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景生淡淡點了點頭:“你好好看護著他。”


    出了密室,花景生便命人前往金鉤門舊址。


    王淩燕與花和奚一路快馬加鞭趕往皇城,與早已等候在客棧內的祁興碰了頭。祁興引兩人進客房後,便對王淩燕附耳低聲說道:“我被人跟蹤了。”


    王淩燕驚道:“是何人?”


    祁興搖頭:“對方很謹慎,我一直未能引出他來。若不是我耳力過人,還不知被人悄無聲息地跟蹤了。如此一來的話,我也不敢貿然與王叔聯繫,也不知王叔那邊情況如何了?”


    王淩燕扶著下顎,頓時計上心來,不由笑道:“就讓他跟著我們去侯府。”


    祁興立馬心領神會地一笑:“你是想……”


    花和奚在一旁看著兩人合謀著如何利用那跟蹤者,全然忘了自己這個堂堂天一閣的藍衣尊者,便使勁地咳嗽著。


    王淩燕回過頭疑惑地看著他:“你嗓子不舒服?”


    花和奚大聲抗議著:“我堂堂天一閣尊者,隨你寒天雪地裏跑了一路,竟沒有好酒好菜招待麽?”


    王淩燕理所當然地道:“未到用飯的時辰。”


    花和奚氣憤地拍了拍手邊的桌子,道:“可我餓了!”


    王淩燕皺眉:“半個時辰前,你在路上便吃過了。”


    花和奚不依,堅持道:“我餓了!不餵飽我,我不會替你辦事!”


    這一路上,王淩燕才算是見識到了花和奚的小孩兒脾性。一旦這人耍起無賴來,她完全招架不住,也隻能順了他的意。心情好時,她覺得逗逗他也挺好玩兒;但是,心情煩悶時,他的無理取鬧,令她苦悶不已。


    此時,她心繫沈薑,沒有耐心去理會他。


    祁興卻是笑道:“夜裏還得做事,酒就別喝了,我下樓讓店家上菜。”


    花和奚這才心滿意足地道:“還是祁堂主通情理一些,不像某些蛇蠍心腸的女人啊……”


    他搖頭晃腦地感慨著,麵具後的雙眼裏放出促狹的光,並不因王淩燕黑下來的臉色而收斂半分。索性青竹蛇冬眠了,他也趁此機會報當日的侮辱之仇;何況,她如今有求於自己,他大可出出心中的惡氣。


    王淩燕暗暗咬牙,氣惱萬分地道:“看在小和裳的麵子上,不與你這辱臭未幹的小子計較!”


    夜色降臨,王淩燕換上黑色夜行衣,見祁興與花和奚仍舊穿著門派的衣裳,當即便冷下臉道:“我們是去夜探侯府,你倆穿得這麽紮眼,是怕人家發現不了你們麽?”


    花和奚不情不願地接過王淩燕扔過來的夜行衣,嘀咕了一句:“醜死了!”


    王淩燕一記眼神便讓他乖乖回房去換衣裳了,嘴裏還在念念有詞:“世上怎麽有這麽惡毒兇殘蠻不講理的女人啊!”


    祁興聽得直發笑,王淩燕斜眼瞅著他:“還不去換!”


    祁興道:“不換。既然是去侯府偷人的勾當,也正符合祁門一貫的門規,可以正大光明地幹!而且,不會走散。”


    王淩燕見說不動他,也隻得由著他去;卻是花和奚在換上夜行衣後,見祁興的裝束依舊未變,便指著他對王淩燕道:“他怎麽沒換上這身衣裳?”


