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這次真是麻煩張哥了。”
方文卓拿出一根煙, 拍了一根，給張格遞了過去, 張格接了，先橫起來, 在鼻子上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後才笑道：“你現在這煙也是步步高升啊。”
“張哥還不知道我嗎？不過是麵子上的功夫，不過這包煙，當然是張哥拿回去抽。”
“這不行，這熊貓吸一根也就算了，這一包……”
“這有什麽不行，對別人不行, 對張哥您還有什麽不行的？”他說著, 就把那一包煙塞到了張格的兜裏，“這次要不是有張哥您，我什麽事都做不成。”
“哪有你說的那麽誇張？沒有我，你也不過是等幾天的事, 你真想好了, 不告訴你家裏？”
“讓他們知道了又是要擔心，我爹現在，就天天念叨什麽時候才能把帳還清了呢。”
“不是就剩三四萬了嗎，也就幾個月的功夫了。”
方文卓吐出口煙，沒有說話，這三四萬他是不準備馬上還了，先給著利息, 錢則要壓一下，他新開的公司，各方麵都缺，要先把攤子給支起來。雖然他弄到了一筆貸款，但這筆錢，他是準備再買一輛車的。對於一個公司來說，兩輛車還有些單薄，但看起來總是有點氣勢了，他再跑活兒的時候也更好說話。現在他手裏有四條線，一輛車跑的滿滿的，按照他原本的想法，是想先還了帳，再存點錢，然後等到明年吳強他們畢業的時候，再買第二輛的。
在這一行裏，他也幹了快三年了，非常清楚，有個貼心人和沒有貼心人的差別。但跑了這麽多地方，他也更感受到一種日新月進的變化，特別是那些大城市，這一次來是這個樣子，而下一次來，恐怕就是另外一個樣子了。
他看中了那個生意，如果他現在不做，那很可能就會被別人搶先。所以幾經糾結，他還是咬著牙，成立了一個貨運公司，說起來還是跑貨運，但目的卻是為了那些小宗的買賣。
在他跑貨運的時候，不時的有人要他把一件鴨絨襖或是一件毛衣從這裏捎到另外一個地方。熟人自然是免費的，關係不那麽好的則會收點錢。他還記得，他自己收的第一件物品，就是一個花格子毛衣，從梁城到省城，這麽短的距離，卻要了十塊。
當時他還沒太大感覺，但次數多了他就意識到，這其實是一個商機。雖然郵局有這麽一項業務，但郵遞時間長，手續麻煩，並且收費相對更高。而如果他能開辦一個更快捷更方便的業務，應該是很有市場的。
當然，這項業務很瑣碎，而且如果物品少的話，不要說利潤，能不往裏麵賠錢都是好的。但是後者其實並不是個問題，比如說梁城到h市的這條線，他自己不跑，但完全可以托給別人。
幾十塊幾百塊的生意，車主也許不會放在眼裏，但司機很可能願意再多一頓飯錢。他在這一行做了這麽長時間，也算是有了點人脈，貨車司機和車主都認識了一些，所以現在最關鍵的就是，怎麽把貨更多的接到手裏。
“再請個人吧，你看你現在，都熬成什麽樣了。”
方文卓笑了笑：“年輕嘛，現在不熬什麽時候熬，等老的時候想熬，沒資本了。”
張格搖了搖頭：“錢是掙不完的，年輕也不是什麽都能熬得住。”
方文卓笑著點點頭，但卻沒有改變心思，他是要再請個司機，但那也是為了新車服務，至於他自己，能跑的時候還是要跑。他有一種感覺，如果現在不努力，也許以後再努力都沒有用了。他不知道王楠在做什麽，可顯然，他已經跑到他前麵了，他並不是不希望王楠好，而是，他不想自己被甩開。
知道沒有能說服他，張格也不再多言，心中則想著，人和人果然是有差距的，自己一個月掙兩千多就覺得挺好了，而這一位，顯然是拿兩萬也不知足的。不過也就是因此，他才會找自己的老同學幫忙吧。上進、努力、有想法，這樣的人若不能出人頭地倒稀奇了，當然，更關鍵的是，這人知道有來有往，你對他好，是一定有回報的。
