的開支,她的監護人每一個月都會給她一筆不小的零花錢,加上她自己有一張從小到大存下來的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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