    王淩燕有氣無力地道:“我沒本事說服他。”


    花和奚再不滿王淩燕的偏心,可事態緊急,他也不再在此事上糾纏不休。


    三人趁著夜色,悄悄地潛進了侯府的大花園的屋簷上。


    忠義侯府占地廣闊,進了肅穆莊重的廳堂,在廳與院落之間有一處花糙秀美、奇石精怪的大花園。花園後按季節分春夏秋冬四大院落,每個院落內皆有假山、流水,因四季之景不同而各有千秋,景色四季如新。


    花園內,燈影交錯,人來人往,笙歌不斷。


    今日正是侯夫人的四十歲生辰,侯府擺席開宴,朝中權貴大臣皆攜女眷前來賀壽道喜。忠義侯如今恩寵正隆,朝中多少大臣想與之攀上關係,眾人喝著酒便有意表明想與侯府結親的意思。


    若非花和奚告知,王淩燕也不會選擇這樣好的時機夜探侯府。


    趁眾人酒興正濃之時,王淩燕展開花和奚提供的侯府地圖,悄聲對身旁的兩人說道:“分頭行動,發現可疑的地方先不要妄動,待碰頭後再行動。”


    祁興點頭道:“好。”


    王淩燕轉頭看著花和奚,見他依舊盯著花園裏遲遲不表態,低聲催問道:“花尊者有沒有異議?”


    花和奚回過神,簡短地應了一聲:“沒有。”


    “那好。”王淩燕收起地圖,簡潔明了地吩咐著,“祁興去春院,和奚去冬院,我去相鄰的夏秋兩院。”


    王淩燕沒走幾步遠,花和奚卻跟了上來,破天荒地用商量的口吻說著:“我與你換,你去冬院。”


    王淩燕早就發現他神色有異,心知他是因回了侯府的緣故。在他提出交換探索地點時,她並沒有多問,點頭同意後,又小聲寬慰了一句:“你小心一些。”


    花和奚並未應聲,躲過來往的家丁丫鬟,便潛身向南邊的夏院而去。


    王淩燕一刻也不敢耽誤,一路小心翼翼地避開巡夜的侯府府兵,成功潛入了冬院。


    因府中府兵多數被安排在了花園處看守,對四大院落的守備便鬆懈了許多,王淩燕比照著地圖一處處查看時,並未發現這院中房間內有什麽機關。


    冬院正與冬日裏單調枯燥的景致一般,這院中除了左右兩側種了兩株鬆樹,花/徑裏的花糙早已枯萎,沒有絲毫生機。


    王淩燕推開最後一間屋子時,赫然發現屋中陳設與院中各個屋子的陳設大相迥異。


    冬院不但景色單調,連屋子的擺設也甚是簡陋;而這間屋子卻布置得喜慶而溫馨,如同新婚夫婦的婚房一般。


    王淩燕心頭一喜,正要好好搜查搜查,卻聽到那張鋪著紅色綢緞錦被的床榻底下傳來了聲響。她焦急地環顧四周,發現房中有一架四季如春的屏風,趕忙藏在了屏風後。


    她屏住呼吸,透過屏風相接的fèng隙偷偷覷著那張床。床底下的聲響持續了許久,她才看到一張滿是皺紋的幹瘦老人的臉。老人艱難地鑽出床底,起身甩了甩手臂,又佝僂著背趴在了地上。


    老人背對著屏風,王淩燕看不清他在做什麽,看他的動作,像是要將什麽笨重的東西從床底拖拽出來。


    王淩燕才看清他拖拽出來的是一個蓬首垢麵、滿身汙跡的人時,老人眯成一條fèng的眸子裏突然射出兩點冷冷的光芒。


    他一甩衣袖,黑色丹藥徑直射向王淩燕藏身的屏風,丹藥應聲而碎,一股綠色的氣體緩緩升起。


    王淩燕慌忙捂住口鼻,暗暗咒罵了一聲,轉身出了屏風,屋內哪裏還有老人和那半死不活的人?


    ☆、傀儡之心藥引之身


    藥罐子一路拖著沈薑,一路向緊追不捨的王淩燕扔著煙霧丸,空曠的冬院裏升騰起紅的、黃的、綠的等各色彩煙,恁是迷暈了王淩燕的雙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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