方文卓慢慢的吸著煙，想著再過三個月，他也許可以去找王楠問問，要不要和他一起回家。
在他這麽想的時候，王楠已經在帝都呆了十天，打進了第三輪資格賽！此時，斯諾克在中國還沒有多少土壤，雖然國家為了和國際接軌，一直在扶持，但民眾對此並不怎麽感興趣。複雜的算法、緩慢的節奏，並不太出眾的成績，當然，還有港片的宣傳，都讓人們覺得那是另外一個世界的運動。
所以媒體對此也不是多麽起勁，更何況，這還隻是資格賽，因此，雖然也有幾家媒體派遣了記者，但不過也是小貓兩三隻，他們中的很多人自己對斯諾克也不是很了解，過來隻是看一個成績，然後胡亂編寫一番，反正無論寫的再仔細，也不會給他們多大的版麵，若是碰上其他事件，說不定連個豆腐塊都要被擠走。
因此，被派來的，大多也是在自己的報社期刊內不怎麽得意的，比如像張傑瑞這樣的，他到現在都有些不太清楚自己為什麽會進入體報，而且，還會被派來做采訪記者，他明明是無比熱愛動畫，而且本來是申請美編的，好吧，他要承認，體報中的確是沒有多少地方用得著美編。但那也不能把他派到這裏啊！酒店的自助餐，會讓他更無法控製自己的食量的。張傑瑞非常憂愁的發現，自己比來之前，好像更胖了一些。
“嗨，胖子。”一個人坐在他身邊，“你定的什麽時候票？”
“明天晚上的，我說你我現在已經是社會人了，能不能不再延續學生時候的稱號？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叫你馬先生。你看，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叫你竹竿了是吧。”
“不是吧，我還準備請你吃小龍蝦呢。還有，我覺得你叫我竹竿挺親切的，馬先生什麽的就算了。”
張傑瑞無語的歎了口氣，不再糾結名字：“你可以今天請。”
“今天不行，你知道我們工作室都是晚上開張的，我就明天有空，你要覺得晚上不行，中午也成。”
張傑瑞更痛苦了：“中午這裏有比賽，中間隻休息兩個小時。”
“那你可以後天再走。”
“兄弟，你以為我是你啊，你說這裏要有什麽大新聞，我多耽擱幾天，今天采訪采訪這個選手的父母，明天采訪采訪那個選手的保姆，我們老總不僅不會有意見，說不定還會給我發獎金，可你看看這上座率，你覺得我們老總會願意給我掏這費用？”
他那位同學抬頭看了看，滿場幾百個座位，除了像張傑瑞這樣的記者，就是像他這樣免費蹭進來混的，正兒八經的觀眾，滿打滿算也不見得會超過十個，而且據他所知，好像還是因為這一場的對手比較熱門，一個是國內的，另外一個在世界上也有點排名。他對這些不太懂，也記不清那些排名，但是他知道其他幾個場地的人更少。
“胖子，別這樣，這一次不是有個咱們國家的打進第三輪了，說不定他一衝，衝個世界冠軍，你立刻就要時間有時間，要經費有經費。”
“四個。”
“咦？”
“咱們國家現在有四個打進第三輪了，兩個都是來自g市的，另外一個是c市的，還有一個就是帝都的。咱們現在馬上要看的就是其中的一個，叫王楠，注冊地點是g市，其他的我還不清楚。”
“四個？那不是更好了，你的機會更大了！”
“兄弟，我知道你是想安慰我，但我還是要說……這不太可能，他們四個裏麵有一個衝過這第三輪就不錯了，特別是這個王楠。你知道他的對手是誰？本丁克！如果不是他運氣不好，現在根本就不用打這一次的資格賽。”
“聽起來真是不太妙，那其他三人呢？”
