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水啦!”“走水啦!”


    小內侍嘴上慌裏慌張地叫喊著,眼珠卻滴溜溜轉動,透出一股狡黠,袖中更是懷揣著一錠金子,美滋滋地把玩著。


    然而迎麵走來一個高瘦太監,袖中寒光一閃,內侍整個人猛然一僵,捂著脖子倒下,鮮血很快從身下蔓延。


    類似的一幕幕不斷上演,出手的正是魏進忠培養的四大弟子,在宮內大肆殺戮。


    這不是濫殺無辜,每個倒下的太監或者宮女,都有取死之道。


    五毒神君調虎離山,偷梁換柱,整個布局看似並不複雜,實際上宮內宮外,不知動用了多少人力物力。


    這並非說大宋內廷全是金國的奸細,很多內侍宮女其實是不知情的,單純是貪婪財物或者受到蠱惑,都不知道他們犯的,乃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但顧承是不可能去分辨知不知情的,為保大內安寧,他下了必殺的命令!


    此時的東宮,火勢已然無法控製,熊熊烈焰直衝天宇,三道身影在角落遠遠看著。


    卻是段譽護著林朝英和馮蘅。


    顧承知道沒可能讓這位曾經的大理皇帝當打手,但請他暫時保護身邊人安全,還是沒有問題的。


    實際上天忍教確實不會放過叛徒,五毒神君的出手也是殺死馮蘅的信號,但那區區幾位刺客,段譽連六脈神劍都沒出,就將之打發了。


    一生信佛的他沒下殺手,此時見得皇宮內展開大清洗,血流成河的場麵,不由地目露悲憫,感歎道:“一代雄主,心狠手辣啊!”


    “殿下怎麽樣了?”


    馮蘅臉色蒼白著,急急問道。


    她終究沒有算計過自己的父親,若不是顧承知道天不眷顧,從布局失敗的角度出發,此次栽的跟頭就太狠了。


    段譽卻清楚顧承必有後手,苦笑道:“與其擔心他,不如擔心今晚到底要有多少人頭落地吧……”


    多少人頭落地,五毒神君目前還不知道,天忍教在臨安的十年心血已是盡喪,他隻知道,今天是必死無疑了。


    因為魏進忠太快了。


    他天下無雙的用毒技巧,甚至連魏進忠的衣角都摸不著,還如何克敵製勝?


    若不是周身彌漫毒物,令魏進忠有些投鼠忌器,早就死在劍下!


    最令五毒神君暴跳如雷的是,魏進忠顯然不是說說而已,根本不顧忌光宗死活。


    最後反倒是他主動收束毒霧的範圍,生怕一個不慎將光宗給毒死了。


    光宗昏庸懦弱,任由李後掌控大權,是金國都知道的,天忍教主,自然希望敵人有這麽一個領導者。


    天忍教欲擄走光宗,是乘勢而動,逼得大宋在內外壓力下倉促北伐,無謀浪戰,還能通過談判進一步加大歲幣的進貢。


    到時候利用完了,還要放光宗回來,看看不把大宋給惡心死!


    可現在,卻變成了騎虎難下之局,殺了光宗,除了讓英明神武的太子提前繼位,又有何用?簡直是資敵啊!


    “你是太子的人?你絕對是太子的人!”


    “太子弑父!太子弑父啊啊啊!”


    終於,五毒神君意識到了什麽,萬分不甘地開始悲吼,那聲音壯烈得好像他才是大宋的忠臣。


    可別說周圍的人都被迷暈了,就算沒有,又有誰信敵國的人?


    明明是你對陛下不利好吧!


    敵人的心態已經崩潰,魏進忠臉上滿是冷笑與譏誚,一劍快過一劍,一劍絕過一劍。


    最終,驚雷閃電般的一刺,直入五毒神君胸口。


    “我是不會……讓你的主子稱心如意……登上大寶的……”


    陰毒無比的葵花真氣在體內肆虐,於人生的最後關頭,五毒神君奮力撲到光宗身前,將一枚藥丸喂他服下。


    那是解毒丹!


    光宗唔的一聲,麵色緩緩恢複正常,五毒神君見了露出一絲欣慰,眼中的光彩終於黯淡下去,噗通一下砸在龍床前。


    世事如此奇妙,這個天忍教右護法,人生的最後一件事居然是救治大宋的皇帝。


    而魏進忠提著劍,逼向光宗,眼中卻露出危險的光芒。


    他此刻隻要將長劍一遞,自己的主子,就能登上皇位,成為九五之尊!


    “右護法五毒神君有勇有謀,對金國忠心耿耿,你不受要挾,他反倒不會傷害父皇,還會竭力保住父皇的性命!”


