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知行從天而降,落到張素身邊。


    還沒等他詢問情況,就眼尖的發現,張素腿邊逐漸滲出的血水。


    即使從未有經驗的魏知行,此刻也明白了原因。


    想也不想,他就衝上來準備抱起張素。


    卻被另一個基地年長的婦女按住。


    “別,別動她。”


    魏知行簡直都要目眥欲裂。


    就聽那婦女說,“她羊水提前破了,得趕緊接生。不能再亂動……”


    魏知行頓時嚇到六神無主。


    看向懷裏的張素,才發現張素此刻臉上疼的一絲血色都沒有。


    緊閉的眼皮,顫抖到發白的唇。


    無不在說,她此刻好痛。


    怎麽辦?魏知行從未像此刻這麽無助,整個人腦子裏亂的跟打了一場生死戰一樣。


    要不是人群中,有人嚷著,“醫生呢?醫務室怎麽沒人啊?”


    魏知行這才記起,今天怎麽沒見潘潘?


    “潘潘,潘潘!潘潘呢?”


    一聲聲為人父,為人夫的急切呼喊,隻是響徹整個基地上空。


    根本不見潘潘的身影。


    跟著趕來的向北和田小江,在看到張素慘白的臉時,頓時嚇到倒吸涼氣。


    再加上圓圈這狂暴的樣子。


    孫安安即便抵死鎮壓,也依舊拿它沒有辦法。


    再蠢,當下也應該明白發生了什麽。


    田小江怒喝一聲,也加入鎮壓圓圈的戰鬥。


    和隨後趕來的徐冬神火妍一起,在基地的樓宇間,打的有來有回。


    向北更擔心張素,用異能將張素周圍三米,都結成一個閉環。


    不讓一直想要越過大家,直逼張素的圓圈靠近半步。


    見向北靠近,魏知行幾乎用吼的,“小北,潘潘呢?潘潘他人呢?”


    向北也是懵逼,眼眶噙著淚,四下張望。


    因為她也說不清,潘潘到底去哪了。


    “他,他我不知道……”


    向北聲音小到微不可聞。


    但還是讓人群中,已經恢複一些行動力的藍小安聽到。


    隻見小小的身影,轉身沒入人群。


    就連她的好朋友小孫諾都沒顧得上喊。


    就一個人一瘸一拐的,朝著之前溜進基地的施工小道跑。


    因為就連她藍小安都知道。


    張阿姨是好人,是曾經收留她和小舅的大善人。


    小舅曾跟她說過許多人性。


    尤其是在末世。


    人性使然,即使不願意向他們伸出援手,也是情有可原的。


    大家都吃不飽,沒有電,沒有溫暖。


    仿佛掠奪和廝殺,才是苟活的真理。


    可小舅又說,他們是幸運的。


    能遇到張阿姨和魏叔叔這樣的鄰居,可能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所以,她始終記得,小舅說人要懂得感恩。


    遠山上遙望,藍小安的身影渺小的恍如一粒塵埃。


    要不是她特有的一瘸一拐走路姿勢。


    想來最近山中有些異樣的凝視,都注意不到她……


    基地內,圓圈的癲狂越來越難控製。


    眼下張素又迫在眉睫。


    眾人根本來不及追究圓圈暴走的原因。


    隻能合力將它的活動範圍,控製在離食堂很近的排汙管道附近。


    雲和基地內,也還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情況。


    大家手忙腳亂的,並不稀奇。


    在苦尋潘潘無果後,薛芹本著比大家稍微多一點的醫護常識,給張素找來宮縮針。


    剖腹是不可能剖的。


    因為這裏沒人會做這種手術。


    隻有那幾個一開始,就站在張素身邊的婦女。


    她們畢竟比年輕人更懂生產。


    陳老指揮著食堂廚房的幾個員工。


    現燒水是來不及了,便直接將神火妍預備著溫菜的水箱水,給全部倒出來備用。


    韋嬋的異能不適合戰鬥,便一起加入給張素生產找工具的行列。


    不知聽誰說,還要給產婦備些吃的,韋嬋當即就去自己的實驗室,摘了滿滿一筐的水培香蕉。


    可能因為下樓跑的急,纖弱的韋嬋,還直接從樓梯上滑了一跤。


    而向北臨時構建的藤鏈隔間裏。


    張素因為劇痛,已經說不出多餘的話。


    耳邊要不是還有那位年長的婦女,不斷鼓勵她保持清醒。


    她可真想一拳打暈了自己。


    好不再忍受這鑽心的疼。


    再加上,身高近兩米的魏知行,此刻僵在身邊,失魂落魄仿佛就要破碎。


    張素還真有點舍不得聽,她的專屬大男孩,心碎掉的聲音。


    於是強忍著渾身泛冷,也逼著自己告訴他。


    “阿,阿行,我,我沒事……”


    聽見張素在叫自己,魏知行這才找回些許神誌。


    眼淚鼻涕嘩嘩的流。


    哭的毫無往日嚴肅形象。


    “唔唔,我知道我知道你疼,都怪我,是我害得你……”


    見張素總算是清醒著,和魏知行一樣守在身邊的婦女,終於也鬆了一口氣。


    更是還有心情,對魏知行剛才的傻瓜發言,憋笑到臉都漲紅。


    要不是往日裏魏知行的臉太過嚴肅,她都聯想不到,這看似閻羅一般的基地領袖,竟也跟她家那傻兒子一般笨。


    “哎喲,一朝分娩,本就是生產之難。你個大男人懂什麽?還是先出去,我看呐,換那位機靈點的向北小丫頭進來,給我搭把手。”


    聽到自己被嫌棄,魏知行原本還想解釋說,‘我也可以搭把手。’


    就見張素也讚同接生大姐的意思。


    “阿行,你先,先出去吧!”


    張素說句話都是氣若遊絲,魏知行是真舍不得她再耗費精力。


    所以話到嘴邊,都生生咽了下去。


    誠懇的點點頭,輕輕將張素的頭放平到地上,還十分眷戀的留下一個額間吻別。


    然後,近兩米的身軀彎身閃出藤鏈隔間。


    張素也明顯感覺到,隔間裏的空間都亮堂了許多。


    再次換了向北進來。


    甜甜的小丫頭,此刻竟是苦著一張臉。


    因為緊抿著要哭的唇,嘴角的酒窩也癟出來了。


    “姐,對不起……”


    一進來就道歉,著實把張素弄糊塗了。


    沒等張素艱難問她怎麽回事,宮縮針的藥效卻在此時發作。


    忽然一陣撕心裂肺,碎骨斷腸的痛感,仿佛能貫穿張素整個靈魂。


    就聽一聲激烈的痛呼,“啊!”


    和接生大姐有節奏的喊“用力,用力!”


    守護在生產隔間門口的魏知行,隻覺得手腳都是軟的。


    原本踱步走的腳,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


    與此同時,藍小安召喚出的青蝠,已經帶著她找到遲遲未歸的潘潘。


    當小姑娘氣勢洶洶來質問小舅時。


    這才看清,淌在她小舅腳邊的一大灘血水。


    元寶此刻已然奄奄一息,烏溜溜的黑眼珠,始終不舍閉上。


    滿含愛意的神情,全部給了一隻巴掌大小的雪白幼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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