張傑瑞聳了下肩：“也差不多，你要知道，能殺到資格賽這一輪的都不是庸手。而且，在斯諾克世界裏有這麽一句話，資格賽比正賽更難打。你這麽看著我做什麽？”
“沒什麽，我隻是沒想到你對斯諾克了解這麽多。”
張傑瑞滿是苦澀：“我寧願我一點也不了解。”
他之所以會被派來做這個跟訪，就是因為他是他們社裏少有的對斯諾克還有點了解的新人，另外一樣有了解的，不是地位比他高，就是有其他什麽熱門報道。
“好了好了，我已經犧牲小我的來陪你了，你就不要再抱怨了。”
張傑瑞斜了他一眼：“你真的不能今天請我吃小龍蝦？”
……
兩人就這麽說著，到了比賽時間。此時，沒有電視直播，也沒有解說，不過當兩人出場後，現場的記者還算是很守禮的給予了掌聲，並且自覺的不再交談。張傑瑞羨慕的看了一眼前麵記者帶的筆記本電腦，然後掏出了自己的筆記本，不管怎麽說，他總要記點什麽東西，而這一輪，應該是所有比賽中最精彩的。
“中國賽第九輪，中國選手王楠對英格蘭選手本丁克。十七歲的小將王楠球風爽利，進攻猛烈，在前兩輪的比賽中分別以五比一和五比三淘汰了美國選手沃爾斯，以及菲律賓選手。作為第一次參加比賽的新人，王楠在此次資格賽上的表現可圈可點，隻可惜他在第三輪遇上了英格蘭選手本丁克，本丁克目前世界排名第二十四位，雖然在過去不太為人所知，但卻屬於一個大器晚成的選手。近兩年，他的排名一直在穩步提升，從前年的第三十六位，到今年的第二十四位，如果這次能成功打入中國公開賽，並取得一定名次的話，他的排名應該更向前一步。”
寫到這裏，他停了下來，準備抓取王楠的一兩個閃光點，哪怕是輸，讀者也希望看到本國選手有所發揮的。那知道他一抬頭，就看到比分是58:26，王楠領先，而且，王楠正在打球！
他一愣，下意識的看了眼表，現在，還不到五分鍾吧！
啪！
“63。”
裁判以英文報著比分，張傑瑞不自覺地握了握拳頭。
“64、65、72！”
現場響起一片巴掌聲，超分了！最終，王楠以七十九，拿下了這一局。
“事情好像不像你所說的那樣，我覺得這小夥子打的不錯啊，雖然我不怎麽懂這個。”
第一局結束，中途有一個短暫休息，馬竹竿開口，張傑瑞點了點頭：“他是打的不錯，但你要知道這是九局製的比賽，現在還隻是第一局，很多選手在第一局的時候都沒有手感的，特別是這些老外。”
“為什麽？”
“時差還沒倒回來吧，他們一般是越到晚上越精神。”
就仿佛是為了印證他這一句，本丁克以八十三分的成績拿下了第二局和第三局，但在第四局的時候，王楠又扳了回來。第五局，兩人經過一番磨蹭，最後還是本丁克拿了下來。
至此，本丁克已經取得了三勝，再贏一場，就能拿到賽點，而到那個時候，他的勝率將超過百分之八十！
“看到了吧。”在一個小時過後，有一個長時間的休息，張傑瑞和自己的同學在外麵吸煙，“下麵還有四局，但很可能兩局就能完事了，你真的不準備在今天請我？”
馬竹竿拍了一下他的肚子：“就當我督促你減肥吧。”
張傑瑞哀怨的看著他：“你知道世界上最殘忍的事是什麽嗎？那就是你告訴了我有小龍蝦卻不請我吃。”
“好吧，我再告訴你一件殘忍的，那就是我最多隻能再陪你看一局，再過一會兒，就該堵車了，時間差不多了，咱們進去吧。”
“哦，no——”
張傑瑞配合的給了一聲誇張的慘叫，和馬竹竿一起走了回去，在這個時候，他們都對下麵的比賽不怎麽抱有希望，王楠的表現是不錯，但也就是這樣了，張傑瑞已經為他想好了說辭：“中國選手王楠杆法犀利，但畢竟缺乏經驗，最後飲恨於第三輪，未能殺入正賽。”
是的，他是這樣想的，很多人也是這樣想的，包括本丁克都是這樣想的，他要承認對麵的小男孩打的不錯，但比他，還要差了一些。
