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向來是極有主見的人,一旦下定決心,便會義無反顧地去做。


    彼此不願妥協,也隻能暫時分別。


    沈薑緊緊抱著王淩燕,心中思緒萬千。


    他從未想過兩人會有分別的一日,更不知這一別,再見又是何年何月了。


    心中不舍,心思纏綿。他慢慢扶起她貼著他胸口的臉,俯下臉去咬她緊閉的雙唇。


    王淩燕渾身如遭電擊,一時情動,微微踮起雙腳,雙臂從他腋下穿過,從背後緊緊地抱住了他的背,微微張了張嘴,澀澀地回應著他。


    她被他漸漸加深的吻親得腦袋暈乎乎的,如爛泥般癱軟在他懷裏。她從未有過這樣輕飄飄的感受,難受卻又妙不可言。


    身體突然騰空,王淩燕被沈薑抱著放在床上,看他傾身而下,氣定神閑地去解她腰間的衣帶,這才意識到事情有些超出了她的想像。


    “沈薑……”王淩燕弱弱地喚了一聲,抓住沈薑正扒著她衣領的雙手,氣喘不定地道,“等等……這樣……不成……”


    沈薑抬起頭,目光深深地鎖在她滿麵嬌羞的臉上,皺著眉頭問道:“怎麽不成?燕子,你也動了情,為何不順從自己的心?”


    王淩燕急得滿臉通紅,爭辯道:“不成!我怕……我怕有了孩子……至少在報仇之前,不成!”


    沈薑明白她話裏的意思。若真的有了孩子,在如今情勢不利的局勢下,反倒成了拖累。


    他此時的心情十分焦躁,伏在王淩燕懷裏平復了許久,才將心頭的火一點點壓了下去。單手摸索著她的衣帶,一邊慢慢替她繫著衣帶,一邊低聲交代著:“你決定的事,我無法左右。不過,有件事須與你叮囑,你得時刻記在心裏——你這個人這顆心都是我的,絕不能變心。”


    王淩燕氣得發笑:“才不是你的!我的心是我自己的,誰也左右不了!”


    沈薑不與她爭辯,低頭親吻她的眉心、臉頰,低聲道:“長點心,別被人騙了,有平清王在,凡事別強出頭。還有……記得想我。”


    王淩燕渾身頓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輕輕捶打著沈薑的肩,輕聲斥道:“酸不酸?我還什麽也沒與你說呢!要我說,你才最不讓人放心,不知欠了多少情債了?”


    沈薑認認真真地道:“我一向潔身自好,在外頭從不亂來。燕子,我欠花花一條命,卻欠你一顆真心。如今將這顆真心交付給你,希望你不要嫌棄。”


    “行了啊!”王淩燕滿臉通紅,羞怒不已,“別再說這些膩膩歪歪的話了!”


    許久,她又低低地道:“你的心意,我都明白。經此一別,我也不會再躲著你了,請你多信任我一些。對你的感情,我不比你少。”


    沈薑十分意外。他從未想過王淩燕會向他大方地坦白心意,這讓他感動欣喜,反而不再為此次的離別而焦躁憂心。


    “我等你。”


    ☆、禍亂四起不知歸處


    經過廝殺的戰場屍橫遍野,大雨沖洗過的土地血流成河。一列列身穿鐵甲的軍隊行走在寒風冷雨裏,個個神情冷肅,整齊有序地穿過這片狼藉戰場。


    王淩燕端坐在黑色的駿馬上,抬手微微抬起頭頂的竹笠,在密密麻麻的雨幕裏看著那些被雨水沖刷得麵部泛白的屍體,又默默地垂下了頭,反而將竹笠壓得更低了一些。


    半年之間,各地藩王作亂,朝廷派兵鎮壓,這樣的血腥場麵王淩燕早已見怪不怪了。


    寒冬臘月裏,北邊鎮北王的軍隊直搗黃龍,嚇得天子不得不向遠在魯南的平清王求助。王淩燕本在暗地裏為白青梓招兵買馬,哪知祁興卻突然將她帶回了魯南,隨同著白青梓一同北上勤王。


