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我說,離婚得拖後了。”“為什麽?你又耍什麽花招?”辛仲遠氣得站了起來,“你要把我折磨成什麽樣你才安心?”“我折磨你?”宋家聲譏笑著說,“是你折磨我吧?不是說得好好的打胎嗎?怎麽突然又把孩子留下來?好,我不管你留著孩子是為了折磨我還是為了我們宋家的財產,我不在乎,但我要說的是,你既然還懷著我宋家聲的孩子,現在當然不能離婚,這點兒責任心我還是有的。不過你自己一個人住也規矩一點兒,別到處沾花惹草,萬一你大著肚子勾搭男人被媒體曝光,我可丟不起這個人。”辛仲遠一聽,氣得渾身發抖,破口大罵:“去你媽的責任心!你去死吧!”狠狠將手機一摔,辛仲遠倒在沙發裏生悶氣,看哪兒都不順眼,又抬腳踹翻了茶幾,玻璃茶器嘩啦一聲摔得粉碎。突然肚子又疼了起來,辛仲遠頓時沒了力氣,拿了個靠墊放在肚子上抱著,窩著身子試圖緩解疼痛。沒過多久,門鈴又響了。辛仲遠知道肯定是那多事醫生,不想開,但沒想到對方竟然鍥而不舍。無間斷的門鈴弄得人心煩,他放下抱枕去開門,卻發現自己疼得根本直不起身子,努力了半天,才盡量裝作沒事。門剛一打開,莊林就閃了進來。之前一直沒人應,他就怕辛仲遠有個好歹,現在一看這打過架般的陣勢,再看辛仲遠麵如死灰的臉,嚇得他立刻抓住他的胳膊,緊張地問:“出了什麽事?” 流產危機 辛仲遠直接無視莊林急切的臉,厭惡地甩開他的手,繼續抱著抱枕窩在沙發裏,他現在根本沒體力,也沒心情跟莊林說話。總之我不搭理你,你愛來就來,愛走就走,與我無關。辛仲遠的態度已經如此明顯,但莊林不僅不在乎,反而繼續充當起清潔工,收拾起被搞的一塌糊塗的地板,且工作態度極佳。辛仲遠也有些傻眼,看著他把茶幾放回原位,認真地將地麵清理的連一顆玻璃碎渣也沒有,還撿起自己的手機,試圖證明他有沒有被摔壞。但辛仲遠沒能把這整個過程看完,就因為腹痛兩眼發花頭昏目眩,此時的疼痛已經不是一個抱枕能抵擋的了。他一手撐著沙發,一手死死按著肚子,雙眼已經蒙上了一層水汽,呻吟聲就卡在喉嚨,他疼得想叫人,可現在莊林正在廚房——這是辛仲遠第一次意識到,他不知道這人的名字是多麽要命的一件事。好在莊林並沒有在廚房呆太久,剛一出來就看見辛仲遠整個人身體扭曲著趴在沙發上,身為醫生的他很敏銳地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他不會像一般人那樣慌張的趕上去問“你怎麽樣”“你還好嗎”之類的傻問題,而是非常專業地半抱起辛仲遠,伸手在他大腿處摸了摸,果然有血。再看辛仲遠的臉,已經疼得煞白。他二話不說抱起人出了門,一邊開車一邊聯係了醫院,所以莊林飛車趕到的時候,醫院門口已經有擔架在等著了。辛仲遠沒有經過任何手續就直接被送進了急症室保胎,莊林也參與了。他之所以沒有征求辛仲遠的意見就做這樣的決定,是因為他很清楚的記得辛仲遠那句“我要留下這個孩子”。滑稽的是,早上他信誓旦旦地來墮胎,然後又反悔,可剛到晚上,孩子似乎是要報複,竟然自己不要命了。急救總算順利完成,胎兒暫時保住了,但情況很不穩定,莊林滿頭大汗,看著昏睡中的辛仲遠被推進病房,不知道等他醒來,是會感謝自己,還是會責怪。無法聯係辛仲遠的家屬,那麽,自己就以鄰居的身份假裝一次吧。做完了醫生的工作,莊林又開始陪床,弄得竟有些好事者開始懷疑辛仲遠跟自己真有什麽。莊林沒空跟那些人開玩笑,隻是靜靜守在辛仲遠床邊,其實要說他一點兒不擔心,那也是不可能的。短短幾天的交情,莊林突然發現,好像已經挺深的了。兩個多小時以後辛仲遠醒來了,看著床邊陪著他的人,感覺很不真實。莊林拿來了醫院裏專為產夫準備的晚餐喂他,雞湯混沌。