“這次真是麻煩張哥了。”
方文卓拿出一根煙, 拍了一根，給張格遞了過去, 張格接了，先橫起來, 在鼻子上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後才笑道：“你現在這煙也是步步高升啊。”
“張哥還不知道我嗎？不過是麵子上的功夫，不過這包煙，當然是張哥拿回去抽。”
“這不行，這熊貓吸一根也就算了，這一包……”
“這有什麽不行，對別人不行, 對張哥您還有什麽不行的？”他說著, 就把那一包煙塞到了張格的兜裏，“這次要不是有張哥您，我什麽事都做不成。”
“哪有你說的那麽誇張？沒有我，你也不過是等幾天的事, 你真想好了, 不告訴你家裏？”
“讓他們知道了又是要擔心，我爹現在，就天天念叨什麽時候才能把帳還清了呢。”
“不是就剩三四萬了嗎，也就幾個月的功夫了。”
方文卓吐出口煙，沒有說話，這三四萬他是不準備馬上還了，先給著利息, 錢則要壓一下，他新開的公司，各方麵都缺，要先把攤子給支起來。雖然他弄到了一筆貸款，但這筆錢，他是準備再買一輛車的。對於一個公司來說，兩輛車還有些單薄，但看起來總是有點氣勢了，他再跑活兒的時候也更好說話。現在他手裏有四條線，一輛車跑的滿滿的，按照他原本的想法，是想先還了帳，再存點錢，然後等到明年吳強他們畢業的時候，再買第二輛的。
在這一行裏，他也幹了快三年了，非常清楚，有個貼心人和沒有貼心人的差別。但跑了這麽多地方，他也更感受到一種日新月進的變化，特別是那些大城市，這一次來是這個樣子，而下一次來，恐怕就是另外一個樣子了。
他看中了那個生意，如果他現在不做，那很可能就會被別人搶先。所以幾經糾結，他還是咬著牙，成立了一個貨運公司，說起來還是跑貨運，但目的卻是為了那些小宗的買賣。
在他跑貨運的時候，不時的有人要他把一件鴨絨襖或是一件毛衣從這裏捎到另外一個地方。熟人自然是免費的，關係不那麽好的則會收點錢。他還記得，他自己收的第一件物品，就是一個花格子毛衣，從梁城到省城，這麽短的距離，卻要了十塊。
當時他還沒太大感覺，但次數多了他就意識到，這其實是一個商機。雖然郵局有這麽一項業務，但郵遞時間長，手續麻煩，並且收費相對更高。而如果他能開辦一個更快捷更方便的業務，應該是很有市場的。
當然，這項業務很瑣碎，而且如果物品少的話，不要說利潤，能不往裏麵賠錢都是好的。但是後者其實並不是個問題，比如說梁城到h市的這條線，他自己不跑，但完全可以托給別人。
幾十塊幾百塊的生意，車主也許不會放在眼裏，但司機很可能願意再多一頓飯錢。他在這一行做了這麽長時間，也算是有了點人脈，貨車司機和車主都認識了一些，所以現在最關鍵的就是，怎麽把貨更多的接到手裏。
“再請個人吧，你看你現在，都熬成什麽樣了。”
方文卓笑了笑：“年輕嘛，現在不熬什麽時候熬，等老的時候想熬，沒資本了。”
張格搖了搖頭：“錢是掙不完的，年輕也不是什麽都能熬得住。”
方文卓笑著點點頭，但卻沒有改變心思，他是要再請個司機，但那也是為了新車服務，至於他自己，能跑的時候還是要跑。他有一種感覺，如果現在不努力，也許以後再努力都沒有用了。他不知道王楠在做什麽，可顯然，他已經跑到他前麵了，他並不是不希望王楠好，而是，他不想自己被甩開。
知道沒有能說服他，張格也不再多言，心中則想著，人和人果然是有差距的，自己一個月掙兩千多就覺得挺好了，而這一位，顯然是拿兩萬也不知足的。不過也就是因此，他才會找自己的老同學幫忙吧。上進、努力、有想法，這樣的人若不能出人頭地倒稀奇了，當然，更關鍵的是，這人知道有來有往，你對他好，是一定有回報的。
