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四點,陽城的街道上已看不見什麽燈光。


    陽城高中附近的一間舊屋內。


    “呼,又複習完一科……”


    莊遠放下手中的筆,長長出了口氣,隨手從身邊的架子上拿下一罐所剩無幾的速溶咖啡粉,熟練地衝泡起來。


    等到濃鬱的苦咖啡下了肚,他才恢複了些精神,將剛複習完的資料收好,整整齊齊地堆到書桌一角,又從書包內摸出最後一本複習資料來。


    “再複習完語文,明天的一模應該就沒問題了……加油莊遠,你可以的!”


    莊遠緊握右拳,給自己鼓了鼓勁,待到鬆開手時,他突然感到自己的右臂似乎有些發麻,下意識將視線移至右手手腕處的腕表上。


    “臥槽,怎麽都這麽晚了!”


    莊遠眉頭微微皺起。


    他並非是擔心自己睡眠不足,而是害怕留給自己的複習時間不夠,導致考試失利,進而影響到自己尖子生的地位。


    在陽城高中,排名絕對是最重要的一項指標,排名越靠前,在老師心中的分量便越重。


    若是能考到第一,即便是上課玩手機,恐怕老師也隻會覺得是自己講得不如網課,而不會懷疑學霸上課打遊戲。


    當然,也不可能真有學霸會做這種嚐試。


    至於莊遠……


    他隻不過是有點小聰明在,又靠著不斷的內卷,這才勉強拿下了全班第三的位置。


    其實他早就知道自己不是讀書的料,長期的內卷讓他的身體疲憊不堪,全憑著一股衝勁吊著才堅持到現在。


    再過100天,一切就都結束了!


    如果能讓他重新選擇的話,他說什麽也不會為了那點虛榮心,打腫臉充胖子,落得如今進退兩難的下場。


    想進?


    班長和學委,一個是全能學霸,一個是理科天才,純純的天賦型選手,自己就算把命拚上,也摸不到別人的車尾燈。


    想退?


    高考在即,絲毫的成績波動,都足以引起老師的警惕。等老師聯係了家長,進行三方會談的時候,難道自己能說得出那個“累”字?


    高三學子誰不累!


    當然,像莊遠這麽累的,也確實罕見,他是當之無愧的卷王,否則也不可能僅憑內卷,就從入學時墊底的成績,一路卷到了全班第三。


    輕歎一聲,莊遠將思緒收回,剛準備把目光投向那本厚厚的資料,胸口又莫名有些發悶。


    “再這麽熬下去,我該不會猝死吧?”


    進入新學期後,他已經習慣了每晚三小時的睡眠,不到淩晨三點是絕不會上床睡覺的。


    即便現在已經比他平時入睡的時間晚了整整一個小時,但這對於偶爾需要抱佛腳的莊遠來說,也是常有的事,有著咖啡續命,他倒也沒怎麽在意。


    如果複習不完,他寧願通宵,大不了早讀再補覺……


    是的,莊遠就是那種平時看著鬆散,暗地裏卻瘋狂內卷的類型。


    這就導致班上絕大多數的同學,都以為他也是不可逾越的“天賦型選手”,而不知道他其實隻是個陰險的卷王。


    以他現在的排名,老師還是勉強能容忍他上課睡覺的,當然,僅限於早讀課。


    嚴格來講,如果莊遠跑操的時候能睡得著,老師倒也不會介意……


    看了看桌上已經複習完的那堆高高的資料,莊遠又看了看腕表。


    “罷了,也就最後一百天,咬咬牙就過去了……”


    有些煩躁地站起身,莊遠來到窗前,準備先將窗戶拉開通通風。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這麽做了,等窗外的寒風灌滿臥室,他也會變得更有精神一些。


    窗外的麻雀被響動吵醒,有些不耐煩地飛起,嘰嘰喳喳地叫了幾聲,惹得莊遠有些好笑。


    “你怎麽睡得著的?有點出息沒有……”


    話未說完,迎麵吹來一陣寒風,他忽然感到有些眩暈,隨後便失去了意識,直直向後倒去。


    ……


    【檢測到宿主猝死,係統自動接入中……】


    【接入成功!】


    【學霸係統啟動中……】


    【正在掃描宿主屬性……】


    【正在生成係統任務……】


    腦海中響起冰冷的電子音,莊遠的眼皮微微跳動,但並未睜開。


    他實在是太累了,否則也不會就這麽當場猝死——至少也要等到複習完啊!


    直到次日上午,陽光從窗外投射進來,照射在他的臉上,他才有些疲憊地打了個哈欠,揉揉眼睛,半撐著身子緩緩坐起。


    嘶……


    腦袋微微有些腫脹,莊遠下意識揉了揉太陽穴,等到稍稍恢複過來,他才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一塊半透明的藍色屏幕,隱隱寫著“學霸係統”的字樣。


    行吧,看來還是沒醒……


    這種情況莊遠並不陌生,當他困到極致,潛意識又不願入睡的時候,就會不知不覺地陷入這種半真半假的夢。


    這個時候,隻要告訴自己的潛意識,自己是在做夢,就能慢慢醒過來。


    莊遠閉上眼,在心中默念。


    這隻是個夢,快醒醒,快醒醒!


    片刻之後,他再次睜眼,眼前依舊是那塊藍色的屏幕。


    “搞什麽……”莊遠有些發惱。


    自從上了高三,他已經很少做夢了,即便偶爾有,也是夢到和學習相關的內容,絕不可能出現這種一看就是小說背景的係統麵板。


    用陽城高中那位楊校長的話說,這叫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如果你真的全心投入了學習,即便是在夢中,也隻會夢見學習——這可是彎道超車的好機會!


    但老話又說,夢都是反的,所以這應該算是逆行……


    莊遠會心一笑,他已經很久沒有發表過這種叛逆的言論了,心中那根緊繃的弦也鬆了許多。


    要不是為了備戰高考,誰願意這麽拚啊!等上了大學,自己一定要好好的擺爛!


    念頭閃過,莊遠心中一驚,暗道一聲罪過。


    現在高考還沒結束,可不是半場開香檳的時候!


    思緒混雜之際,他的意識也漸漸恢複過來,目光凝視在眼前那塊依舊沒有消散的小屏幕上,臉色逐漸變得陰沉。


    他已經想起了昨晚隱隱約約聽見的那幾句冰冷電子音,喉結輕輕滾動了一下,似乎有些難以置信。


    “我昨晚……真把自己卷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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