辛仲遠似乎真餓了,也沒推辭,隻是表示自己不用他喂,然後就滿滿地吃了一大碗。吃完飯後護士來給他輸上了營養液,莊林細心地把速度調好,又在他手下放了個熱水袋,坐了一會兒覺得實在無聊,便問:“你現在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哪兒不舒服?”辛仲遠搖搖頭,“沒有,就是有點兒涼,”怕莊林誤會,還特別加了句,“我說的不是手。”莊林自然知道他的意思,笑道:“我明白,沒關係,慢慢就好了。對了,有句話我很想問你,當然你也可以不回答。孩子快沒的那會兒,你是什麽感覺?”辛仲遠怔了怔,沒說話,就在莊林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他看著天花板吐出了兩個字:“害怕。”他的聲音很輕,可這兩個字卻重重地打在了莊林心頭,讓莊林都有些措手不及。他沒想到,他的一句害怕,竟讓自己也跟著害怕起來,於是他像是在掩飾什麽,拍了拍辛仲遠的肩膀,說:“別怕,已經沒事了。”辛仲遠點點頭,半晌,有些不好意思的問:“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莊林一愣,自嘲般笑著搖了搖頭,從白大褂口袋上把胸卡拿下來放在他眼前,“那你這次可記清楚了,莊林,是莊林醫生救了你的寶寶。”“嗯,”聽了他的玩笑,辛仲遠也笑了,“謝謝你。”莊林被這笑弄得一時失神,如果沒記錯的話,這是他第一次看到辛仲遠由衷的笑,還真是難得。“莊醫生,那我什麽時候可以出院?”很快,辛仲遠便問出了最現實的問題。莊林的表情變得嚴肅,辛仲遠到底還是辛仲遠,溫情也持續不了多久的。“難道你還不知道自己的情況嗎?你現在需要臥床休息,除非必要的時候最好不要下床,而且你的身體很不穩定,作為醫生,我建議你住院。隻有配合醫生,才能保證胎兒健康成長。”“可是我還要工作……”辛仲遠話沒說完,莊林就氣不打一處來,“工作重要還是孩子重要?工作沒了還能重找,孩子沒了就徹底沒了!你現在要是非工作不可的話,我保證你明天還得進醫院,那我們剛才辛辛苦苦救你的孩子都是為了什麽?還不如今天早上直接流掉算了,省得麻煩,你也少受罪!我最討厭的,就是別人踐踏我全心努力的成果,可以說,至今為止,我為這孩子付出的比你這個爸爸要多得多!”辛仲遠看著他義憤填膺的樣子,無奈地歎了口氣,“莊醫生,你有朋友嗎?”莊林一愣,“當然有,你什麽意思?”“那他們有沒有說過,你的話太多了……”“你…我…”莊林臉上突然燙燙的,“一個沉默寡言不懂得跟病人交流的醫生是不合格的!”辛仲遠閉上眼睛,疲倦地說:“病人需要安靜。”然後,莊林手足無措,無地自容,很想奪門而去。可很快,辛仲遠又睜開了眼睛。“我可不可以不住院?我是說,我受不了醫院的味道。”莊林想起他曾說過自己有輕微潔癖,明白了,“沒問題,我們回家,有我這個專業醫生照顧你也是一樣的。”辛仲遠看了看他,很想讓他解釋一下“我們回家”以及“有我照顧你”這兩個在他口中已成定局的事實是怎麽得來的,隻是他真的一點兒力氣也沒有了。莊林自然也不傻,說:“你必須臥床休息,必須有人照顧,有醫生幫你,可你一個人住,我既是你的醫生,又是你的鄰居,這個工作自然由我負責。正好我也想休假,你的名字繼續掛在醫院裏,我就利用你申請在家就醫的機會,不上班也可以拿薪水,一舉兩得,你幫了自己也幫了我,多好?”辛仲遠想了想,他知道自己無法拒絕,如果想要孩子,這是唯一的辦法。“那我得臥床多久?”“至少一個月吧。”“這麽長?”“還是至少,到時候得看你的恢複情況,這不是我亂說,你可以問醫院的其他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