方文卓慢慢的吸著煙，想著再過三個月，他也許可以去找王楠問問，要不要和他一起回家。
在他這麽想的時候，王楠已經在帝都呆了十天，打進了第三輪資格賽！此時，斯諾克在中國還沒有多少土壤，雖然國家為了和國際接軌，一直在扶持，但民眾對此並不怎麽感興趣。複雜的算法、緩慢的節奏，並不太出眾的成績，當然，還有港片的宣傳，都讓人們覺得那是另外一個世界的運動。
所以媒體對此也不是多麽起勁，更何況，這還隻是資格賽，因此，雖然也有幾家媒體派遣了記者，但不過也是小貓兩三隻，他們中的很多人自己對斯諾克也不是很了解，過來隻是看一個成績，然後胡亂編寫一番，反正無論寫的再仔細，也不會給他們多大的版麵，若是碰上其他事件，說不定連個豆腐塊都要被擠走。
因此，被派來的，大多也是在自己的報社期刊內不怎麽得意的，比如像張傑瑞這樣的，他到現在都有些不太清楚自己為什麽會進入體報，而且，還會被派來做采訪記者，他明明是無比熱愛動畫，而且本來是申請美編的，好吧，他要承認，體報中的確是沒有多少地方用得著美編。但那也不能把他派到這裏啊！酒店的自助餐，會讓他更無法控製自己的食量的。張傑瑞非常憂愁的發現，自己比來之前，好像更胖了一些。
“嗨，胖子。”一個人坐在他身邊，“你定的什麽時候票？”
“明天晚上的，我說你我現在已經是社會人了，能不能不再延續學生時候的稱號？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叫你馬先生。你看，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叫你竹竿了是吧。”
“不是吧，我還準備請你吃小龍蝦呢。還有，我覺得你叫我竹竿挺親切的，馬先生什麽的就算了。”
張傑瑞無語的歎了口氣，不再糾結名字：“你可以今天請。”
“今天不行，你知道我們工作室都是晚上開張的，我就明天有空，你要覺得晚上不行，中午也成。”
張傑瑞更痛苦了：“中午這裏有比賽，中間隻休息兩個小時。”
“那你可以後天再走。”
“兄弟，你以為我是你啊，你說這裏要有什麽大新聞，我多耽擱幾天，今天采訪采訪這個選手的父母，明天采訪采訪那個選手的保姆，我們老總不僅不會有意見，說不定還會給我發獎金，可你看看這上座率，你覺得我們老總會願意給我掏這費用？”
他那位同學抬頭看了看，滿場幾百個座位，除了像張傑瑞這樣的記者，就是像他這樣免費蹭進來混的，正兒八經的觀眾，滿打滿算也不見得會超過十個，而且據他所知，好像還是因為這一場的對手比較熱門，一個是國內的，另外一個在世界上也有點排名。他對這些不太懂，也記不清那些排名，但是他知道其他幾個場地的人更少。
“胖子，別這樣，這一次不是有個咱們國家的打進第三輪了，說不定他一衝，衝個世界冠軍，你立刻就要時間有時間，要經費有經費。”
“四個。”
“咦？”
“咱們國家現在有四個打進第三輪了，兩個都是來自g市的，另外一個是c市的，還有一個就是帝都的。咱們現在馬上要看的就是其中的一個，叫王楠，注冊地點是g市，其他的我還不清楚。”
“四個？那不是更好了，你的機會更大了！”
“兄弟，我知道你是想安慰我，但我還是要說……這不太可能，他們四個裏麵有一個衝過這第三輪就不錯了，特別是這個王楠。你知道他的對手是誰？本丁克！如果不是他運氣不好，現在根本就不用打這一次的資格賽。”
“聽起來真是不太妙，那其他三人呢？”
張傑瑞聳了下肩：“也差不多，你要知道，能殺到資格賽這一輪的都不是庸手。而且，在斯諾克世界裏有這麽一句話，資格賽比正賽更難打。你這麽看著我做什麽？”
