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幕後主使的身份,顧承早就有過種種推測,閑暇之時,更分析過諸天的各大混元道祖。


    但起初他想要追尋對方的下落,確定身份,以便針對,後來就將推測當作興趣使然,再到大劫爆發,真正開戰,更是徹底拋之腦後。


    按理來說,成就混元道境後,能夠推算天機,即便對方是混元道祖,一旦投入大量精力,也能找出蛛絲馬跡。


    可顧承反倒不將精力浪費在這個上麵了。


    因為這不是偵探遊戲。


    誰真誰假,誰說謊誰坦白,其實毫無意義,對幕後主使,沒有所謂的審判,自然更不需要詳細的證據。


    想要揪出幕後主使,其實有最簡單直接的一招——


    在適當的時刻,把所有身懷嫌疑的存在統統滅去,寧錯殺勿放過,真正的大敵自然暴露。


    好比現在。


    滅世大劫爆發,幕後主使不可能完全置身事外。


    阿彌陀佛的脫困,盤武神尊的死亡,都是暴露出的端倪。


    可能是真實的線索,可能是障眼法。


    不用去猜!


    殺光便是!


    這就是顧承的決意。


    與阿彌陀佛的交流,絕不是浪費時間,十二祖巫的身軀在不斷變大。


    牠們仿佛化身宇宙星空,全身上下每一處竅穴都化作浩瀚星辰,無窮無盡地膨脹。


    與之呼應的,是整座大陣的力量以十倍百倍千倍的速度,瘋狂增幅。


    十二道迥異的氣機,化作一個宇宙大磨盤,將佛光狠狠碾壓。


    於是乎,這位萬佛之主再也隱瞞不住。


    金光聚散合一,無量光無量壽的金身再現,如須彌神山,浩瀚廣博,鎮壓虛空,氣息節節攀升,居然抵擋住了宇宙大磨盤的恐怖力量。


    “嗬嗬!”


    那低沉笑聲,也從青蓮寶色旗裏的阿彌陀佛口中發出。


    原形畢露!


    不過怪異的是,當笑聲發出的一刹那,阿彌陀佛自己的神情都凝固了。


    他的表情極為古怪,就仿佛有兩個人格占據一個身軀,唇角上揚,滿滿是高傲不屑,眼中卻露出錯愕、恐懼、恍然種種無比複雜的情緒。


    冥河之上波濤洶湧,顧承的身影現出,看向阿彌陀佛。


    他目光如炬,發現阿彌陀佛的頭部盤踞著一團陰影,似元神又非元神,好像換了一個全新的大腦,偏偏並不自知,詭異無比。


    “奪舍麽,不,是比奪舍更不可思議的手段!”


    顧承想到了玄黃大世界中,東皇太一傳授妖皇分身時曾經提及,倘若混沌魔神氣血、骸骨、元神三者合一,就有奪舍混元道祖的可能。


    但顯然阿彌陀佛的情況更加特殊,他確實沒有屈服,卻在為幕後主使賣命。


    在浮屠大世界,被盤古斧伏擊之際,阿彌陀佛就已經被殺。


    但幕後主使用了一種可怕的手段,盤踞在他的腦部,令這位萬佛之主全無隕落的跡象,同時一直以為自己依舊活著,被鎮壓在大陣中。


    在漫長的歲月裏,阿彌陀佛一直想要掙脫大陣離去,無形中反倒促成了陣法的轉化。


    都天神煞大陣變為都天神寂大陣。


    一字之差,效果卻是截然不同,成為了神孽的運兵通道與進化之地。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


    真相揭曉,阿彌陀佛低歎一聲,閉上眼睛,氣息歸於寂滅。


    混元隕落,他萬念俱灰,終於真正死亡。


    可惜金身猶在,眼睛睜開,重新恢複神采,已是截然不同的氣質,再度開口,語調大變:“不愧是帝皇心性,你賭贏了,作為獎賞,我也應該出現與你一見!”


    顧承目光一凝,問道:“你是誰?這是什麽手段?”


    “這是第三紀元古魂族的手段,用來對付阿彌陀佛,也是頗費了我一番心血!”


    可怕的一幕出現了,陰影逐漸散去,露出一顆星球狀的詭異物體,如同寄生體,趴在金身腦後,一半被包裹在頭骨中,另一半赤裸在虛空裏,顯得無比猙獰:“至於我是誰,你不是一直在尋找我的蹤跡麽,現在我的大腦正在這裏,卻又不敢相認了?”


    “你!”


    顧承心頭一震,仔細地看著這顆星球大小的大腦。


    正主終現。


    諸天中最為神秘的存在,從沒有人知道牠是誰,出自哪個種族,有何經曆,隻知身懷一半的起源之道,執掌盤古斧,推動末法之劫。


    無論是登基祭天時天皇鏡的針對,還是後來魔界之行的隔空交鋒,雙方你來我往,已經鬥了好幾個回合,顧承險死還生之下,終於成就混元。


    當邁入諸天巔峰,局勢有了逆轉的可能,經過無數努力,此刻幕後主使神秘的麵紗,終於揭下,這尊上個紀元的古老存在,終於出現在麵前……


    以大腦的形態!


    不過明明有許多疑問,顧承卻強行壓製住,不與其交談,把握住每一息寶貴的時間,身形直接往下沉去。


    冥河之水沸騰,波濤洶湧,於虛空中蜿蜒流淌,徹底整合十二祖巫之力,將都天神煞大陣推至一個嶄新的層次。


    “滅!”


    霎那間,至為純粹的終結之光,從都天神煞大陣的中央迸發,直接轟在保護金身的青蓮寶色旗上。


    作為功德至寶,先天五方旗,這麵旗幟的護禦效果也是堪稱萬法不侵,配合上一向擅於防守的佛法,更是保持著不破的戰績。


    但諸天都已在生死存亡的危急關頭,終結將至,紀元更迭,功德至寶就不再是萬法不侵,恰恰相反,終結之道的威儀反倒急速變強。


    霎那間,蓮花枯萎,金光消散,終結之光破開五方旗,結結實實地轟在金身上。


    巨大的金身一震,寸寸而碎。


    磨盤之力再現,顧承親自出手,將之煉化,血肉化作飛灰散去。


    一尊混元道祖的肉身消亡,但雄渾的本源之力沒有消失,而是化作一枚圓坨坨,金燦燦的舍利子。


    冥河一卷,將舍利子往虛空傳送。


    ……


    ……


    紀元之陣內。


    菩提老祖施展最後的力量,斬出最強一斧,僅僅是輕創了盤古之軀。


    眼見著大勢已去,絕望之際,一枚舍利子飛至,沒入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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