    經過日夜不歇的跋涉,這支由白青梓親自帶領的勤王之師一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竟是逼得各地藩王王侯再不敢作亂生事,而鎮北王的軍隊更是被逼得退出了皇城外的京馬衛,皇城的威脅因此而解除。


    勤王之師毫不懈怠,乘勝追擊,因連日大雨的緣故,河水猛漲,兩方人馬一方退不得,一方進不得,各據兩岸,僵持不下,隻能偃旗息鼓等待時機。


    王淩燕一身銀鎧,頭髮盤在頭頂,挽了一個男子的髻兒,眉目清秀,英姿颯慡,倒真有幾分男兒的氣勢。


    她正百無聊賴坐在營帳前,看著嘩啦啦從營帳上頭落下來連成線的重重雨簾,心思已不知飛向了何處。腰間布袋裏的青竹蛇鑽出腦袋,似乎感受到了外頭的冷氣,又將腦袋縮了回去。


    王淩燕笑著摸了摸布袋,嘆了一聲:“過不了多久,你也該冬眠了。”


    在昏暗的天光下,她看見白青梓在祁興的陪同下,撐著傘向她的營帳走來,而蘇聰依舊是緊緊地跟在白青梓身後。


    在王淩燕的印象裏,白青梓的這名親侍幾乎是日夜寸步不離地守在主子身邊。思及有關這位王爺的傳言,再看蘇聰對待白青梓那小心關切的眼神,王淩燕也不得不懷疑這兩人之間有著不為外人所知的關係了。


    待三人走近,王淩燕才起身整理好裝束。正要彎膝跪下行禮,白青梓笑著用手虛扶了一把,輕聲道:“進去說話。”


    王淩燕側身讓過他,一抬頭卻見祁興正向自己擠眉弄眼,她眯了眯眼,索性視而不見。


    軍營之地條件艱苦,尋常營帳內沒有火盆、暖爐之類的取暖之物。白青梓尋了一張半舊不新的羊毛墊坐下,蘇聰便直挺挺地站在了他身後,眼裏似乎隻有白青梓一個人。


    王淩燕與祁興相繼落座後,白青梓才盯著王淩燕,緩緩地道:“宮中有旨意傳來,命你速速進宮麵聖。”


    王淩燕吃了一驚:“麵聖?我不過是王爺跟前一名小小的侍衛,他此舉是何意?”轉瞬,她又想通了,膽戰心驚地道:“因為沈薑?”


    白青梓神色凝重地點頭:“玄坪隻要還在一日,他這帝王之位永遠坐不安穩。本王若沒猜錯,她突然召你進宮,便是想利用你逼玄坪現身——這半年來,你與玄坪有消息往來麽?”


    王淩燕垂下頭,低聲答道:“沒有。”


    當日一別,沈薑似乎從她的世界裏銷聲匿跡了。她曾擔心他遭遇了不測,但是,江湖上卻並沒有關於“鬼影沈郎”的隻言片語,平清王暗中盯住他的人也尋不到他的蹤跡。


    王淩燕內心十分渴望得知他的消息,卻並不想成為他人威脅沈薑的籌碼。


    白青梓即便沒有明確表態,但眼神神情已說明了一切。


    何況,天子有令,白青梓縱使有再大的能耐,也不能在時機未成熟時,當麵與天子撕破臉麵。


    “何時進宮?”


    祁興未曾想到王淩燕會一句話也不說不問就輕易點頭同意了,不由偏頭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宮裏的意思是越快越好。”白青梓目光深沉,眼中露出一絲愧疚,“皇上對本王起了疑心,才想著以勤王之名來試探。時機成熟之前,得委屈你一段時日……小祁會與你一道進宮,也能彼此有個照應。宮裏有明大人安排的‘眼睛’,危急時刻,會護你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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