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淩燕驚愣不已,看著底下黑壓壓的人群,又看了看秦雨:“小雨,這裏不安全了,你去找和奚。”


    “可是……”秦雨猶豫著不肯離開。


    王淩燕不欲多勸她,揮鞭打掉祁興再次射過來的短箭,正要翻窗卸掉纏住沈薑雙腿的鐵鉤,底下的人群突然倒了一片,沈薑腿上的鐵鉤也順勢被卸掉了。


    王淩燕抬頭見飛身而來的花和奚,有些難以置信,還未開口,花和奚便冷著臉催趕著:“還愣著做什麽!趕緊走啊!”


    他躍上窗台,粗魯地將沈薑拖進屋子,關上了窗,快速吩咐著秦雨:“小雨,帶他們走密道,送他們下山。”


    秦雨不放心地道:“你呢?”


    花和奚道:“我稍後追上你們。”


    然而,幾人還未走出屋門,路便被一眾人堵死了。


    祁興從人群後走上前,無聲無息地看了看沈薑,又看向王淩燕,微微笑著向她伸出一隻手:“燕燕。”


    ☆、棋逢對手不相上下


    麵對熟悉又陌生的祁興,王淩燕渾身警備,唯恐他會突然扣動右手中的那支機關弩。


    她扶著沈薑試圖往後退,祁興身後的黑衣殺手便已亮出了手中的刀劍。


    花和奚見勢不妙,從窗台上跳下,喝一聲:“把刀劍放下!”


    一眾人麵麵相覷,交頭接耳了幾句,為首的一人道:“尊者,此乃閣主的吩咐,屬下要帶走鬼影沈郎!”


    花和奚抱臂,將一眾人攔在屋門前,挑眉道:“進了這屋子,便是我的客人,誰也帶不走!”


    在這些不入閣的黑衣殺手眼中,得罪了花和奚,也便是得罪了萬閣主。如今,這一群人夾在萬閣主與花和奚之間,誰也不敢得罪,那為首的人隻得與祁興商量著:“祁堂主,尊者參與進來,這邊不好辦,請您守住這邊,我這就去請示閣主,如何?”


    祁興把玩著手中的機關弩,聽聞,隻是淡淡地點了點頭。


    那人與身後的一眾人吩咐了幾句話後,便飛快地奔下了樓。


    祁興領著一眾人與花和奚僵持在門口,秦雨收到花和奚的一記目光,鄭重地點了點頭,對王淩燕耳語道:“淩燕姐姐,跟我來。”


    王淩燕看了花和奚與祁興一眼,便扶著沈薑跟在秦雨身後,矮身鑽進了房間衣櫃後的一條暗道裏。


    暗道彎曲狹窄,勉強可供兩人並肩而行。


    秦雨提著一盞燈在前引路,轉過了幾道彎,她忽然停住腳步,回過身,歉意地對王淩燕說道:“淩燕姐姐,我……我不放心尊者,想回去……”


    王淩燕明白她的心思,笑道:“前麵的路我們可以自己走,你若不是不放心,便回去吧。萬閣主若是問罪,你便一口咬定是受了我的威脅,將一切推到我身上即可。”


    秦雨咬著牙點了點頭:“那你們多保重!順著這條路,遇上岔路口,皆往右行。這條暗道是尊者自己挖出來的,他在山上悶得慌的時候,都是從這條暗道偷偷溜下山的,閣主雖知道這條暗道,卻不知出口在何處,你們隻管放心地走。”


    王淩燕笑道:“他連這個秘密也告訴了你,看來真的將你當成了自己人。你回去吧!今日你們大婚,萬閣主想必不會太過為難你們這對新人,我也不能參加你們的喜宴了……”


    秦雨將燈盞送到王淩燕手中,叮囑了許多話,才心事重重地離去了。


    王淩燕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暗嘆一聲,笑著對沈薑說道:“她也有苦衷,我不應該怪她,是不是?”


