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遠被手機裏的畫麵驚得有些不知所措。


    背景是天花板,視角明顯是仰望。


    潔白纖細的小臂在鏡頭前不斷晃動,一頭濕漉的長發隨風飛舞。


    如果不是偶爾能從鏡頭邊緣處看見江秋月的側臉,莊遠恐怕會覺得是哪個損友給自己弄的惡作劇。


    或許是吹風機的聲音太大,又或許是她的手機音量調得太小,畫麵中的江秋月似乎還沒有注意到這邊的動靜。


    她隻是微微閉眼,不斷撩撥著自己的發尾,努力嚐試著把它吹幹。


    莊遠的喉結動了動,沒有說話,也不敢說話。


    這種東西,真的是自己能看的嗎?


    他下意識想掛掉視頻,動作卻很誠實地慢了幾拍,似乎想要多享受一下這份難得的景色。


    就在這時,視頻那頭,吹風機的聲音戛然而止,嚇得心虛的莊遠連忙掛斷了電話。


    “嘟……”


    雖然掛斷的提示音隻有一聲,但還是驚動到了剛吹幹頭發的江秋月。


    低頭看著不知什麽時候亮起的屏幕,界麵還停留在和莊遠的聊天窗口,江秋月慌忙抓起手機,盯著上麵彈出的文字,臉色瞬間緋紅。


    【通話時長1:07】


    如果僅僅是這樣也就罷了,但文字旁邊那個攝像頭的標誌,卻是讓江秋月懸著的心徹底碎了一地。


    低頭確認過自己身上還緊裹著浴巾,又打開前置攝像頭檢查了一遍對方可能看到的視角,江秋月這才鬆了口氣。


    幸好現在是冬天,天氣比較冷,自己順便裹了條浴巾,否則……


    江秋月暗歎一聲,心裏有些後怕。


    真不知道這家夥看到了多少不該看的東西!


    莊遠那邊也很是尷尬。


    匆忙掛斷電話後,他就看見了來自江秋月的質問。


    【班長:你和許憶到底是什麽關係?】


    這個問題,中午在食堂的時候,莊遠已經和楚希柔解釋過了,當時江秋月也在場,不可能沒有印象。


    現在對方又突然提起,到底是什麽意思?


    難道江秋月還在誤會自己嗎?


    念頭閃過,莊遠下意識就要發消息解釋,但看見剛才的視頻通話記錄,他又不免有些心虛。


    猶豫片刻後,他緩緩挑出一個貓貓疑惑的表情包,發了過去。


    莊遠的思路很清晰。


    如果江秋月隻口不提剛才視頻的事,自己就裝作無事發生,把話題拉到許憶身上。


    如果對方聊起視頻,他就找個借口裝作沒看見,想辦法應付過去。


    以他對江秋月的了解,對方大概率是不會提起這種尷尬回憶的。


    果然,江秋月那邊很快傳來了回複,提問全都集中在了許憶身上,仿佛剛才視頻的事從未發生。


    【你和許憶應該不隻是普通朋友關係吧?】


    【班長同學,你在說什麽呀?我隻不過是剛到基礎班,恰好和她成為了同桌而已,我們才剛認識,能有什麽關係……】


    莊遠裝傻,但江秋月可沒這麽好糊弄,她可是有證據的!


    【上次送許憶去校醫室的也是你吧?】


    【以我對許憶的了解,她是不會和男生這麽親密的……】


    【其實我早就已經弄清楚了,隻是來問一聲,勸你還是老實交代吧!】


    江秋月劈裏啪啦地發了一連串文字,打算套莊遠的話。


    但莊遠卻沒有在意對方那拙劣的套話方式,隻是敏銳地抓住了江秋月話語中的關鍵信息。


    江秋月對許憶很了解?


    念頭閃過,莊遠下意識問道:


    【班長,你剛進學校的時候是在(5)班嗎?】


    【你怎麽知道?】


    【那你能不能和我說說許憶的事?】


    莊遠沒想到江秋月就是和許憶一個班的,一時間有些激動,反客為主地發問道。


    但消息剛發出去,他又覺得有些不妥。


    現在江秋月還在懷疑他和許憶的事呢,自己若是主動打探對方的情況,是不是有些默認的意味?


    看見莊遠發出的消息,江秋月那邊突然變得沉默了。


    聊天框的狀態閃過好幾處“對方正在輸入”後,江秋月的消息才彈了過來。


    【你問這個幹嘛?】


    【基礎班的老師讓我幫許憶補課,我想了解一下她的情況……】


    莊遠毫不猶豫地將早上說給楚希柔的借口又重新搬了出來。


    像江秋月這種學霸類型的乖乖女,對學習是很看重的,否則也不會在發現莊遠故意考砸的時候那麽緊張。


    當然,這裏麵也有一部分她是班長的原因。


    有著補課做借口,江秋月很快就有了回複。


    【許憶之前的成績,比我還要好不少……】


    【隻是後來因為某些原因,她請假了一周,再回來的時候,就變得不愛學習了……】


    江秋月簡要地將早上和楚希柔說過的那番話,又原封不動地發給了莊遠。


    相比於對莊遠和許憶關係的好奇,她內心更希望莊遠真的能幫許憶重新回到學習一途。


    看著江秋月的話,莊遠暗暗點了點頭。


    這倒是和自己下午的猜測相差無幾。


    至於對方到底為什麽發生如此大的變故,他一時半會還沒有頭緒。


    不過,莊遠倒是隱隱有了猜測——無非就是家庭變故和自身變故嘛!


    但在沒有了解具體情況之前,莊遠也不好妄下定論,以免招來不必要的誤會。


    他總不能直接上去問許憶,你家裏人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吧?


    如果他真的這麽做了,無論事實情況如何,迎接莊遠的恐怕都隻會是一個響亮的耳光加一句經典的國粹。


    【行,謝謝班長,沒事的話我先睡覺了……】


    處理完許憶的事,莊遠找了個借口準備開溜。


    他的澡才剛洗到一半,現在還在廁所裏瑟瑟發抖呢!


    江秋月也沒有再多說,隻是發了個晚安,然後就把手機丟到一旁,把頭埋在被子裏,思索起莊遠和許憶的事。


    她總覺得莊遠的話裏有些不對勁,但又說不出來,眉頭逐漸擰成一團。


    雖然剛才莊遠沒有直接回答他和許憶的事,但至少能從他的態度上看出,他對許憶的關注,要明顯高於自己。


    看來莊遠喜歡的應該是許憶吧?


    想到這,江秋月的內心莫名有些失落。


    這時,她的手機屏幕再次亮起,鈴聲也跟著響起,儼然又是一個通話邀請。


    江秋月心中一緊,連忙拿起手機,看見那個熟悉的貓貓頭像,她下意識就要掛掉,直到看見發來的是語音邀請,她才稍稍鬆了口氣。


    看了看已經熄燈的父母房間,她猶豫片刻,這才接起來電,放在耳邊小聲問道:


    “莊遠同學,還有什麽事嗎?”


    緊張的她沒有注意到,這次來電的貓貓頭像,和剛才那個,似乎有些細小的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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