    “這很關鍵,你切忌節外生枝!”


    “殿下料事如神,一切竟如其所說的發生,我怎能自作主張?”


    冥冥中,似乎有股力量在影響,讓魏進忠出劍殺了光宗。


    可最終,魏進忠腦海中回想起顧承的吩咐,臉上浮現出深深的敬畏,不敢自作主張,提起五毒神君的屍體,身形一閃,消失不見。


    長夜漫漫,發生了如此大事,外朝大慶殿前,很快聚滿了大臣。


    南宋的皇宮分為外朝、內廷、東宮、學士院和宮後苑五個部分,大慶殿位於南宮門內,是大朝會場所,東宮位於東南,因此由此處還能看到東宮尚未散去的濃煙。


    大臣們議論紛紛,臉上都露出濃濃的擔憂之色。


    天佑大宋啊,剛剛有個英明神武的太子,可別有什麽三長兩短!


    所幸半個時辰後,顧承的身影終於出現在南門。


    呼啦!


    所有人都向著那邊湧去,不管真情還是假意,臉上都湧出擔憂和狂喜!


    而對每個上來噓寒問暖的大臣,顧承都在他們耳邊說上一句話。


    聽了後,他們就如泥雕木塑,呆在原地。


    因為那是:“金國派刺客入臨安,要擄我去五國城。”


    眾臣都不知該做什麽回應,甚至有許多文官下意識的就是不信。


    然而當顧承帶著他們去往內廷,光宗出現時,所有人都驚呆了。


    “不!不!朕不要去五國城!朕不要去五國城!”


    光宗徹底瘋了。


    他抱住柱子,涕淚橫流,龍袍上還有屎尿的臭味。


    金國所為已是確定無疑,群情激奮,但沒有人敢在這種關頭亂說話,就連那些摩拳擦掌的武將,都安靜下來。


    所有人看著顧承。


    顧承看著瘋癲的光宗,想起前幾個月的父慈子孝,心中歎了口氣。


    “對不起,但你實在不是一個合格的皇帝!接下來,大宋就交給我吧!”


    默默一語,緩緩轉過身去,顧承麵向眾臣。


    這一轉身,便是帝王之心。


    將不必要的婦人之仁,統統斬斷!


    “殿下!”


    知樞密院事趙汝愚上前一步,想要開口,迎上顧承的眼神,渾身陡然一涼,冷汗涔涔。


    之前醞釀的擁立太子上位,逼光宗禪位的說辭,一個字都不敢講出。


    而這時,黃裳眼中閃過一縷複雜之色,旋即轉為堅定,率先跪了下來:“請太子監國!”


    嘩啦!


    眾臣如夢初醒,從者如雲,山呼海嘯:“請太子監國!”


    這完全符合祖製,皇帝因出征、巡遊、重病等原因無法理政時,由儲君代為執行,現在光宗明顯是屬於重病,連神智都不清了。


    顧承看著跪了一地的大臣,淡淡地道:“好,遣使於金,廢除和議,從此我大宋皇帝不會稱呼金國皇帝為叔叔,取消歲幣!”


    “殿下,萬萬不可啊!”


    石破天驚的旨意一出,文官中就撲出數人,開始哭天搶地。


    顧承看著他們,大手一揮,頓時有侍衛如狼似虎,將他們全部拖了下去。


    剩下的文官驚住了,卻沒有屈服,都用目光盯住顧承。


    顧承平靜地看著群臣,一字一句地道:“我原也想太平安樂,可現在,金國用臨安的混亂,燃燒的東宮,父皇的病重,告訴我一個道理,苟且偏安,不思進取,最後隻能再現靖康之恥,再入五國頭城!”


    此朝的文官經由孝宗的選拔,倒是沒有無能之輩,他們不同意開戰,是因為認為打不贏。


    輸多了,輸狠了,輸慘了,大宋文人已經有了一種深入骨髓的悲觀主義。


    可現在,當五國城這個地名在顧承口中再一次提起,先前壓抑的情緒一並爆發,所有人雙目都赤紅起來。


    恥辱!


    難以洗刷的恥辱!


    不對,還是有機會的!


    這一刻,顧承雙目直刺北方:“蠻夷的狼子野心,永遠得不到滿足,神州大地,隻會有一個真正的主人!我欲北伐,誰有異議?”


    以辛棄疾為首的主戰派,率先站起,大吼道:“臣附議!”


    孝宗留下的一眾老臣,顫顫巍巍地起身,也大聲道:“臣附議!”


    “臣附議!”“臣附議!”“臣附議!”


    大宋已經跪得太久,但今夜,一道道振聾發聵的聲音回蕩在殿前,在衝天火光中,群臣終於率先站了起來。


    與金一戰!


    複我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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