    沈薑若有所思地道:“萬閣主拿和奚威脅了她,她隻能照做。隻是,和奚卻一直被埋在鼓裏,不知這場喜宴是萬閣主精心策劃的局。”


    王淩燕聽他語氣沉穩有力,不由擰眉問道:“你沒受傷?”


    沈薑道:“玄垠的箭頭是用一根裹了蠟的銀針做的,蠟上塗了蜂蜜,針能沒入皮肉,蠟借用內力會快速融化,與蜂蜜混在一處,便如同粘稠的血液一般——燕子,你將我背上的箭取下來,玄垠該是留了信息給我們。”


    王淩燕一邊小心翼翼地拔出了箭,一邊問道:“你不是說他被萬閣主控製了麽?”


    沈薑笑道:“他確實被萬閣主利用異國功法控製了心智,是祁姑娘的‘音惑’喚回了他的神智,他也便將計就計,繼續留在萬閣主身邊做事。方才有秦姑娘在,我一直沒找著機會與你說……”


    箭頭上的銀針已深深地刺入了沈薑的皮肉,王淩燕並不敢胡亂拔出箭頭,小心又謹慎地握住了箭身。在沈薑與她講著原委之際,她再一使勁,兩枚短箭已被她拔了出來。


    看到沈薑背後兩處針眼大小的傷口處有血粒滲出,她抬手輕按了按那兩處傷口,直到血跡凝固,才鬆了手。


    箭頭上的蠟已融化了一半,她將短箭舉到沈薑麵前。沈薑接過,便將箭頭處的蠟拔掉,從中空的箭身裏取出了一卷小小的紙軸。


    在沈薑打開紙軸之際,王淩燕將燈火舉到他麵前,她也得以看清了紙上的內容。


    “這是什麽?”王淩燕看不明白紙上畫著許多符號的文字圖形,擰著眉頭望著沈薑。


    沈薑將紙小心地捲起,放進了箭身,貼身放在了衣襟內,簡短地答道:“機關圖。我也不懂其中關竅,須明大人才能破解。”


    王淩燕的心思並不在這張機關圖上。從沈薑的三言兩語裏,她已猜到他與祁興在暗地裏計劃著什麽,於是便問道:“你與祁興有什麽計劃?”


    沈薑在昏昏燈火下抬眼看向了她,神色深深地盯著她的臉,笑著問道:“萬閣主與你的關係,你知道了吧?”


    王淩燕即便不願承認,卻還是認命般地點頭承認了。


    沈薑又幽幽地問道:“那你知曉……他要將你嫁給誰麽?”


    王淩燕搖頭:“不知道。”


    似乎感受到沈薑的語氣有些低沉,她抬頭,定定地看著他,道:“一女不嫁二夫。沈薑,無論你是生是死,我再不會嫁了!”


    沈薑眼底的笑意一圈圈散開,盈滿了整張臉。他默默牽住了她的手,傾身在她耳邊說道:“你這樣說了,我更不能離你而去,讓你成了寡婦……不過,萬閣主相中的女婿是玄垠,他喜歡你,若我真出了事,你其實不必為了我苦了你自己。”


    王淩燕抬起膝蓋狠狠地撞向他的腰側,擰眉道:“你信不信我現在就讓你出事!我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麽?你忘了麽?沈薑,我不管你有什麽計劃,若是膽敢將我排除在外,咱們就此恩斷義絕!”


    她向來是說到做到的人。


    沈薑再不敢說那些喪氣話,輕輕抱著她安撫道:“你的丈夫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更不會坐以待斃。萬閣主以先帝的筆跡將我與白玄塵誘往了天一閣,那時,玄垠便被控製了心智,險些兒殺了當時貴為天子的白玄塵。白玄塵本是貪生怕死之輩,又因知曉萬閣主便是這些年在背後支持他的秋水先生,一時心如死灰,不願再坐那帝王之位,隻求活著。因此,這天下才會是如今這般混亂不堪的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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