“沒什麽，我隻是沒想到你對斯諾克了解這麽多。”
張傑瑞滿是苦澀：“我寧願我一點也不了解。”
他之所以會被派來做這個跟訪，就是因為他是他們社裏少有的對斯諾克還有點了解的新人，另外一樣有了解的，不是地位比他高，就是有其他什麽熱門報道。
“好了好了，我已經犧牲小我的來陪你了，你就不要再抱怨了。”
張傑瑞斜了他一眼：“你真的不能今天請我吃小龍蝦？”
……
兩人就這麽說著，到了比賽時間。此時，沒有電視直播，也沒有解說，不過當兩人出場後，現場的記者還算是很守禮的給予了掌聲，並且自覺的不再交談。張傑瑞羨慕的看了一眼前麵記者帶的筆記本電腦，然後掏出了自己的筆記本，不管怎麽說，他總要記點什麽東西，而這一輪，應該是所有比賽中最精彩的。
“中國賽第九輪，中國選手王楠對英格蘭選手本丁克。十七歲的小將王楠球風爽利，進攻猛烈，在前兩輪的比賽中分別以五比一和五比三淘汰了美國選手沃爾斯，以及菲律賓選手。作為第一次參加比賽的新人，王楠在此次資格賽上的表現可圈可點，隻可惜他在第三輪遇上了英格蘭選手本丁克，本丁克目前世界排名第二十四位，雖然在過去不太為人所知，但卻屬於一個大器晚成的選手。近兩年，他的排名一直在穩步提升，從前年的第三十六位，到今年的第二十四位，如果這次能成功打入中國公開賽，並取得一定名次的話，他的排名應該更向前一步。”
寫到這裏，他停了下來，準備抓取王楠的一兩個閃光點，哪怕是輸，讀者也希望看到本國選手有所發揮的。那知道他一抬頭，就看到比分是58:26，王楠領先，而且，王楠正在打球！
他一愣，下意識的看了眼表，現在，還不到五分鍾吧！
啪！
“63。”
裁判以英文報著比分，張傑瑞不自覺地握了握拳頭。
“64、65、72！”
現場響起一片巴掌聲，超分了！最終，王楠以七十九，拿下了這一局。
“事情好像不像你所說的那樣，我覺得這小夥子打的不錯啊，雖然我不怎麽懂這個。”
第一局結束，中途有一個短暫休息，馬竹竿開口，張傑瑞點了點頭：“他是打的不錯，但你要知道這是九局製的比賽，現在還隻是第一局，很多選手在第一局的時候都沒有手感的，特別是這些老外。”
“為什麽？”
“時差還沒倒回來吧，他們一般是越到晚上越精神。”
就仿佛是為了印證他這一句，本丁克以八十三分的成績拿下了第二局和第三局，但在第四局的時候，王楠又扳了回來。第五局，兩人經過一番磨蹭，最後還是本丁克拿了下來。
至此，本丁克已經取得了三勝，再贏一場，就能拿到賽點，而到那個時候，他的勝率將超過百分之八十！
“看到了吧。”在一個小時過後，有一個長時間的休息，張傑瑞和自己的同學在外麵吸煙，“下麵還有四局，但很可能兩局就能完事了，你真的不準備在今天請我？”
馬竹竿拍了一下他的肚子：“就當我督促你減肥吧。”
張傑瑞哀怨的看著他：“你知道世界上最殘忍的事是什麽嗎？那就是你告訴了我有小龍蝦卻不請我吃。”
“好吧，我再告訴你一件殘忍的，那就是我最多隻能再陪你看一局，再過一會兒，就該堵車了，時間差不多了，咱們進去吧。”
“哦，no——”
張傑瑞配合的給了一聲誇張的慘叫，和馬竹竿一起走了回去，在這個時候，他們都對下麵的比賽不怎麽抱有希望，王楠的表現是不錯，但也就是這樣了，張傑瑞已經為他想好了說辭：“中國選手王楠杆法犀利，但畢竟缺乏經驗，最後飲恨於第三輪，未能殺入正賽。”
是的，他是這樣想的，很多人也是這樣想的，包括本丁克都是這樣想的，他要承認對麵的小男孩打的不錯，但比他，還要差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